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氏說完咳嗽起來,伸出一隻手來拿杯子,卻手指顫抖,根本無法抓握杯子,荊氏看著自己的手就眼睛發紅,“我小時候就有這樣的病症,我母親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能出嫁,還好嫁去了張家,家中長輩處處照應我,這是我想也不能想的事,我平日裏未免不方便,夫家也從來不讓我多操持家中的事,沒想到就讓茉蘭誤會起來,說我對她不聞不問。【本書由首發】”


    荊氏傷心地用帕子擦眼角,就算這樣的小動作做起來仿佛也不容易,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憐,“我是有心無力,楊老夫人畢竟定下了婚事,”說著看了一眼常老夫人,“將茉蘭托給老夫人照應,誰都知曉老夫人最疼茉蘭,所以兩家才有意要結親……我是沒想到會有今天。”


    “聽到消息,我被嚇到了,才說什麽也要過來一趟。”


    常大太太眼睛裏也流露出一絲憐憫,荊氏的手總是藏在袖子下,每次和人談話她總是露出很自卑的模樣,尤其是現在被楊氏衝撞後,一臉的驚慌未定,仿佛做了錯事。


    荊氏看向常大太太,“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茉蘭不是有病要靜養,怎麽會突然之間搬出常家。”


    常大太太握住荊氏冰冷的手,認真地看著荊氏,“我也想知曉,我是一直將茉蘭當女兒看待。”


    荊氏抬起頭想要說話,看到了簾子外的皂靴,聲音更加輕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了話,聽說茉蘭大庭廣眾之下那麽說話,我就將她當做了不懂事的女兒。”


    荊氏低下頭擦抽氣的鼻子,下人撩開簾子進來道:“大老爺和張二老爺來了。”


    聽說夫君來了,荊氏更加不安起來。站起身來向常大老爺行禮。


    張二老爺看著哭得眼睛發紅的妻子,不知怎麽的心裏十分難過,本來想要責怪妻子直接去保合堂質問茉蘭,卻看到妻子哆嗦的手臂,一下子提不起氣勢來。


    他們成親幾十年了,他很理解妻子的處境,要不是他當年不小心在花園裏碰到哭泣的荊氏,他也不會那麽堅定要娶荊氏為妻。


    他性子軟弱,這些年多虧荊氏裏裏外外的操持。


    荊氏看到老爺欲言又止。


    還是常老夫人道:“茉蘭這孩子是一時想不明白,再怎麽樣。也要依靠長輩,長輩還能害她一個孩子不成。”常老夫人說到這裏用手撐住額頭,模樣很是疲累。


    荊氏站起身來告辭。“老夫人有病在身,還是好好歇著,我們明日再來。”


    常大太太站起身將荊氏送到垂花門。


    荊氏上了馬車,很快回到京裏暫住的院子,張二老爺換了衣服和荊氏坐下說話。


    張二老爺很是關切楊茉蘭的事。“茉蘭怎麽說?”


    荊氏憋不住委屈,抬起眼睛看張二老爺,“老爺,茉蘭說,我們三四年對她不聞不問,要知道老爺是經常給常家寫信詢問茉蘭的啊。”


    張二老爺怔愣在那裏。“怎麽會這樣說。”


    荊氏道:“我哪裏知曉,我們走了那麽多路來京城,就換來這樣的結果?”說著話音一轉。“說不定茉蘭當我們是來爭楊家家財的。”


    聽妻子這樣一說,張二老爺的心徹底涼了。


    “你知道茉蘭在藥鋪裏都做什麽?和男人們在一起,我說了,她卻沒有半點的羞臊,還跟喬家說什麽。有怨報怨有仇報仇……那些話我都學不上來,茉蘭和婠姐年紀差不多。茉蘭說的那些話婠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二老爺道:“大約是她年紀小,受了什麽人教唆。”


    荊氏抬起頭,“老爺醒醒吧,在家的時候老爺聽說茉蘭的事整日睡不著覺,就想要來京裏替茉蘭做主,還說什麽就算不要婚約,你也要幫茉蘭尋一門好親事,結果來到京裏如何?說到底……畢竟……茉蘭不是姑奶奶親生的,沒有將老爺當舅舅,現在更是和生她的姨娘住在一起,讓姨娘打理內宅,若是楊秉正尚在,說不得就要以妾做妻了。”


    這話說的太重,張二老爺皺起眉頭,“你不要亂說,不能聽常家一麵之詞,常亦寧將來必定要入仕,嫌棄茉蘭是罪臣之女也尚未可知,楊家的長輩給我們的信函裏不就是這樣說。”


