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紐約地下鐵。


    秦智博和黑羽快鬥,寺井黃之助站在地鐵站的入口,等待南希的到來。


    在酒店的時候,秦智博已經向二人說了,這次旅途要多加一個人。


    等了二十分鍾,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停在街角。


    從車上下來一個年輕女人,在夜幕中裹著不合身的米黃色風衣,頭戴寬沿帽子,朝著這裏匆匆跑來。


    她跑到秦智博麵前,才將遮掩自己麵孔的帽子稍微抬起來一些。


    “我到……了……”


    “呼……呼……”


    南希一邊說話一邊喘著粗氣,眼光不停偷瞄旁邊的黑羽快鬥和寺井黃之助。


    自從擁有特殊體質,她幾乎不出門,身體缺乏運動加上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平時都是靠其他n細胞成員的照顧。


    黑羽快鬥雙腿微微彎曲,目光正好看向帽簷下的南希,發現竟然是一位年輕富有魅力的西方美女,頓時來了興趣。


    “你好啊~”


    “我叫黑羽快鬥,請多多指教。”


    黑羽快鬥擺出帥氣自信的表情,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又友善伸出自己的右手。


    可南希隻是像看“小屁孩”一樣冷冷瞥了他一眼,就橫挪一步,朝著地下鐵的入口走去了。


    這讓黑羽快鬥楞了一下,自己的百發百中無敵搭訕術,居然失效了?


    秦智博則是安慰地拍了一下黑羽快鬥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放棄吧,你那招對她不管用的。”


    “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人。”


    “啊?”黑羽快鬥疑惑地撓了撓頭。


    ……


    四人在售票處買好地鐵票,進入地下鐵站點。


    午夜的地鐵站連一名等待乘坐地鐵的乘客也沒有。


    冰冷的燈光下,廢紙屑躺在鐵網垃圾桶的周圍,地磚縫隙裏塞滿汙垢,非常符合外界對於紐約地鐵髒亂差的一切想象。


    秦智博帶著三人走到地鐵月台的邊緣,從台階跳到地鐵的軌道上,再沿著鐵軌向深處走去。


    當走到一半的時候,隆隆的隧道裏隱約傳來轟鳴聲。


    “地鐵來了,都靠邊站!”


    秦智博招呼一聲,四人緊緊貼著牆壁站好。


    等了十幾秒鍾,地鐵從後方出現,很快便抵達幾人所在的位置。


    地鐵窗裏的燈光一格格在幾人的臉上閃過,一股微弱的吸力從地鐵周圍的空氣中散發,掀動幾人的衣服。


    等地鐵通過,幾人才繼續往前走。


    大約行進了半個小時,眾人來到了上次兩幫食屍鬼打架的地下豎井。


    這裏沒有台階,隻能踩著縱橫複雜的廢棄水管,用跑酷的方式向下。


    但秦智博和黑羽快鬥都有特殊工具的幫助,一個是【飛爪】,一個是博士出品的繩槍。


    黑羽快鬥固定好繩槍的一端,向南希發出邀請。


    “南希小姐,讓我來送你下去吧~”


    南希看著一副輕佻樣的黑羽快鬥,毫不留情地回道:“不用。”


    轉而,她就走到秦智博身邊。


    顯然,相對於“小屁孩”黑羽快鬥,她更傾向於相信秦智博。


    盡管秦智博用來固定繩索的,是一個完全脫掉皮肉的人類手骨。


    黑羽快鬥和寺井黃之助看著寧可選擇“人類手骨”的南希,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


    就這樣,四人分成兩隊,秦智博帶著南希,黑羽快鬥帶著寺井黃之助。


    四人降落到下方豎井的最深處,再向上稍微爬一些,就來到了那個通往幻夢境的空間通道。


    深暗的廢棄水管裏散發出的腐臭味道,讓黑羽快鬥不禁皺眉。


    “這……要鑽進去嗎?”


    “嗯。”秦智博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你不是經常鑽管道嗎?”


