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妖鬼的屍體上急劇燃燒,在妖鬼群與秦智博之間形成了一道火牆。


    在光與熱的震懾下,妖鬼不敢上前,充血的雙眼隻能隔著火焰憎恨地看著秦智博。


    而這時,食屍鬼的大部隊也趕到了。


    由於常年需要通過灰燼空間前往清醒世界,食屍鬼與妖鬼、古革巨人這些地底生物都是對立狀態。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數十隻食屍鬼前仆後繼地從台階上湧下來,立刻隔著火焰與妖鬼對吼。


    妖鬼雖然數量上更占優勢,但有著火焰牆的阻隔,加上已經被戰神附體的秦智博給砍殺了幾十隻,氣勢上大減,沒多久就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秦智博回頭看向身後的食屍鬼群裏,一個熟悉的人走了出來。


    “秦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來人正是鬆本良平。


    現在的他相比上次見麵的時候,相貌變得更加接近一隻食屍鬼,嘴巴變得尤為突出,越來越像一隻“狗”。


    見到鬆本良平,秦智博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鬆本良平回頭指向後方高處的台階,“是那位小姐找到了我們,說你在地下遇到了麻煩……”


    秦智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小泉紅子正站在那裏。


    原來是在小泉紅子爬上去後,很快就找到了辛之墓群裏生活的食屍鬼。


    這些食屍鬼又將人帶到鬆本良平麵前,鬆本良平在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就帶著大批食屍鬼趕過來支援了。


    “好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趕快上去吧。”


    “咕——咕呤!”


    鬆本良平對秦智博說了一句,又對著食屍鬼招呼一聲,眾多食屍鬼就猶如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齊刷刷的調頭返回。


    ……


    灰綠色的天穹之下,一隻隻食屍鬼從平原的地洞中鑽出來。


    其中兩道不和諧的身影,分別是秦智博和小泉紅子。


    二人跟隨著幾十隻食屍鬼,返回了食屍鬼的營地。


    說是營地,其實就是一片由食屍鬼從世界各地偷來的墓碑所構成的大型墓場。


    這是傳統派食屍鬼一種古老的習俗,如果打包帶走墳墓裏的屍體,就必須將屍體的墓碑一起帶回來,豎立在辛之墓群上。


    食屍鬼不生產墓碑,它們隻是墓碑的搬運工。


    而如今這片平原上已經屹立了數不盡的墓碑,也足以見得食屍鬼作為大自然的分解者,消化了多少具屍體。


    在食屍鬼的營地裏,筋疲力盡的秦智博先提出好好休息一下。


    在永遠白晝的世界裏,他已經漸漸失去了時間的概念,隻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很疲倦。


    守誓劍斬破邪魔外道的能力確實強大,但即便是在幻夢境裏,對體力的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加上麵見撒托古亞,見識到恩凱神殿裏的各種秘密,造成的意誌損失也一直沒有機會補充回來。


    秦智博將自己的訴求提出來,很快,鬆本良平就為二人安排了一個相對幹淨的地洞。


    如果無視洞口處吃剩下的一小堆骸骨,以及它所散發的腥臭氣味,這裏已經是這幾天最理想的居住環境了。


    小泉紅子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對自身的清潔狀況不太滿意,於是向鬆本良平問道:“……請問這裏有沒有地方能洗澡?”


    鬆本良平露出抱歉的笑容,“如果想在這裏洗澡的話,最好是等下雨天……”


    “如果非下雨天想要洗澡的話,這裏的地下有一個蓄水池,那是食屍鬼的公共浴池。”


    一聽必須和食屍鬼共浴一池,小泉紅子立刻嚇得直搖頭。


    秦智博自己倒是糙漢子一個,洗不洗澡的不礙事兒,現在他最想做的就是睡覺。


    他挑選了一張床,其實就是一張寬敞的棺材板,上麵鋪了些鬆軟的幹茅草。


    沒過多久,躺在棺材板上的秦智博便睡著了。


    在睡夢中,他再次來到了進入幻夢境的漫長階梯。


    看著眼前熟悉的階梯,秦智博有些詫異,難道已經進入幻夢境的人,還能再入夢一遍嗎?


    雙重入夢?夢中夢?


    什麽盜夢空間?


