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躍層公寓裏,方輕塵手指在沙發靠背上漫不經心地磕著,雙腳搭到玻璃鋼的茶幾上,在真皮沙發上閑散地躺著。


    眼睛看著掌心裏的手機“啪嗒”滑落在沙發上,彈了兩下才不動了。


    給琪琪打電話是想試探一下,淩震宇是不是離開了,結果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還是忍不住惆悵……


    盧天端著一盤水果沙拉放在茶幾上,抬手打他的腿。


    方輕塵這才懶洋洋地坐正,沒精神地傾著上身,手肘戳在大腿上,雙手合十抵著下巴。


    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盧天拿牙簽挑了塊香蕉放在嘴裏,一邊吃一邊翻白眼:


    “我就說那個是‘孫媳婦兒’吧,你還不承認,切!”


    方輕塵一動不動,像是沒有靈魂的雕塑似的,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少來這套,以為自己老僧入定似的,就聽不見我說的話?!就你剛剛看那丫頭的眼神,我早就發現不對勁,你這個禁穀欠公子,什麽時候看女人超過三眼?”


    聽了揭短的話,方輕塵眉頭皺起,沒好氣地懟:


    “三眼?!你以為我唐伯虎啊?誰是秋香?!”


    紮了一塊火龍果繼續吃,盧天挑眉擺擺手:


    “別以為我傻,說吧,什麽時候認識的?如果我猜的不錯,你費盡心思回來也是為了她吧?但這丫頭都嫁人了……”


    抬眼睛狠狠地瞪他一眼,方輕塵開口反駁:


    “你懂什麽,她是被迫的。”


    “哈?這麽狗血!”


    盧天把盤子往前麵一推,身子往前探了探,盯著他問:


    “方少,跟我說說,你對她什麽感覺?說實話,我可沒看出被迫來,倒是覺得兩個人很相配——哎,你別打啊——窩草!”


    接住方輕塵扔過來的抱枕,盧天索性抱在懷裏,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他笑:


    “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至於嘛,那女孩子充其量也就是清秀,根本沒什麽出奇的,你真能看上她——哎呦窩草,別砸——不說了!”


    看到他端起沙拉盤子要扔,嚇得盧天滿臉嚴肅,甩下抱枕去搶那男人手裏的盤子。


    慢慢把盤子放回去,盧天自言自語:


    “別怪哥們兒沒勸你啊,這年頭動啥也別動感情,你要認真,你就輸——好好好,我不說了,自己看著辦總行吧。”


    方輕塵重新把自己扔回沙發上,瞪著眼睛看天花板上一閃一閃的燈。


    就在盧天以為他不會說話,要端著盤子離開的時候,他的聲音忽然響起,帶著悠遠回憶的味道。


    於是盧天又無聲地把盤子放回了餐桌上,悄悄坐在沙發上聽他說:


    “我認識她更早,那時候她有男朋友,很純很真的女孩子,她總是發自內心的樂觀,很愛笑……”


    盧天似乎第一次見他這麽認真地談起女孩子,之前兩個人在一起開玩笑,甚至盧天介紹妹子給他認識的時候,他總是推說,沒興趣,不想找。


    甚至盧天最近都有些懷疑他的取向有問題。


    經過這次的事,他才意識到這男人心裏大概很早就住了個人,而那個人大概就是他剛剛包紮的那位。


    “我奶奶不認識她,嘴裏口口聲聲的‘孫媳婦兒’隻不過是自己想出來的,她希望我能早點給她娶個‘孫媳婦兒’回去。”


    盧天撓撓頭,好奇地追問:


    “你意思是,你奶奶根本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


    方輕塵依然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與其說是回答,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似乎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實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我一直沒放手。”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你奶奶?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說不定病就好了。”


    目光直愣愣的男人自嘲地笑著,淡淡地搖頭:


    “我要是說了,奶奶肯定要我把人帶回去,接著就要‘孫媳婦兒’,我能怎麽辦,原來她身邊有個男朋友,還沒分手就遇到了淩震宇,其實我比淩震宇還早認識她……”


    盧天皺眉,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


    “那搶過來啊,以你的實力,難道會怕區區淩氏總裁,他就算本事再大,跟你比……”


    “搶?”


    又是自嘲的一聲笑,方輕塵仰頭靠在沙發一頭的扶手上,枕著雙手慢慢說:


    “這大概是我迄今為止最後悔的事,之前總是很博愛地希望她幸福就好了,下雨的時候她看到男朋友來接,高興得不惜淋濕也得提前跑過去,我就沒忍心……”


    “後來我天真地認為淩震宇對她不錯,我可以放心了——那次的離開注定了今天的局麵。”


    盧天無奈地看著他勸:


    “兄弟知道你那時的感受,那時候不知道這就是愛情,以為隻是好感,以為離開就會忘記,沒有想到她就像是酒,越陳越香。”


    “結果發現自己看別的女人都像是同性,似乎全天下隻有她一個女人一樣,慢慢地意識裏就會有潛認知,那個女人其實就是你的唯一選擇!”


    一長串的話把方輕塵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他彎起嘴角看著盧天:


    “所以你這愛情專家的稱號似乎還算有點根據,我以為沒人會懂”


    盧天挑眉,得意地靠在沙發靠背上,拍著胸口吹噓:


    “那當然——所以你現在急需愛情專家給你出主意,看我給你掐指一算。”


    看他煞有介事地捏著手指,又拿一個抱枕扔過去,方輕塵沒好氣地懟:


    “我說你到底是專家還是神棍?!”


    抬手接住抱枕,盧天笑著回答:


    “都是,隻要能給你解惑,就是女裝——兄弟也在所不辭啊。”


    “無恥!”


    方輕塵臉上的表情總算是緩和了一些,但眼底深處依然有一抹揮之不去的遺憾跟不甘,他忍不住喃喃自語:


    “我其實根本不算離開,一直在暗中關注她,調查到了她的苦衷,知道她現在的處境,本想回來帶她走,卻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堅定。”


    說到這裏,方輕塵臉上浮現一抹苦笑。


    “那你倒是主動一點啊,像你這樣把自己的別墅留給人家幽會,自己跑出來惆悵,你說妹子什麽時候能泡的上!”


    盧天沒好氣地翻著白眼。


    “不管怎樣,這次回來是為了她,已經錯過一次,這次我不會退讓,淩震宇他必須接下我的戰書。”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其實說的他是自己,他想問——


    琪琪,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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