    “我鑽的那是通風管道,這是……裏麵說不定有死老鼠。”


    “所以我之前說了,讓你不用穿得太幹淨了。”


    說完,秦智博轉身先鑽進廢棄管道裏。


    黑羽快鬥弄了兩個塞鼻子的棉球,和寺井黃之助都把鼻子塞上了。


    他又將棉球遞給南希,但南希又一次拒絕了。


    幾人依次鑽進管道裏,裏麵的腥臭味道變得濃烈起來,腐朽的鐵鏽蹭得人皮膚癢癢的。


    秦智博就這麽一直匍匐著往裏麵鑽,直到某個瞬間,桎梏在身體周圍的環形壁壘突然消失。


    一片彌漫著灰燼的黑暗空間中,四人緩緩站起身來。


    黑羽快鬥、寺井黃之助、南希三人不可思議地環顧四周。


    其中的黑羽快鬥掏出夜視儀戴在頭上,但目之所及都是黑暗的平地,沒有一棵植被,更看不見任何標識物。


    “接下來你們全程跟著我,不要走散了,盡快不要發出聲音。”


    叮囑一句後,秦智博就帶著三人朝著通往上方“辛之墓群”的方向跑步前進。


    ……


    雖然每次進入灰燼空間的地方都是固定的空間通道,但進入灰燼空間後的位置每次都有一些不同。


    這次的位置距離西北方向的上升通道就比上次近,算是個好消息。


    秦智博帶著三人在黑暗中疾跑,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裏。


    但跑著跑著,南希就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麵。


    就連寺井黃之助的體力,都遠遠強過人類形態的南希。


    在這個沒有任何標識物的空間裏,秦智博需要借助【導航儀】一直跑在最前麵帶路。


    否則方向稍微偏移一點兒,就與目的地相差甚遠了。


    “大叔,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黑羽快鬥跑到秦智博旁邊,建議道。


    “不行。”


    秦智博果斷拒絕了黑羽快鬥的這個提議。


    “這個地方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安全,這裏麵有……”


    就在這時,周圍的黑暗中傳出咳嗽一樣的嘶啞叫聲。


    咳額——


    咳額……


    不似人的聲音在黑暗中環伺,顯然秦智博最擔心的東西出現了。


    “這是什麽聲音?”


    “妖鬼,一種出沒在這個空間裏吃人怪物,數量非常多。”


    秦智博沒有做太多解釋,現在隻能盡快朝著上升通道的方向跑。


    上次離開幻夢境的時候,秦智博已經與鬆本良平商量好要是下麵出現不尋常的動靜兒,就下來接應一下。


    現在隻能期望支援能及時到位了。


    ……


    黑暗的空間裏,四人縮成一個小團體,朝著某個方向奔跑著。


    周圍的黑暗中,不斷有灰色的暗影將漂浮的灰燼驚起,卷起一個不大不小的漩渦。


    這是妖鬼的鬣狗戰術,先不斷造成壓迫,消耗目標的體力。


    等聚集起一定數量的妖鬼時,妖鬼會集中撲上來攻擊。


    妖鬼的嗅覺極其靈敏,即便不發出聲音來聚集同伴,獵物所散發的體味也會吸引非常多的妖鬼。


    這種體味還沒辦法提前處理,因為這個空間自身沒有氣味,外界來的任何氣味都會被妖鬼判定為獵物,哪怕是糞便的氣味。


    這就是秦智博一進入灰燼空間,就讓所有人快跑的原因。


    不過還是沒能逃脫被妖鬼發現的命運。


    “快跑!”


    “別停下!也別管它們!”


    秦智博也不管聲音不聲音了,大喊兩聲讓後麵注意,也是為了不讓後麵的人在驚慌中掉隊。


    隻要能撐到鬆本良平帶著食屍鬼過來就安全了!


    可就在這時,體質太弱的南希卻腳底一歪,摔倒在地上。


    跑在中間的黑羽快鬥和寺井黃之助聽到後麵的動靜兒,趕緊停下身回頭看。


    隻見黑暗中,一道比人還高一些的暗影走出來,鋒利的勾爪向著南希的頭伸去。


    “小心!”


    黑羽快鬥大喊一聲,右手從懷裏掏出撲克牌槍,朝著那個暗影射去。


    嗖——


    一張撲克牌插在滿是褶皺的皮膚上,隻有尖端沒進了皮肉裏。


    那隻勾爪的主人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疼痛,爪子怔了一下,縮回到黑暗中。


    但緊接著,那隻名為“妖鬼”的怪物整隻從黑暗中站出來。


    那是一隻臉部模糊的汙濁怪物,強壯的身材仿佛是袋鼠和人類的結合體,微黃充血的眼孔憎惡地瞪著黑羽快鬥。


    這個形象從黑暗中出來,黑羽快鬥和寺井黃之助登時愣在原地。


    雖然秦智博提前說了這個地方有一種怪物,但隻有真正見到,才能明白與別人訴說的總還是有差距的。


    這令人作嘔的長相甚至比食屍鬼還要惡心、憎惡。


    滿是褶皺的粗糙皮膚猶如千年老樹的樹皮,又像是強壯的幹屍。


    “開槍啊!”


