就在簡後悔的時候,就聽到那邊迷迷糊糊的聲音:


    “簡?現在你怎麽還不睡?你那邊都淩晨1點了吧!”


    簡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龍簡陽聽著不對勁,整個人從床榻上跳起來,緊緊抓著手機問:


    “怎麽了簡?是不是你奶奶欺負你了?她打你了是不是?簡說話啊!”


    簡哭得很小聲,隱忍得讓他憋屈,胸腔裏的怒越來越多,他穩定一下情緒,輕聲勸:


    “你先別哭,簡,有什麽事跟幹爸說,幹爸這就過去接你好不好?你告訴我在哪裏?現在好不好,啊?!”


    簡哭著回答:


    “不用,我在家裏呢。”


    “在家裏哭什麽?挨打了是不是?哪兒受傷了,簡你被著急,誰惹你幹爸替你出氣好不好?”


    “我手破了,有點疼,奶奶沒打我,是我自己劃破的。”


    龍簡陽心疼得有點說不出話,深呼吸幾次,輕聲哄著她問:


    “為什麽劃破的呀?你不會玩刀子了吧?”


    簡抽了兩下,終於能穩定情緒回答:


    “沒有拿刀子玩,是我摔碎了盤子劃破手了。”


    “你個小孩子,怎麽還讓你做家務,你不是說家裏有保姆嗎?趕緊告訴你奶奶把保姆換了!”


    “不是麗薩阿姨,是奶奶讓我端的,奶奶嫌我切牛排切的不好才生氣的。”


    龍簡陽氣的差點兒吐血,自言自語地罵:


    “老潑婦,才五歲的孩子,牛排切不好怎麽了!”


    簡趕緊解釋:


    “幹爸我今晚已經學會了切牛排,都是你跟龍爺爺總替我切好,不然我肯定不會被罰的,現在好餓呀,我好餓……”


    龍簡陽皺眉反問:


    “你晚上劃破了手還不讓你吃飯?”


    “奶奶說明天才讓吃,可是我餓的睡不著呀,我想吃麗薩阿姨的蘋果,又怕奶奶看到,我喜歡麗薩阿姨,怕奶奶把她解雇了……”


    稚嫩的聲音,楚楚可憐,一字一句都能讓人心疼得喘不過氣。


    龍簡陽心疼的眼眶都有點發熱,輕聲問:


    “簡,你以後,跟著幹爸好不好,幹爸肯定不會讓你挨餓,不會讓你受傷,簡——你住哪裏告訴我,我去接你,好不好?”


    簡沒有任何猶豫地拒絕:


    “不行啊幹爸,奶奶就我一個親人,她說過,對我嚴格要求都是為了我好呀,忍過去就行了,你看,我今晚吃了四份牛排,就能切的整齊,等下次我切了給你吃哦,幹爸我為了麗薩阿姨不被解雇,一塊都沒有偷吃哦……”


    龍簡陽聽著眼淚就落下來。


    他從來不是輕易感動的人,有些人看什麽影視劇跟小說,哭的要死要活,他都能煩死。


    他最討厭眼淚不值錢!


    可現在,他真的為這個孩子傷心了。


    無能為力的感覺。


    為什麽老天不把簡送給他啊……


    如果簡是孤兒,如果簡家裏那個該死的老太婆。


    該多好!


    他手指緊緊抓著手機,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輕聲打斷她:


    “簡,別叫幹爸了可不可以?”


    簡聲音一頓,接著問:


    “那叫什麽?幹爸你不喜歡我了是不是?我真的學會切牛排了,會切給你吃的……”


    龍簡陽氣得抹了一把臉,再次開口:


    “叫爸爸可不可以?簡,以後你就管我叫爸爸行不行?”


    他話說出口,就有點後悔,多大點孩子,萬一不願意怎麽辦。


    他這麽大的一個人,要是被五歲的小姑娘拒絕,臉往哪兒放啊!


    幾秒鍾聽不到電話裏稚嫩的聲音,他自嘲地苦笑:


    “沒事,幹爸就說著玩的,你想叫什麽叫什麽好了,簡……”


    “爸——爸……”


    龍簡陽驚得張大嘴巴,覺得頭發根都豎起來了,他沒想到是這樣的感覺,說不出來的欣慰跟感動,眼淚嘩嘩地流,估計把快30年的眼淚都流幹了。


    喉結竄動幾下,他趕緊點頭,意識到孩子看不到,又不知所措地應下:


    “嗯,簡,我的女兒,再叫!”


    簡聲音很小:


    “爸爸……”


    龍簡陽擦眼淚,繼續說:


    “簡,再叫,再叫……”


    “爸爸!”


    “哎,我的孩子,簡,爸爸去看你好不好?你不用告訴我地址,我能查的到,你什麽都不用做,就當爸爸的小公主,爸爸給你送好多好多牛排,都切好……”


    “爸爸不行啊,奶奶會不高興的,我不想惹奶奶不高興。”


    龍簡陽:


    “……”


    按捺住心底的狂喜,龍簡陽沒有固執,輕聲問:


    “簡,你手還疼不疼?”


    “嗯,有點疼,不過都不流血了,上次我第二天醒過來,手還在流血呢……”


    “別說了簡,爸爸心裏疼著,你……”


    簡懂事地說:


    “沒事啦,爸爸,你講個故事好不好,然後我睡著了,明天就都好了,奶奶也不會生氣,我明天一早就給她切牛排,我會做好的。”


    龍簡陽又眨眼,忍著酸澀的眼眶,輕聲應下:


    “好,爸爸給你講故事,一晚上不掛電話,陪著你睡著。”


    一種叫親情的東西在空氣中流淌。


    於是,夜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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