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有,又似乎沒有……


    何大小姐琢磨半天,得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結論。


    總想當自己爸爸是挺煩人啦,但是在別的方麵,狗子還是闊以的。


    一想到汪言說要把800萬給回自己,苗苗心裏就甜絲絲的。


    缺錢是不可能缺錢的,大小姐這輩子都不可能缺錢。


    當初充值的時候就沒想著再拿回來,玩嘛,又不是玩不起。


    可是汪言要給回來,那就意味著——狗子不是因為錢才跟自己親近的。


    這事兒很重要。


    夫妻因為家產而互相防備甚至反目成仇,在現代社會可不稀罕。


    苗苗爸打小兒就富養苗苗,並且經常灌輸“壞小子要麽圖你錢、要麽圖你漂亮”的思想,讓大小姐心裏一直有個執念——


    我的男朋友,絕對不能是因為那兩點原因才追求我的!


    想的很簡單,但事實上,不是因為你漂亮,誰特麽廢那麽大力氣追你啊?


    稀裏糊塗的始終沒轉過那個彎兒,又常年被男生舔著,簡直不厭其煩,何大小姐對那種一看就帶著明確目的的追求者是越來越抗拒。


    照這麽下去,情況堪憂。


    到國外留學以後,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警惕心大概率會越來越高,再加上陪讀的存在,很可能會單身到回國,然後在25歲以後開啟相親之路。


    父母圈子裏知根知底的家庭有很多,挑個看著順眼、算是能合得來的,結婚生子,鹹魚下半生。


    基本上,很多大戶人家的子女都是類似的軌跡,區別隻在於,相親前玩得多不多、結婚後是各玩各的或是安穩度日。


    富二代裏為什麽盛產瘋狂大小姐、浪蕩公子哥?


    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一眼看得到盡頭的人生。


    未知的、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才會讓人有拚搏的動力,否則隻會催生佛係鹹魚,或者瘋狂玩家。


    比如階級固化極其嚴重的霓虹,催生出整整兩代平成廢宅,一代更比一代廢。


    時下的國內,年輕人亦越來越佛。


    其實那是一種社會的怠惰。


    遲暮何知客,逢歡便作歸。


    滿滿寫著四個字:意興闌珊。


    何苗苗差不多就是那種狀態,物質太充裕,人生太富足,嚴重缺乏進取心、探索欲。


    接班又沒那兩下子,瘋又不是那性格,怎麽辦?


    混著唄!


    她可沒有劉璃的那種追求,日常生活的無聊程度,看看那堆國外時尚雜誌就能感受得到。


    直到認識汪言。


    狗子什麽都好,新鮮、有趣、平等、神秘……


    最最最重要的是,狗子和自己交朋友,沒有帶著什麽目的!


    從第一天在操場上對峙,到上大課時同桌,再到之後買水果,然後很坦然的承認有女朋友,出門幾次始終都規規矩矩……


    一樁樁一件件事,讓何大小姐堅信,狗子隻是看上去有點色色的,其實絕對是個特別靠得住的好人。


    從來不像別的男生,瞄一眼就直淌哈喇子,惡心巴拉的。


    ok,第二點完美滿足!


    如果狗子真把那800萬給回自己……


    哇塞!


    真命天子啊?


    有木有?!


    回頭拿那800萬跟爸爸顯擺一下,看他還有什麽話說!


    想到美處,何苗苗喜滋滋的樂出來,把汪言納悶得不行。


    誰家的傻孩子啊?


    腦回路是又歪到哪裏了?


    “喂,你幹嘛呢?笑得那麽浪蕩……”


    大小姐心情特別好,不跟汪言一般見識,揚著小臉美滋滋問:“狗子,你真要把那800萬給我啊?”


    可愛到不行。


    汪大少越發納悶,我正在這兒坑人呢,你是怎麽突然想起那茬的?


    隨口回道:“肯定的啊!爸……哥會占你便宜?”


    大小姐的嗓音又甜一個度,繼續問:“那我總共才充值1000萬現金,刷給你們家主播800萬魚翅,剩下的都給外人了,你不是要虧嗎?”


    “我私人給你補。”


    虧肯定是虧的,但是賬不能那麽算。


    “你花的錢,整體上都是在幫王庭娛樂堆熱度,微博熱搜掛好多天,推廣營銷費用都省下不止兩千萬。


    再說了,我拉你去玩,結果你花掉那麽多錢,傳出去像話嗎?”


    “噫~大男子主義……”


    嘀咕歸嘀咕,大小姐的表情可是美得很。


    “那,為什麽是800萬啊?怎麽不是500萬或者1000萬?”