    不過眼下自己隻想獲得更好的休息,而探索幻夢境也是需要消耗精力的。


    因此,秦智博拒絕了幻夢境的入夢邀請,沉沉的睡去。


    ……


    等到秦智博睡眼惺忪地睜開雙眼,卻是被洞口外的嘈雜聲給吵醒的。


    被打擾了休息,本就疲憊不堪的秦智博心情有些不好,撐起半個身體傾聽外麵發生什麽事了。


    洞口外麵似乎聚集了不少的食屍鬼,它們不斷發出“咕呤咕呤”的怪異語言,似乎正在激烈交談著什麽。


    秦智博從床上下來,先活動了一下身體,瞅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小泉紅子,這才走到洞口外。


    平原上,數十隻食屍鬼聚集在一起,三隻長老級食屍鬼坐鎮中央,正在主持大局。


    秦智博在食屍鬼裏找到了還算醒目的鬆本良平,從後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問道:“喂,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鬆本良平回頭看向秦智博,有些驚訝,“你這麽快就醒了?”


    “不醒也不行啊,你們的聲音我在洞穴裏麵都聽到了……”秦智博沒好氣地回道。


    鬆本良平尷尬地笑了一下,向秦智博介紹發生爭吵的原因。


    “你應該還記得從這裏去往清醒世界,必須通過古革巨人的地下城裏最高的那座塔吧?”


    秦智博點點頭,“記得,怎麽了?”


    鬆本良平繼續道:“就在剛剛,我們得到消息,有三隻食屍鬼在通過古革巨人的領地時,被古革巨人給抓起來了。”


    “古革巨人對食屍鬼一族是始終有些害怕的,所以這在以往是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現在我們正在商討該怎麽辦……”


    鬆本良平言語之中已經將食屍鬼列為“我們”,顯然已經是徹底融入了食屍鬼的生活。


    但秦智博關心的重點並不是這個,而是古革巨人這個詞,自己在恩凱裏貌似有聽過。


    他趕緊掏出懷裏的筆記本,翻找出裏麵的一頁,上麵用淩亂的筆跡記錄了撒托古亞告訴的複活死者屍體的魔藥配方。


    伊塔庫亞之女的眼球、食屍鬼之血、夜魘尾巴裏的伊波·茲特爾的乳汁、河豚魚的毒腺……古革巨人的指甲。


    當時秦智博全身心都放在分辨撒托古亞那朦朧粗野的聲音,以及記錄各種材料名上,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各種材料的獲得方式。


    但現在一看,貌似在這幻夢境裏就能獲得不少的材料。


    魔藥配方裏需要食屍鬼之血,而這裏剛好有幾十隻食屍鬼,隨便獻點兒血就夠了。


    而最後一味的古革巨人指甲,也正是地下城裏的古革巨人所擁有的。


    “那現在食屍鬼們打算怎麽樣?”秦智博有些著急地問道。


    鬆本良平被秦智博突然轉變的態度弄得有些疑惑,但想到接下來秦智博和小泉紅子二人接下來還要從地下城離開這裏,也就明白了。


    “目前主要分為兩個派係,一個是主戰派,另一個是主和派。”


    “長老們還在猶豫,主要是不想與古革巨人徹底鬧翻,畢竟以後還要一直利用地下城的通道,也不能將古革巨人趕盡殺絕……”


    鬆本良平的話音還未落,秦智博就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食屍鬼有能力將古革巨人趕盡殺絕嗎?”


    從上次偷渡地下城的經驗來看,他感覺食屍鬼與古革巨人之間的關係就是裏的女主人和老鼠傑瑞。


    平時女主人被老鼠傑瑞嚇一嚇也就算了,到了真格的話,人類肯定是不怕老鼠的。


    而回到實際問題上,古革巨人與食屍鬼之間的體型差距就是雙方戰鬥力不可逾越的鴻溝。


    但鬆本良平卻笑著搖了搖頭,“非也、非也……”


    “如果是一隻食屍鬼,肯定是無法戰勝一隻古革巨人的。”


    “但食屍鬼是群居生物,有成群作戰的經驗,並且與夜魘組成戰鬥編隊,其戰鬥力就足以對抗古革巨人了!”


    夜魘?!


    秦智博又從鬆本良平口中聽到一個新的名詞,而且又是撒托古亞給出的魔藥配方中的一味。


    “夜魘是個什麽東西?和食屍鬼之間很熟嗎?”


