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看向江掌櫃,“怎麽樣,能不能找到更多的堂醫?”


    江掌櫃點點頭,“我已經每家都去敲門,如果願意過來幫忙治病患的,就提燈來保合堂。【本書由首發】請使用訪問本站。”


    這時候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人手。


    江掌櫃眼看著保合堂裏迅速忙碌起來,不由地歎氣,出了這樣的大事誰不願意躲在屋子裏,這時候出來總是冒著幾分凶險。


    這是內亂啊,可不是尋常時候,到底能不能有人來。


    江掌櫃邊想邊向外看去,外麵黑黢黢的一片,不見有什麽動靜,屋子裏倒是所有人都忙起來。


    楊大小姐正教徒弟要怎麽快速處理傷口,江掌櫃不太明白卻也被吸引過去。


    隻是一會兒失神,江掌櫃再想外看去不禁怔愣住。


    好像有燈籠在晃動。


    江掌櫃揉了揉眼睛。


    真的有燈籠,就像燃起的星星之火,在黑夜裏晃動,好像沒有又好像就在哪裏,等到慢慢接近才讓人看到更亮的光芒。


    是有人提著燈籠走過來。


    不止是一隻燈籠,後麵還有更多的燈光,然後是走路沙沙的聲音。不知怎麽的讓人心都熱起來,人越來越多好像能驅散恐懼似的。


    “丁老大夫你也來了?”


    丁二仰起頭道:“自然,我是保合堂的坐堂醫,我們從昨天就開始接診了。”


    “慚愧,慚愧。”


    看到滿屋子熟悉的臉孔,本來在黑夜裏匆匆行走的張大夫進到保合堂頓時鬆口氣,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一個人隻能縮在屋子裏害怕,這麽多大夫、郎中聚在一起那些懼怕不見了,隻想著要怎麽施展醫術救治病患。


    今天不是讓人惶恐的日子,而是治病救人的好日子。


    “魏卯,”楊茉吩咐道。“你和各位大夫、郎中說一下要怎麽進行救治。”


    楊茉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魏卯身上。


    沒有人不知道魏卯,那是因為他是楊大小姐的大弟子。


    魏卯眼前一熱,頓時精神抖擻,不知道是不是保合堂裏麵的燈光太亮,他的影子好像也高大起來,好像不是那個庸庸碌碌的郎中,魏卯吞咽了一口,免得讓熱血衝頭,讓他說不出話來。


    如果一個人什麽都不能做隻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渺小。他不能讓師父失望,更不能讓自己一無是處。


    魏卯指著旁邊托盤裏的東西,“先止血,然後清創,這裏麵是壓迫傷口用的布巾,還有止血的藥粉,持針器,血止住之後,外科大夫就要進行縫合……”魏卯開了口之後。緊張立即去的幹幹淨淨。


    楊茉吩咐夥計,“將保合堂的長袍都給各位大夫換上。”


    “大家各司其職,最重要的是分配好誰做什麽,”楊茉眼睛沒有離開病患。手繼續忙碌著縫合,“前麵的治療做完了,後麵的就要立即替換上,大家要想要了自己擅長什麽。幾個人負責一個病患,中途不能換人。”


    這樣效率會提高。


    楊茉話音剛落就又有病患進門。


    幾個大夫互相看了一眼,頓時迎了上去。第一時間將病患抬去旁邊,然後進行診斷。


    診斷一下子變得井井有條,不再是病患家人慌張的喊叫,大夫再慢吞吞的診脈。


    反而病患家人驚愕地站在一旁,好像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剛才還請不來郎中,如今有這麽多人在裏麵忙碌,家人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不知道是汗還是剛才急切中流下的眼淚。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所有人都看向楊茉,“楊大小姐是不是要輸血。”


    大家都看著屋子正中的一個女子,所有人都聽那女子的吩咐,那女子走上前讓人用了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捂在他老子嘴上,然後又有人拿來一隻瓶子,用什麽東西紮在他老子的手上。


    半晌過後,他老子忽然咳嗽了一聲,眼睛也骨碌兩下睜開。


    “小五,快跑……”他老子醒過來第一句話是喊他逃命。


    “爹……”他忽然嚎啕大哭,“我跑了,我不該跑啊,爹,你別死,你死了,我就是不孝的畜生。”


    ……


    楊茉不知道忙碌了多久,隻覺得黑夜過的尤其慢,她進內院喝了口水,抬起頭看沙漏,不過才過了一個時辰。


    “閆閣老恐怕凶多吉少了。”楊茉還沒有問,周成陵已經道。


    “馮國昌逼迫閆閣老寫一篇討賊檄文,捏造皇上在上清院被人要挾的假象,以此調動京外的軍隊。”


    馮國昌現在是無計可施,隻有狗急跳牆。


    “衙門裏很多文官都被殺了,隻要閆閣老不答應,馮黨就會殺人。”


    “現在得來的消息是,閆閣老也受了傷,被馮黨脫了官服扔在院子裏。”


    這時候脫了官服扔在院子裏,不消一個時辰就會被凍死,楊茉的心跳不禁加快,“那……要怎麽辦?”


