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著頭皮告別張媽,安離琪拎著一大袋法語資料,走進花香四溢的隔壁。


    “真是敗家,這麽多的茉莉花瓣,就直接當了花肥啊?”


    站在客廳門口的方輕塵抱著胳膊挑了下眉:


    “誰讓你不過來采,我也沒想到茉莉開花就泛濫成災,你是不知道昨晚睡覺開窗戶,愣是把我香醒了……”


    一個白眼翻過去,安離琪腳步停在花間:


    “太可惜了,等一下上完課咱們來把花采下來做成香包吧?!”


    “好啊,一起做,要光我自己——我可沒這心情。”


    “你懂什麽,對了你不是有個奶奶嗎,要是做成香包送給她,她一定很開心的,茉莉花香提神醒腦,有益健康,多有意義啊。”


    安離琪一邊說一邊朝客廳走,手裏的袋子剛往前一鬆,就聽到客廳裏有人陰陽怪氣的聲音:


    “要我說啊,什麽香包那些沒用的,還不如直接給她老人家領回去個女人管用,真的送過去香包,她肯定會問,誰做的?哪家的姑娘,帶回來我要送給她這些我親手做的東西……”


    沒等盧天說完,方輕塵一腳踹了過去:


    “琪琪說做香包,你費什麽話!”


    盧天疼得呲牙咧嘴,捂著腿讓出沙發的地方:


    “方少,你這重色輕友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不說別的,在你家琪琪麵前,至少給兄弟留點麵子,不然這以後……”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就抱頭鼠竄滾到安離琪那邊的沙發上:


    “你看還急了,琪琪你可得評評理……”


    安離琪淡淡地笑,完全沒有順著他的意思說:


    “盧醫生,我要請方老師上課了,您啊,還是回您的醫院去吧,耽誤了上課,方老師可是要被扣薪水的!”


    盧天一愣,指著他們兩個不可思議地問:


    “喂喂喂,方少,別告訴我你教她法語還是要收費的啊!這完全不符合情理懂不懂!”


    方輕塵抱著胳膊,穩穩地坐在沙發上,眼睛朝他掃了一眼:


    “所以識相點趕緊走,別耽誤我賺錢。”


    “你們——我——這是什麽世道啊,方少你缺那點薪水嗎,這難道不是跟妹子建立感情的一座……”


    “閉嘴!”


    話還沒說完,一個抱枕朝著他直接砸過去。


    “嗖!”


    剛剛躲過一個,安離琪的抱枕也飛了過去:


    “讓你亂講!”


    緊緊抱著兩個抱枕,盧天無奈地點頭:


    “行行行,你們都厲害,不生病的話我誰也惹不起,但你們都別生病啊!不然的話——哼哼!哎呦喂——方少抓住機會啊——哎呦喂——這抱枕你別要了!”


    四個抱枕一個不落地全部朝著盧天招呼過去。


    看著他倉皇逃竄,安離琪笑得合不攏嘴。


    方輕塵把事先準備好的果汁遞過去,但端起來的時候,眉頭倏地皺起。


    察覺到他表情裏的變化,安離琪笑著問:


    “怎麽了?”


    茶杯下麵有個便簽,上麵寫著:


    “知道你是給她準備的,但我真的想喝——就忍不住喝了幾口……”


    安離琪好奇地湊到他麵前,隔好遠就把字念了出來……


    念完之後,她忍不住笑:


    “方少,盧醫生沒問題吧,一個大男人……”


    竟然做偷偷喝飲料的事。


    喝就喝了。


    關鍵還留了條子認錯。


    這到底是想討罰還是討打呢……


    杯子被重重地放在茶幾上,方輕塵起身重新去那橙子。


    安離琪笑得靠在沙發上,抬手拉住他的衣袖:


    “方老師別麻煩了,咱們還是先開始上課吧,我真的很想好好學呢。”


    低頭看著她白皙的手指,方輕塵嘴角慢慢彎起,轉身坐回到沙發上:


    “好吧,那咱們先從最基礎學起,每天進度快一點,你回去的時候要利用一切時間把學的內容掌握,爭取把自己沉浸在一個法語的環境裏,你記住,學習語言——環境很重要。”


    安離琪很認真地聽著,黑色水筆一直沒停下做筆記。


    覺得自己記不住發音,還特意把那個法語發音用中文笨拙地標出來。


    客廳的空氣很靜,伴隨著入室的花香,安離琪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法語上。


    她從初中就輟學了,高中沒上就開始到處打工。


    現在有這樣的老師教她,她覺得很難得,幾乎是調動了全身的細胞,心無旁騖地吸收方輕塵說的每一句話。


    感覺到她的努力,方輕塵嘴角不時地彎起,一雙深眸裏閃著暖暖的光芒。


    “一個半小時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方輕塵看看時間,輕聲提醒。


    安離琪一邊記一邊搖頭:


    “哎呀不用,咱們抓緊時間,反正我也不是小孩子,不用擔心什麽勞逸結合,我要盡快學會。”


    聽出她話裏的堅決,方輕塵欣慰地點頭,繼續教她發音,教她書寫。


    都說人年齡越大,心思越複雜。


    可方輕塵覺得她的心思依然純淨得像一汪清泉,沒有任何雜質的思維,學起東西來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個小時。


    安離琪抽空把身子靠在沙發靠背上活動一下脖子,聽到方輕塵淡淡地勸:


    “語言這東西急不來,一上午你太累了,我去給你榨果汁,你休息一下。”


    把頭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回想著剛剛那幾個詞的發音,安離琪忽然想到最晚那句話:


    “方老師,我喜歡你用法語怎麽說?”


    方輕塵步子一頓,接著不著痕跡地笑開:


    “怎麽?要表白了?還沒到什麽節日啊。”


    安離琪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眼睛朝他看:


    “不是表白了,就是想問問。”


    “好吧,我以為要跟我表白。”


    方輕塵打開冰箱,從裏麵拿了三個橙子,一邊打趣一邊往回走。


    “哎呀跟你怎麽可能呢,要是被盧醫生知道了又該胡言亂語了,咱們之間是紅果果的師徒關係,我很尊重你的。”


    正把橙子放到茶幾上的手突然一抖,一個橙子就滾到了地上。


    安離琪笑著撿起,朝他晃晃:


    “我去洗一下,等我。”


    看著她雀躍的背影,方輕塵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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