    鬆本良平摩挲了一下凸出來的下顎,“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夜魘與食屍鬼族群的關係很好,二者類似於同盟。”


    秦智博點點頭,算是了然。


    既然如此,那就不得不戰了。


    ……


    營地裏,眾食屍鬼正在商討是否討伐古革巨人。


    下麵的食屍鬼“咕呤咕呤”的討論著,各抒己見,而坐在墓碑上的三個長老級食屍鬼冷靜地看著下方。


    雖然下麵討論得很激烈,但最終做出決定的還是三位長老級食屍鬼。


    此刻的他們還在猶豫。


    雖說食屍鬼配合夜魘部隊的戰鬥力要強過古革巨人,但有可能與古革巨人徹底撕破臉皮,使得以後的每一次外出都異常凶險。


    而且古革巨人也不會坐以待斃,此時地下城很可能也已經加強戒備了。


    正在三隻長老級食屍鬼思考著該如何應對的時候,一個人類膚色的手臂突然從食屍鬼的邊緣舉了起來。


    三隻長老級食屍鬼怔了一下,目光注視著這不同尋常的手臂以及它的主人。


    “咕呤呤?”


    “咕咕……”


    其中的兩隻長老級食屍鬼交流了一下,決定讓這個人類說一下他的想法。


    “呤!呤咕咕呤。”


    在長老的命令下,眾食屍鬼紛紛噓聲,為秦智博讓開一個通往前麵的道路。


    秦智博和鬆本良平一起走到了前麵。


    在眾多“狗頭”的注視下,秦智博發出人聲,鬆本良平作為翻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雖然我是一個外人,但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可以為各位講一個故事……在人類曆史上曾經有七個王國,其中的一個秦國比其他任何一個王國都強,但六個王國隻要聯合在一起,是足以對抗強大的秦國。”


    “但六個國家的君主有一些軟弱無能之輩,為了賄賂秦國不要攻打他們,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隻為求一夕安寢。”


    “最終,秦國用這種方式逐漸蠶食六國的土地,實力愈加強大,將六個國家逐一打敗、吞並。”


    “人類從曆史上得到的教訓,就是麵對這種勢均力敵的碰撞,越是軟弱,就越容易被對方騎在頭上欺負,慢慢蠶食和消耗示弱一方的實力。”


    “今天古革巨人敢抓你們三個人,明天他們就敢抓五個,後天抓七個,最後……”


    秦智博的話在這時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下麵的食屍鬼全都一臉茫然地注視著他,狗頭上一雙冒綠光的眼睛瞪得溜圓。


    額……


    秦智博歪頭向旁邊的鬆本良平低聲問道:“是不是我說得太深奧了?還是你翻譯有問題?”


    鬆本良平:“翻譯是有點兒困難,我已經盡力了……”


    作為人類的鬆本良平知道秦智博是在說戰國七雄的曆史,但在食屍鬼的曆史中沒有國家、土地的概念。


    所以鬆本良平在翻譯上給簡化了一些,把七個國家簡化成七隻食屍鬼、割地變成割肉。


    最後六個食屍鬼沒得吃了,不得不臣服於最強大的食屍鬼……


    正當秦智博感覺自己好像在“對狗彈琴”的時候,“狗群”中突然響起一聲“咕”聲。


    隨後,數十隻食屍鬼紛紛響應,發出震耳欲聾的“咕”叫聲。


    秦智博趕緊歪頭詢問,“它們是怎麽了?”


    鬆本良平鬆了一口氣,笑著回道:“相當於它們在為你的話鼓掌。”


    秦智博傻眼了,這tm也行嗎?


    這時,盤踞在墓碑上的一位長老級食屍鬼也站了出來,走到秦智博旁邊,抓著秦智博的右手舉過頭頂。


    “咪呯!咕呤咕——”


    秦智博趕緊向鬆本良平詢問,“他在說什麽?


    鬆本良平翻譯道:“他在說你說的很有道理,長老們也決定向古革巨人進行討伐。”


    食屍鬼長老:“呯呯呤咕……”


    鬆本良平:“鑒於你比‘我們’都聰明……”


    食屍鬼長老:“咪咕咪咕咕——!”


    鬆本良平:“食屍鬼部隊由你來打頭陣。”


    秦智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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