    “皇上調動京外駐防的軍隊,最快要在天亮的時候才能進京控製住局麵。”


    也就是說很多人都會在今晚死去。


    周成陵道:“我會想辦法讓人救閆閣老,不過,恐怕沒那麽容易,越早結束動亂就越少人送死,”說著看了看門外,“外麵情況怎麽樣?”


    楊茉道:“可能還會來不少病患,我們的血不夠用,現在鹽水也不夠,如果再多人來,恐怕布巾都不夠了。”


    婆子們煮水清洗,布巾也沒有那麽容易就幹了,沒想到會應對這麽大量的外傷病患,實在沒有辦法就隻能用沒有消毒過的布條包紮傷口,楊茉看向周成陵,“我已經從你的藥鋪裏開始拿東西,明天你過去看就會發現什麽都沒了。”


    周成陵臉上反而露出笑容來,“去前麵治別的病患吧,如果……我這裏有事……就讓阿玖告訴你。”


    楊茉看著周成陵清亮的眼睛,點了點頭。


    ……


    衙門也是一片燈火輝煌,燈雖照的亮,卻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感覺,血腥味衝天,讓人有種死亡的感覺,平日裏坐在府衙裏的官員現在都縮在角落裏發抖,不知道叛黨下次會將誰抓起來一刀抹了脖子。


    從前大家都想要升遷,現在卻恨不得自己是最低的官階,叛黨從官階由高到低開始殺人,隻要閆閣老不答應就會揮刀下去。


    如今閆閣老也被打的不成樣子,被扔在雪地裏等死。


    常亦寧趁著沒有人注意走到閆閣老跟前,“閣老,閣老。”


    聽到常亦寧的聲音閆閣老睜開眼睛。


    “常……亦……寧……”閆閣老有些驚訝,“你……投了……叛黨?”


    常亦寧忙搖頭,“學生是為了揭發馮國昌才假意投奔,”沒想到京裏一亂,馮黨就將他從家中帶出來,“方才我看到二爺……已經讓二爺先躲起來……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硬著來……要等到外麵軍隊進城……”


    閆閣老點點頭,“叛黨……再商量……什麽?”


    常亦寧低聲道:“抓住了閆老夫人和夫人,就要將人帶過來了……閣老……您不如……先假意答應……想辦法拖延時間。”


    閆閣老詫異地看著常亦寧,“這就是你想的法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想要學著旁人長袖善舞也要有這個本事,從前我誇你聰明,不過看在你將來能踏踏實實做個直臣,若是你想要學旁人深不可測,就要能掌控全局,你還沒那個本事,畫虎不成反類犬,到時候就要人不人,鬼不鬼。”


    看到閆閣老冰冷的神情,常亦寧頓時覺得脊背發寒,支撐他的最後一絲力氣仿佛也被抽走了。


    人不人,鬼不鬼,正是他現在的寫照,他立意要做能臣卻不過被人推著走……


    常亦寧臉色難看,“那……下一步要怎麽辦?”


    “下一步我早已經想好了,”閆閣老臉上滿是皺紋,顯得有些老邁,卻臉上沒有懼色,“文臣不懼死,既然要做忠臣,就早就料到有今日,哪裏用得著事到臨頭再慌亂。”


    閆閣老手被縛住卻竭力站起身,剛站穩了身體,立即就有叛黨發現,閆閣老不能再等,腳下快跑幾步向牆麵上撞去。


    “常亦寧,拉住他。”


    聽到有人大喊,常亦寧怔愣片刻,假意上前去拉扯閆閣老卻腳下一滑摔在地上,地上的冰雪讓他的臉硌的生疼,就仿佛有人打了他一巴掌,閆閣老說的沒錯,他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到了這個地步還想著裝模作樣地求生,連和閆閣老一起死的勇氣都沒有,怪不得楊茉蘭不願意留在他身邊,原來那雙眼睛早已經看透了他。


    他隻是個小人。


    閆閣老眼見就要撞在牆上,u看書 .uukansh 卻被趕過來的守衛一腳踹在胸口上。


    整個人頓時飛摔了出去,在地上動了動不省人事。


    ……


    馮國昌讓人扶著快走幾步看到雪地裏的閆閣老,看向身邊的人,“想辦法將他弄醒,要死,也得讓他看著閆家女眷都死光之後。”


    馮國昌話音剛落,門口有人來道:“閣老,不好了,軍隊攻進城了。”


    馮國昌抬起頭看一眼天空,他的大限之日真的到了?


    整個衙門裏頓時亂起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快,快將閣老送出去。”開始有人攙扶馮國昌出門。


    常亦寧將臉埋在雪裏,旁邊是剛剛被殺死的文官,一雙圓圓的眼睛正看著他,臉上仿佛有一絲怪異的微笑,是在嘲笑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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