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琪瞪她一眼,給方輕塵拉好椅子讓他先坐好:


    “方老師你別聽她亂講,抽空一定再去看奶奶,對了你還是把奶奶帶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吧。”


    “這邊熱鬧,奶奶心情好了,說不定病情會好轉的呀!”


    西門菲菲一邊吃一邊點頭表示同意:


    “方少,嫂子說的有道理,尤其是嫂子最近要練琴,她彈琴好聽,奶奶萬一被啟發,然後真的能好轉!”


    奈斯緊跟著菲菲點頭:


    “這本來就是方少的家,讓奶奶住酒店不合適,我最討厭住酒店了,什麽都是程式化的,跟家裏感覺不一樣……”


    菲菲轉頭朝他瞪眼:


    “你住得起酒店嗎!誰能跟方少比。”


    無視他們兩個吵嘴,方輕塵輕輕搖頭:


    “我再想想看吧。”


    其實安離琪早就明白他的顧慮,無非是怕她跟奶奶接觸時間久了,奶奶真把她當成孫媳婦兒,怕給她造成困擾。


    她正想著這件事要怎麽開口,就聽到旁邊西門菲菲反問:


    “嫂子那老奶奶真的要你當孫媳婦兒,不當不成你該怎麽辦?!”


    方輕塵一愣,左手握拳掩在唇邊,輕咳一聲:


    “我不會讓奶奶誤會的。”


    哪壺不開提哪壺。


    安離琪狠狠瞪了菲菲一眼,菲菲知趣地低頭吃東西,沒再開口。


    她稍加思索想了一下,輕聲開口勸:


    “先別著急,我想奶奶是記性不好,又不是糊塗,她會理解的。”


    一頓飯吃得無聲無息,西門菲菲知道自己說錯話,主動提前消失了。


    倒是奈斯,因為上次的事,對方輕塵很歉意,特意把雞湯裝到保溫盒裏讓他帶走。


    安離琪送他到門口,很關切地叮囑:


    “你回去問問奶奶的意思,她要是願意過來就一定把她帶過來,我們都很歡迎的。”


    輕輕點頭,方輕塵抬眼對上小女人的眸子,柔聲開口:


    “你真的要去參加楚梵音的演奏會?”


    “嗯,既然有機會我就想試試。”


    她堅定地點點頭。


    “有沒有想過演奏會之後,你有可能獲得知名度,到時候——”


    到時候她或許會引起淩家老爺子更大的注意,或許會迎來更殘酷的打壓。


    明白他的擔憂,安離琪無所謂地笑:


    “反正無聲無息也是被盯梢,細想下來還不如真的無所畏懼,你說呢方老師。”


    燈光之下,她的笑意淡然,眸子裏卻閃亮非常,語氣也比之前堅定。


    看她的樣子,方輕塵欣慰地抽抽唇角:


    “不管怎樣,我支持你——回去吧,外麵風涼。”


    說完他擺了擺手,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室,看她沒動地方,他把車窗降下再次叮囑:


    “快回去,等下凍感冒了。”


    “我知道了,沒那麽脆弱,開車慢一點。”


    為了讓她放心,方輕塵車子開得很快,看著後視鏡裏遲遲沒動的女孩子,他又是一歎。


    兜兜轉轉的相遇。


    坎坎坷坷的接觸。


    模模糊糊的誤會。


    不管怎樣,他似乎都進不了她的心。


    這麽久的相處,越來越了解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他都沒有忽視過。


    他在意。


    他恐懼。


    他迫切。


    更彷徨。


    多麽複雜的情緒遇到她,都能很快化解,尤其是看到她的笑。


    本來想著她離開淩震宇,總會有些機會的,可現在看來,她心裏依然堅定。


    看他的眼神雖然總是誠懇而又信賴,可總是沒有那種令人期待的心動——


    他清楚在她眼裏他一直是個朋友。


    現在想起那晚騙她的誤會,方輕塵苦笑著搖頭,路燈之下,一身的傷感。


    即便是發生了那樣的誤會,她依然沒有動過任何心思。


    方輕塵,你真是失敗到極點。


    剛想到這裏,電話鈴聲響起,他拿出手機,是奶奶打來的。


    戴上藍牙,他整理情緒,輕聲開口:


    “奶奶等下我回去了,你想吃什麽零食?傳統的綠豆糕要不要……”


    沒等他說完,奶奶就打斷他:


    “跟你說幫我找孫媳婦兒過來,你是不是忘了?!塵塵啊,你的終身大事還得奶奶替你操心?她住哪裏,你跟我說,我親自去說!”


    大手在方向盤上用力拍了一下,方輕塵歎了口氣,提起精神哄著:


    “奶奶,她很忙,要參加鋼琴演奏會了,過幾天我再帶她來看你,今兒咱們先吃綠豆糕好不好?!”


    “她那麽忙,不然我過去好好照顧她吧,我幫她做好吃的,像你小時候一樣,奶奶的廚藝最好了!她住哪裏?”


    奶奶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徑自說著自己的想法。


    心裏沒來由的煩躁,方輕塵語氣加重:


    “奶奶,她不是孫媳婦兒,起碼現在不是,她——她根本不喜歡我……”


    大手握拳,狠狠捶在方向盤上,方輕塵聲音低沉,像是夏天的悶雷。


    奶奶忽然不說話了。


    車子拐過一個彎,方輕塵調整情緒,繼續哄:


    “奶奶,您就把她當成孫女兒來看,其實是一樣的,她很招人喜歡的,如果您有這樣的孫女兒——肯定舍不得嫁出去對不對!”


    奶奶語氣突變,沒好氣地懟:


    “我不想要這樣的孫女兒,也不想把孫女兒嫁出去,就要孫媳婦兒,拿了我的珍珠耳釘必須要當我的孫媳婦兒!”


    方輕塵無語地看著前麵的路,記得琪琪跟他說,耳釘現在在淩震宇那裏……


    奶奶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我不管,誰有耳釘誰當我孫媳婦兒,沒得商量,實在不行我就去找你父母!”


    一聽說“父母”,方輕塵心裏一緊,聲音也跟著上來了:


    “奶奶我會解決的,大不了您再認個孫子!”


    淩震宇要成你孫子,琪琪成為孫媳婦兒的可能性更大。


    奶奶聽他這話,脾氣也上來了:


    “塵塵你說的什麽話,我養你這麽大,還能再養一個?奶奶就這麽點心願……”


    “奶奶,我不想給琪琪壓力,咱們就順其自然不好嗎,她現在心裏有人,我可以等,隻是您別著急,我會努力,咱們等她回心轉意好——不——好?!”


    他突然心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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