    到現在還替楊茉蘭說話,荊氏抬起頭,“楊家給了老爺什麽好處,讓老爺這樣維護,明日老爺就去保合堂看看,看看你心裏那個要受你庇護的甥女,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看著荊氏掉了眼淚,張二老爺隻覺得氣勢又少了些,溫聲勸道:“這些年我是沒有來京裏,妹妹去了之後,我就想著要照應茉蘭,是我……沒有做到,茉蘭這樣說也有她的道理。”


    “一個女子這樣拋頭露麵到底有什麽道理,”荊氏豁然站起身,“老爺若是這樣說,我也沒有法子。”


    荊氏說著轉身去了內室,張二老爺頹然坐下來,這次來京中,他是想要幫襯茉蘭,可是進了京之後,一切就不像他想的那樣。


    ……


    楊茉第一次在沒有抗生素的情況下治膿胸,除了抽出膿液讓中哥恢複呼吸,分多次輸血糾正中哥營養不良、貧血的症狀。


    高氏伏在床邊用手一遍遍地摸著中哥的頭發,不停地念叨著,“什麽時候醒過來,什麽時候醒過來,饃涼了,母親幫你溫一溫,等你醒了就能吃了。”高氏將饅頭踹在懷裏,眼淚掉在中哥的手上。


    高正春蹲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三快醒來,娘帶你回家,小三快醒來,晚了路上就冷了,你又要喊冷。”


    床上的中哥一動不動,小小的人仿佛要被埋沒在被子下。


    高氏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站起身衝向旁邊的高正春,“你還我兒的命來,都是你,都是你,給你帶的幹糧,沒有給小三留一塊,他看著流口水……我舍不得……我和小三說好了,等你考中之後回來再給他吃饃,我們說好了,你怎麽就不回來?你怎麽就不回來?”


    高氏嚎啕大哭,用力扯著高正春的長袍,一下子就將高正春的袍子扯開,高正春怔愣地看著高氏,“侯子安在貢院寫的文章是我的,是我的,侯子安早就知道考題,他騙我,他騙了我,他給我茶裏下藥,等我醒來的時候,貢院已經關門了,我沒能進貢院,我……”


    “我要告侯子安。”高正春看著床上的中哥,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如今家破人亡,他已經沒有什麽好怕。


    “怎麽告……”高氏顧不得擦鼻涕眼淚,“怎麽告,誰能信你的話。”


    是啊,誰能信他的話,高正春一屁股坐在地上,所有人都當他是瘋子,侯家家人將他打了一頓,侯子安現在是舉人老爺,他隻是一個落第秀才……他沒有了機會,十幾年寒窗苦讀,為了科考他連累死了爹娘,餓死了兒子,高正春想到這裏隻覺得眼前發黑,一下子歪在地上。


    高正春醒來的時候身邊傳來說話的聲音。


    然後看到楊大小姐蒙著一層布巾的臉。


    “你的手傷過?”


    聽到楊大小姐的詢問,高正春才想起被侯家家人打過的手。


    “手還能動嗎?”楊茉接著問。


    高正春抬起手掌。


    “抓握。”


    聽到楊大小姐的聲音,高正春困難地動著手指,整隻手卻不受控製的抖起來。


    楊茉看向濟子篆,“傷口沒有愈合,拖的時間太長,已經波及到了整個手背。”


    高正春的傷勢和喬夫人的一樣。


    這種情況下要怎麽辦?


    濟子篆道:“我從前遇到過這樣的情形,都是要割除上麵的皮肉,然後敷藥粉,才有可能會好轉。”他雖然不願意治喬夫人的病,但是他在喬家說的話都是真的,喬夫人不能沒有鼻子,所以他不能用這樣的法子治病。


    “楊大小姐要怎麽辦?”濟子篆很是好奇楊茉的想法,有好幾次他想要和楊大小姐論喬夫人的病情,隻是因為好奇楊大小姐會用什麽樣的醫術。


    “要立即清理傷口,祛除周圍的腐肉,最後進行縫合。”現代傷口處理的方法和古代的大同小異,隻不過在縫合上有所區別。


    高正春聽著這些話,掙紮著開口,“我……還能……握筆寫字嗎?”


    楊茉道:“傷口完全好了能握筆。”


    “要多長時間?”


    最好的情況,uu看書 .uukanh 楊茉道:“至少要一個月。”


    高正春的傷太重,還不知道到底要割除多少腐肉,手上的皮肉本來就少,這樣割掉之後什麽時候能長出來,這都是不一定的,最重要的是沒有消炎藥,不知道手術後會不會感染。


    高正春道:“有沒有可能治不好了?”


    楊茉道:“有可能。”


    高正春搖頭,“那我不治了。”


    “不治的話,傷可能會更嚴重,你現在已經有了發熱的症狀,很有可能會高熱不退。”炎症蔓延就會引起敗血症,到時候就是無藥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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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為今天不能更新了,病越治越重了,從醫院回來都要虛脫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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