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奶奶竟然一點警惕性都沒有,安離琪很認真地看著奶奶的眼睛說:


    “奶奶下次有人敲門,一定不能這麽輕易開門了知道嗎。”


    奶奶神情很落寞:


    “可是我也很想找人說話,萬一是琪琪呢,我怎麽能不開門啊……”


    男人抬起頭,神情苦惱,語氣也有些重:


    “奶奶,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這不是第一次了,咱們以後不這樣了好嗎?琪琪如果來的話——琪琪如果來的話,會給你打電話的好嗎?!”


    奶奶有些不解地看著方輕塵,說話聲音比剛才小了不少,像是自言自語,又不太像:


    “塵塵你別生氣呀,奶奶以後就記住了,不對,奶奶就是記不住呀,我也沒辦法,不然你跟她說,以後不要敲門了,誰也不要敲門了……”


    琪琪心疼地握住奶奶的手,輕輕安慰:


    “奶奶,沒有人怪您的,我們都怕有危險,很怕很怕的。”


    李可欣那天在化妝間的態度,她記得很清楚,看剛剛的做法跟原來完全不一樣,一雙眼睛若有若無都在瞄著方老師,所以她是對方老師……


    想到這裏,安離琪眨著大眼睛看奶奶,小手拍著她不再柔滑的手背輕聲問:


    “奶奶,您說剛剛的美女好不好呀,她好像很喜歡您的塵塵呢……”


    方輕塵眉頭緊皺,當即瞪著麵前的安離琪,剛要說話就被安離琪瞪了回去,他無奈地起身離開小沙發,經過茶幾的時候拿了煙盒直接朝衛生間走去。


    奶奶倒是沒發現他離開似的,很認真地思考半天,抬頭問:


    “你叫什麽名字呀?”


    安離琪當即有翻白眼的衝動,但還是笑著回答:


    “奶奶,您又忘了啊?我叫琪琪呀”


    “那我不喜歡別人,我就喜歡琪琪,想讓琪琪當我的孫媳婦兒,想讓琪琪喜歡我的塵塵——”


    安離琪:


    “……”


    她無奈地聳肩,柔聲說:


    “奶奶,您是不是又沒吃藥呀?坐這兒等著啊,我去倒溫水,然後拿藥,吃完藥咱們就可以洗漱了。”


    “好呀,琪琪你倒得水很甜啊,那個藥也不苦了呀。”


    奶奶早就忘了剛剛的不愉快,臉上又笑開了花:


    安離琪倒好水,柔聲哄著她:


    “奶奶,藥必須按時吃的,不是說了嗎,良藥苦口利於病啊,不吃藥怎麽能想得起那麽多的事呀,吃完藥記性就能很好啦。”


    奶奶很聽話地點頭,直接拉著安離琪的小手把藥吞進了嘴裏,然後就著她手裏的杯子喝水,咕咚一聲就把藥咽了下去。


    由於聲音很大,奶奶跟安離琪對視一眼,都笑出聲來:


    “剛剛那姑娘非要讓我喝藥,可是我不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呀,藥就喝不下去……”


    “奶奶您可以跟她說呀!”


    安離琪耐心地勸:


    “看她很想照顧您的呢,要是知道這個原因,肯定就不會噴香水了。”


    奶奶拉著她的手腕坐下,搖著頭歎氣:


    “她說男人都喜歡那個味道,才不會在乎我這個老太婆呢,對了那個姑娘叫什麽名字呀?”


    安離琪笑著搖頭,又耐心地解釋:


    “她叫李可欣,也會彈鋼琴哦。”


    “可是奶奶喜歡琪琪彈鋼琴呀,很漂亮,曲子也好聽,聽著聽著就想睡覺啦……”


    看著奶奶昏昏欲睡的樣子,安離琪帶著她去洗手間,站在門口正碰到一身煙味的方輕塵。


    “塵塵,你跟琪琪給奶奶彈鋼琴吧?!”


    方輕塵緊緊抿起唇瓣,輕輕點頭應下:


    “好,有機會給奶奶彈。”


    老人看他答應,高興地拉著安離琪進了洗手間,聲音裏寫滿了愉悅:


    “塵塵最乖了,他都不煩我的,不煩我……”


    安離琪帶著奶奶從洗手間出來,方輕塵正給奶奶鋪好了床,哄著奶奶說:


    “奶奶我陪您睡覺,讓琪琪先回去好不好?!”


    奶奶嚇得一把拉住安離琪的手腕,扯著她往床邊走:


    “琪琪不回去了,這麽晚有壞人怎麽辦,就陪著奶奶,奶奶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說到這裏,她皺眉皺得更緊,緊接著抬手敲著頭:


    “哎呀,一個故事都想不起來了,我不是很會講故事的嗎,故事呢,都去哪裏了!”


    安離琪趕緊拉住她的手勸:


    “琪琪不喜歡聽故事,這樣吧,奶奶不是想聽鋼琴曲子嗎,我給您唱出來好不好?!”


    奶奶眼前一亮,很聽話地甩掉拖鞋上了床:


    “好啊好啊,就聽曲子,就是你跟那個戴麵具的人一起彈的那個,很好聽啊,下次跟塵塵彈給我聽吧?!”


    “好,那咱們先閉上眼睛嘍。”


    安離琪拉著椅子坐在床邊,拉著老人的手,清清淺淺地哼出了那支曲子。


    她很熟悉,每每想起這支曲子,腦海中總會浮現他的樣子,鋼琴後麵的閃閃發光的蝙蝠麵具。


    因為緊張,她還彈錯了一個音。


    手指不由自主地律動,她索性在奶奶的掌心裏彈起來,每根手指都帶著節奏,像是林間跳躍的精靈。


    美好。


    恬靜。


    悠遠。


    帶著暖暖的善意。


    奶奶很快睡著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手指也慢慢停住跳動……


    方輕塵一直坐在床尾聽著,看著,感受著。


    那首曲子他也很震撼。


    震撼於她的優秀。


    震撼於他的膽識。


    他們竟然敢在這樣的場合下合奏,他當時就給盧天打電話,把整個劇場保護起來。


    他知道淩震宇的出現肯定是有備而來,可還是忍不住會後知後覺地去做這些……


    不為別的,隻因為淩震宇的女人!


    是那個叫安離琪的女人。


    偏偏這一切她都不知道,而且應該永遠也不會知道。


    出來的時候,正遇到劇場門口的李可欣,她一把拉住要身形不穩的奶奶,就這樣算是結識了。


    “琪琪,李可欣其實……”


    他看到小女人起身,再也忍不住開口解釋。


    安離琪笑著搖頭:


    “方老師,奶奶身邊真的很需要一個孫媳婦兒的……”


    就在這時候,外麵傳來開鎖的聲音,緊接著盧天匆忙進來,聲音沒控製住:


    “秦雅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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