    汪言講得清清楚楚:“你在我們公司充值1000萬,回流扣稅以後正好應該剩那麽多。1000萬全補給你,我怕你心裏不舒服,咱倆其實沒必要那麽見外的,我隻是不習慣花女生錢而已。”


    “見外”兩個字,又是一針紮到某點上。


    祖傳中醫,在線紮針。


    何苗苗心情愈發愉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我們是好朋友嘛,不要搞得那麽生分!其實……”


    其實那800萬我都不想要的,隻是我爸爸知道了,雖然沒說什麽,但是假如你給回我,他就不會那麽討厭你啦!


    剩下的話不太方便說出口,何苗苗立即打住。


    要矜持!


    在與劉璃分手以前,不可以讓死二狗產生任何幻想!


    哎……


    為什麽難得一個好男人,偏偏就有主了呢?


    在夢裏,那條肥狗多乖,讓躺平就躺平!


    會不會……那才是真正的汪言?


    咦?


    有了!


    我把狗子重新喂回200斤怎麽樣?!


    鐵定會被劉璃嫌棄吧?!


    作為朋友,到時候我會安慰你的,哇哢哢!


    何苗苗的眼睛突然bulingbuling的直放閃,殷勤的給汪言叉一片蝦肉,直接送到大少嘴邊。


    “二狗你嚐嚐這個!”


    嗯?


    怎麽突然又開始叫上二狗了?


    而且莫名其妙的那麽乖巧……


    汪言被大小姐搞得滿頭霧水,微微一愣,與此同時,全桌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


    巴黎之花今天的活動形式是私宴,宴會廳裏擺著好多張餐桌,然後前麵有一個小小的發布台,設計師及釀酒師將在那上麵發言。


    現在是服務生剛剛把菜品端上來,主持人正在致辭。


    所有人都很給麵子的配合著看向發布台。


    即便是閑聊,都壓低聲音,隻和身旁的人聊天。


    禮節嘛,應有之意。


    所以壓根沒人碰菜品。


    在座的來賓非富即貴,什麽好東西沒吃過?


    就算是真餓到不行,現在的時候也不對,怎麽都該等人家致辭結束再動餐具。


    結果大小姐腦子一抽,抄起餐叉就對那盤螯蝦刺身下了毒手,頓時讓她和汪言成為視線的焦點。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差不多——這是誰家孩子啊,怎麽那麽沒規矩?


    在看清楚何苗苗以後,男人們的想法突然一變——額,小女孩天真爛漫,可以理解的嘛……


    女人們的心情卻愈發惡劣——沒教養的騷狐狸,仗著好看任性妄為!


    任性妄為不至於,最多算是不怎麽機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沒注意到主持人上台致辭罷了。


    其實她真不是不懂禮貌的姑娘,隻是,相對於發布會,她更關注汪言,一時忘我而已。


    被附近好多人盯著看,大小姐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不合時宜的傻事兒,表情頓時一僵。


    舉著的手,收回去也不是、繼續抬著更不好。


    僅僅隻是猶豫了那麽一個刹那,同桌的一位女士,便“恰到好處”的發出一聲輕笑。


    “嗬……”


    短促輕淡的一個單音,短到都沒法確定善意惡意,便讓何苗苗心頭升起一片委屈。


    畢竟年紀小,而且還是日常被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嚴重缺乏應付類似場麵的經驗,隻好自個兒跟自個兒生悶氣。


    大眼睛一哢吧,嘴一癟,正要收回手,卻被汪言輕輕握住。


    大少溫和的笑著,握住她的手,輕輕拿過叉子,柔聲道:“給我吧,我自己來。”


    何苗苗下意識鬆手,然後眼看著汪言毫不猶豫的將蝦肉送進嘴裏,緩緩咀嚼起來。


    霎時間,心裏暖到發燙。


    汪大少淡定的吃著肉,臉上仍舊掛著溫和而從容的笑意,環視同桌眾人一圈,然後對發布台方向微微頷首,似是在感謝主人款待。


    整套動作,清晰、緩慢而又堅定,讓所有關注者都看個分明。


    舉手抬足點頭之間,有一種極其奇妙的韻律節奏,形成一種極致的優雅。


    再加上坦然的微笑、自若的神態,那股子沉靜而又飄逸的氣質簡直是撲麵而來。


    同桌眾人甚至打心底生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進而開始懷疑自身。


    那個啥……是不是我們太拘謹了?