    秦智博大喊一聲,這才驚醒愣神的黑羽快鬥。


    懵懂之間的黑羽快鬥趕緊扣動扳機,幾枚撲克牌“嗖嗖”的飛出來,刺在妖鬼那褶皺的皮膚上。


    然而妖鬼隻是低頭看了一眼插在身上的數張撲克,大手一揮,對著幾人發出怒吼。


    緊接著,十幾隻妖鬼一起從黑暗中向幾人衝來。


    “小心!”


    秦智博立刻具現化出【守誓劍】,一劍砍向衝向自己的妖鬼。


    一刀下去,皮糙肉厚的妖鬼像紙糊的一樣被分成兩半,腥臭的血液濺在同行幾人的身上。


    黑羽快鬥和寺井黃之助也快速進入戰鬥狀態,一個用繩槍和撲克牌槍化身聖槍遊俠,一個用金屬棒球棍擊打靠近過來的妖鬼。


    要是麵對人類,黑羽快鬥的戰鬥力還是不錯的,強大的靈活性至少能保證不會吃虧。


    但在這個沒有任何掩體的開闊空間,黑羽快鬥的敏捷優勢就沒什麽用了。


    好在繩槍和撲克牌槍能拖延一下妖鬼的進攻速度,趁著妖鬼有些吃痛的時候,寺井黃之助再上前照著妖鬼的腦袋補上一球棍。


    梆——!


    好聽就是好頭。


    三人正在麵對衝上來的妖鬼,無暇顧及落在後麵的南希。


    數隻妖鬼趁此機會同時朝著南希身上撲去,鋒利的勾爪撕破衣服,露出下麵瘦弱的肩膀。


    鮮肉就擺在麵前,妖鬼那散發著惡臭的血盆大口毫不猶豫咬在了上麵,鮮血從汙黃的牙齒和白皙的皮膚中間滲出來。


    “啊——!”


    南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驚醒了這邊正在戰鬥的三人。


    黑羽快鬥一咬牙,就要衝上去救人,但被寺井黃之助給抓住了手腕。


    “少爺!”


    黑羽快鬥瞪大眼看著寺井黃之助,但寺井黃之助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救了。


    他們現在自身都難保,怎麽再救一個看上去沒什麽戰鬥力,而且還受傷了的弱女子。


    黑羽快鬥看了一眼在正麵奮力砍殺妖鬼的秦智博,又看了一眼在後麵被妖鬼咬住的南希。


    越來越多的妖鬼嘶吼著從黑暗中衝出來,比秦智博砍殺的速度還要快。


    這個地方的險惡程度不比現實世界。


    在現實世界,他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怪盜基德。


    但在這裏,他就是一個身體稍微靈活一點兒的普通人。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嚐試!


    “都閉上眼睛!”


    黑羽快鬥大喊一聲,同時手裏拋出閃光彈。


    嘭!


    劇烈的白光在空中炸裂,黑暗的空間頓時被炸開一個白色的“洞”。


    “洞”裏麵的妖鬼都被這白光刺激得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黑羽快鬥趁著這個時機趕緊衝到南希身邊,強行將南希從妖鬼的口中拽出來。


    撕裂的皮肉帶來的疼痛讓南希發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黑羽快鬥不管,這時候能活命比什麽都要重要!


    “快!我背你!”


    黑羽快鬥微微下腰,想要將南希背在身上一起逃跑。


    但南希卻一把推開了黑羽快鬥,齜牙咧嘴的從口中蹦出幾個字。


    “我要、忍不住了……”


    “嗯?”


    “啊——!”


    就在黑羽快鬥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的時候,南希的腦袋突然開始膨脹,尤其是口鼻的部分迅速隆起,竟然變成像狗一樣的頭顱。


    她的皮膚和身體也在以驚人的速度發生變化。


    原本白皙細膩的皮膚變成灰色光滑的皮膚,巨大化的身體徹底撐破衣服,變成身高超過兩米的小型巨人。


    “嗬!”


    黑羽快鬥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剛才弱小可欺的年輕女人竟然轉眼間變成一隻體型巨大的食屍鬼!


    這時,閃光彈的白光消失,距離最近的一隻妖鬼張牙舞爪地朝著眼前這尊龐然大物撲去。


    然而它剛來到南希麵前,就被一爪子拍出去幾米遠。


    這一刻,黑羽快鬥終於理解秦智博說“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人”的含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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