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琪也不抽煙,她就這麽說,任由香煙一點點燃著,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繼續自言自語地傾訴:


    “我還說他就是矯情呢,你說我壞不壞?!”


    桑冰拿了紙巾給她,自己苦笑著搖頭勸:


    “不是你壞,是淩總太愛你,他提前把胃藥換了,就是不想讓你擔心,他向來都把你保護的很好,他寧願自己疼得受不了,也不願意你皺一下眉頭啊,少奶奶,他真的很愛很愛你,淩總這輩子所有的溫柔都在你身上,別人何曾嚐到半分……”


    “不告訴我可以啊,為什麽還犯病,他這麽自私地替我去想,我怎麽辦,怎麽還他啊,我寧願他自私一點,你知道我多希望他自私一點嗎,我是真心的,你相信我嗚嗚嗚!”


    安離琪控製不住,終於哭出聲來,像個孩子一樣,喘著氣,周身的悲傷把整個樓梯間都渲染得密不透風。


    桑冰推開她,輕輕幫她擦眼淚,哽咽著哄:


    “淩總會沒事的,你肯定有機會補償,淩總從來不求回報,你高興他就開心,你這樣——他該不放心了……”


    “我為什麽要讓他放心,他還那麽年輕,幹嘛放心啊,他還得繼續愛我,還得繼續管我呢,你說對不對嗚嗚嗚——其實我再也不想 讓他操心了,我就想他能活下去,能 好好讓我愛他,我每天都逗他開心,他的工作我一定都幫他做了,再也不讓他熬夜了,桑冰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能做好的,我能學好法語,就能學英語,隻要他活著,這都不是問題,我保證絕對不是問題,我就要他活著出來嗚嗚嗚——”


    桑冰也不答話,隻是一味地點頭,淚如雨下。


    她從來沒跟安離琪談過心,印象裏她真的是一個被淩總護到骨子裏的女人,無論怎麽做都不會被責備 ,她笑了,淩總就開心得像個孩子。


    曾經她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現在明白他們的愛是相互的,其實安離琪愛得大概也不比淩總淺……


    此刻,她心裏的那股熱徹底被澆滅,什麽也不想,就希望這對苦戀的人能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其餘她什麽都可以不計較,於是她輕聲勸:


    “淩總都知道的,所以他舍不得死,他那麽愛你,怎麽舍得你難過……”


    兩個女人心意相通,安離琪趴在桑冰腿上,看著指間的香煙一點點燃透,聞著令人作嘔的煙味,苦笑:


    “桑冰,你說人最後灰飛煙滅的時候,真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我媽躺在墓地裏,有一次我夢到她跟我講,別去看她了,她已經不在那裏……你說她能去哪裏呢!”


    桑冰微愣,很快就輕聲安慰:


    “我聽家裏的老人說,人死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一個人變一顆,所以星星會越來越多,然後咱們這個世界會越來越亮,這其實都是愛,是愛匯聚成的呢,你信嗎?”


    “我信,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覺得媽媽在天上變成了最普通的那顆星,她會保佑我,讓我幸福,讓我老公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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