    主辦方上菜,就是要給大家吃的嘛……


    或許……我應該跟著嚐一塊兒,學那少年點點頭,以示讚賞?


    正猶豫著,褚鴻抄起叉子,默不作聲的吃一口,然後輕輕虛拍兩下手掌,重新恢複正襟危坐的姿態。


    汪大少含笑撇過去一個欣慰的眼神。


    老褚,你有前途!


    八人同桌,兩人已經動手,緊接著,一位60來歲的長者莞爾一笑,湊熱鬧似的抿一口魚子醬,隨後慈祥的對何苗苗點點頭。


    附近關注到這一幕的人,都徹底懵了。


    人家主持人上台講話,您幾位這就開吃了?


    但是那幾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動作優雅大方,而且隻是淺嚐輒止,更像是在表達對主辦方的尊重和感謝,不但看不出失禮來,甚至還存在著另外一套禮儀邏輯。


    尤其是汪言,動作好看得像是王子在進餐,旁人想質疑都生不起勇氣。


    誰家大少啊?


    怕不是剛從英國貴族學校裏學成歸來的吧?


    隨著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汪言身上,暗自揣測大少的身份,一場由小失誤引發的小風波,就此被消弭於無形。


    世事就是如此荒謬,出錯不要緊,隻要你夠堅定,別人自然會懷疑自身。


    烏合之眾,群體盲從,一百個人跟著一個最堅定的人跑,再正常不過。


    當然,要做最堅定的那個,其實極難極難。


    汪言要不是有係統做底氣來源,恐怕也是跟著跑的一員。


    現在麽……


    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


    整整7個人,被汪大少帶跑偏,跟著湊一口熱鬧,然後對台上的主持人點頭致意。


    客串主持的巴黎之花亞洲銷售總監納悶得不要不要的,what mean?are you y me?!


    那個受到注視的嘉賓還挺得意的,感覺得到了正麵回饋。


    沒辦法,酒類發布會的私宴太小眾,那麽多來賓,總會有人不清楚實際的規則與流程,跟著看上去最懂的人做,準沒錯!


    然而看上去最懂的那位,此刻已然板板的坐好,正準備著給主持人鼓掌。


    閨女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見諒見諒!


    不懂事的傻閨女,此刻已然被那種無條件的寵溺填滿心房,滿心都是歡喜。


    狗子真好!


    心裏瘋狂呼喊著,大小姐鼓起勇氣,突然拉住汪言的胳膊。


    沒啥肢體接觸,就是走路時輕輕挽著男伴手臂的那種姿勢。


    但問題是……現在是坐著呢,拉什麽手啊?


    汪言稍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喲,大小姐酬功呢!


    隻是,你敢不敢來點勁爆的?


    隔著衣服不疼不癢的有意思麽?


    壞心一起,湊到苗苗耳邊,不是好笑的調戲:“想謝我?來,叫聲爸爸聽聽!”


    大小姐難得沒罵人,突然別過頭,看向另外一個方向,然後拉著汪言的手,蓋到自己膝蓋上方。


    大少懵了。


    下意識的輕輕一捏,手感柔弱無骨。


    抬頭再看,看不到何苗苗的表情,隻看到一隻瑩潤剔透的耳朵,耳根卻是已然紅透。


    哎媽呀!


    小公主你還是叫我爸爸吧!


    關鍵是,接下來的事兒我不敢想啊!


    ……


    汪言慫了,沒敢再亂動,老老實實的蓋著她的膝蓋,耳邊回蕩著主持人的介紹詞,斷斷續續、時隱時現。


    “2007年份限量版香檳,經由知名設計師組合……量身定製。


    瓶身設計展現了原創而富於想象力的畫麵:蝴蝶、蜜蜂和蜻蜓圍繞……飛舞,呈現出色彩斑斕而和諧的景象。


    自然總是充滿了細微的驚喜和美妙的畫麵,鮮花綻放、引蝶起舞,正是這瞬間構築了……之間生動的對話。”


    蝴蝶、蜜蜂和蜻蜓……圍繞著啥玩意飛舞?


    狗麽?


    鮮花綻放、引蝶起舞……


    我是校花來著吧?


    啊呸呸!


    不能胡思亂想,和諧什麽根本不存在的,都是騙子!


    哎,那個破夢啊,到最後到底是怎麽發展的?


    是車輪戰呢,還是真正的群毆?


    急死個人!


    嘴上講著不能胡思亂想,汪言到底還是想多了。


    某種奇妙的可能初現曙光,撩得一條浪狗心底野草瘋長,忐忑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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