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震宇被她嚇得不輕,一恍神的功夫腦袋裏靈光一閃,驚喜地問:


    “琪琪,是不是——生理期?”


    被他一提醒,安離琪馬上點頭:


    “嗯嗯,肚子疼!”


    額頭上已經爬滿細密的薄汗,唇辦已經發紫,剛剛生龍活虎的她幾乎是瞬間就變了一副樣子。


    嘴角的笑紋加深,淩震宇意識到了什麽,心底的那份糾結終於放下了,有那麽一刻,他感動得幾乎要落淚,老天見憐,他現在真的信命運,擔心的事終於不會發生了。


    抱起她朝著休息室走,他輕聲安慰:


    “我讓張媽給你煮湯送過來。”


    “喂,你笑什麽?!”


    安離琪皺著眉頭,說話都沒了底氣,小手緊緊抓著他襯衫的領子問:


    “這麽幸災樂禍,夠意思嗎?!”


    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淩震宇鬆了口氣,聲音不大地回答:


    “沒有幸災樂禍,就是有點像是劫後餘生。”


    “信你個鬼。”


    沒精神地窩在他臂彎裏,臉色蒼白的安離琪索性閉上眼睛,連鬥嘴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像個小貓,淩震宇心裏又心疼又無奈,把她放在床上,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給張媽打了電話。


    放下手機,他又去櫃子裏找出衛生巾。


    所以安離琪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他拿著一包衛生巾,似乎在猶豫著什麽,她皺眉:


    “怎麽了?”


    “想幫你,但不知道怎麽弄……”


    本來肚子疼得想死,現在生生被他逗笑了,安離琪捂著肚子說:


    “你別動,這個姿勢站在那裏,我就沒事了。”


    “還笑,每次看你肚子疼我就恨不得替你,你還笑得出來。”


    淩震宇坐在床邊把她抱在懷裏,手腳都有點不知所措。


    “沒那麽嚴重,等一下就好了,這個等會兒再用。”


    安離琪把他手裏的那包衛生巾接過來放在一邊,在他懷裏拱了個舒服的位置:


    “這也算是報應,剛剛不該跟你搶那個涼涼的哈密瓜。”


    “這麽傻!”


    男人心疼地摩挲著她的小臉,有些懊惱,這個趙熙沒事買什麽哈密瓜,買就買了唄,還放到冰箱裏幹什麽,放冰箱裏就放冰箱裏唄,還削好了讓她吃——


    簡直可殺不可留。


    “淩震宇……”


    她輕聲叫。


    “我在。”


    淩震宇淡淡地應了一聲,語氣裏寫滿了憐惜。


    “你會不會嫌我麻煩啊?感覺自己很沒用,什麽都幫不上,總是很笨……”


    人在脆弱的時候就容易傷感,向來樂觀的安離琪,突然說起感性的話。


    淩震宇搖著頭回答:


    “琪琪一點都不笨,堅強勇敢,最重要的還很樂觀,什麽都不怕……”


    安離琪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眨著星眸糾正他:


    “才不是,其實最怕你。”


    淩震宇挑眉,嘴角彎起,一隻大手去幫她暖肚子,聲音裏寫滿了成就感:


    “那也不錯啊,你怕了,就不敢跟別人跑。”


    她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發脹,強忍著淚意笑。


    或許是氣氛太暖,或許是精神完全放鬆,淩震宇繼續說:


    “其實我早就盼著今天,你別誤會——”


    幫她暖肚子的那隻大手突然頓了一下,似乎是經曆了什麽掙紮,很快又恢複常態,他也柔聲繼續:


    “那天的事我已經忘了,隻是怕……”


    “你怕我懷孕會跟著方輕塵走啊?”


    安離琪翻了個身,直接對上他的眼睛,坦然地問了出來。


    男人移開視線,點了點頭:


    “琪琪你聽我說……”


    “我知道!”


    很幹脆地打斷他,安離琪深吸氣,用力地閉上眼睛:


    “現在什麽都不用說了,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她很理解他,不管當時情況什麽樣子,至少事情是發生了。


    設身處地為他想一下,他怎麽可能釋懷。


    “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眼角的淚直接砸落在他的腿上,水漬在他黑色的西褲上快速暈開,然後消失得沒有一點痕跡。


    他把她拉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柔柔地跟她解釋:


    “琪琪……”


    “不想說這些了,睡一會兒,你去忙。”


    看她虛弱的樣子,淩震宇心疼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輕輕把她放好,拿過薄毯幫她蓋上。


    本來已經走到門口,他又想起什麽直接轉身回來,拿了杯子幫她倒了熱水。


    小丫頭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就開始搖頭,看她似乎很困,他也就沒勉強,看她躺好才端著杯子出來。


    休息室的門關好,安離琪的眼睛就慢慢睜開了,她早就知道他是介意的,眼角的淚意洶湧,她把手指放在嘴裏用力地咬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她還能怎麽辦。


    她多希望那隻是一場夢,所有的人都能失憶,都能不記得!


    可是他記得。


    平時不說出來,其實他想的更多,甚至害怕她跟方輕塵離開。


    淩震宇,你對自己就這麽沒信心嗎,你的霸道自信呢。


    眼淚越來越多,不知道是在懊惱自己的沒用,還是在為他的卑微心疼。


    肚子也跟較勁一樣,一陣陣的絞痛疼得她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安離琪拿起電話給張媽打過去。


    那邊等了好一陣才接起,安離琪直接說:


    “張媽,你來的時候幫我帶個暖水袋。”


    張媽笑著回答:


    “剛剛少爺打電話,讓帶著湯跟暖水袋,還有香爐呢,湯大概還有十分鍾,好了以後我馬上送過去,少奶奶你先忍一會兒。”


    電話已經掛斷,可是她還緊緊抓著手機不撒手,仿佛那就是淩震宇有力的大手,她怎麽都舍不得放開。


    原來他都想到了。


    之前看到《紅樓夢》裏的林黛玉是為了來還眼淚的,她還覺得不可思議,眼淚算什麽,那是懦弱的表現。


    到現在她才知道,有的時候除了眼淚,真的沒有任何辦法表達,那單純的隻是一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吧……


    她不想哭,但是忍不住。


    她不想想他,但死也控製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精神越來越疲憊,終於不足以支撐她的清醒,後來索性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周圍一片昏暗,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拉上了。


    鼻翼之間充斥著令人舒服的香味,是讓人精神放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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