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原本就沒啥仇怨的,阿珠就沒再繼續擠兌歡兒少爺,但是這小手兒——還是別牽著的好,須知俗話也說過的“男女授受不親”呢!


    歡兒抓到了一根鐵皮石斛,鮮嫩嫩的汁液飽滿的很呢,當零食兒嚼巴嚼巴,最過癮了。


    “嘻嘻,好吃,我早想這個味兒了——”,歡兒不再執著於拉人家小姑娘的手,轉而感激的品嚐“野草棍子”,當初被救下來,就是被這野草滋補過的。


    為了給少爺你的智商充值,咱這也算是下了“血本”不是?


    想到智商的問題,阿珠又思慮到自己,這說個話算個賬目啥的自己都沒問題,可諸葛王朝的古老文字,還沒認全呢。


    “歡兒你都學了些啥?給我說道說道——”。


    小少爺被領到了阿珠那間臥室,當然了,條件有限,所謂書房也在這裏渾然一體。


    “把你學會的字兒給我寫一遍——”,這是命令式的交流方法吧?可偏偏歡兒少爺就吃這一套,估摸著,你要是上趕著的巴結他,他還不稀罕呢!


    也不過就是學習了個把月兒的時間,幾歲的活潑娃子,你能指望他學了些啥?


    《童年》那首歌是怎麽唱的呢?“總是要等到睡覺以前,才知道功課隻做了一點點,總是要等到考試以後,才知道該念的書都還沒有念……”。


    歡兒少爺盡管從沒聽到過這首歌曲,其中的深意卻一下子就頓悟了,這不就是嗎?等到了阿珠跟前兒,被逼著拿起個半禿的毛筆。對著一摞白紙,才知道自己能寫出來的“鬼畫符”都沒幾個。


    “那個——這是一,你畫一個橫杠兒就行了,你得畫的跟我這個一樣直溜兒,要不然先生就會撕掉了讓你重新再畫——”。


    阿珠目瞪口呆。幾乎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就一定是“二”了。


    果然,說著說著話,歡兒漲紅的臉色就變成得意了:“這是‘二’,你瞧清楚沒有?這可難了,得畫兩道兒,還不能擠在一起。上麵一根橫杠,下邊再一根兒,擺放的位置先生也有要求,離得近了遠了都得撕掉——”。


    阿珠頓時覺得右手的掌心發熱發癢,如果這紈絝少爺一直這麽寫下去。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一巴掌抽過去,前世丫也是做過幾天教師的,就從沒遇到過這樣欠揍的學生!


    “二,你留著回家慢慢兒練去,三,也不需要寫了,我已經會了,歡兒你還學了別的文字沒有?我是說——文字——”。


    多麽溫婉的小姑娘啊。雖然已經握起了拳頭,還是殷切的把眼神落在又一摞白紙上。


    “文字?蚊子?嘻嘻——我可沒學那麽深,先生也說我聰明。講啥道理我都懂,我現在手指頭還嫩,不能忒使勁兒了,平日裏就練些橫杠和豎道兒……,阿珠你這裏蚊子多嗎?怎麽不讓丫鬟提前趕走?點根香就管用,你想學‘蚊子’那倆字兒。是要畫符驅蚊子吧?我見過我們家請來的道士,就是‘唰唰’寫出幾個字。頂在寶劍頭上一燒,‘急急如律令’……”。


    好吧。阿珠決心給跪了,她就不該對這紈絝少爺抱有絲毫幻想,紈絝就是紈絝,廢話流門主就是廢話流門主,你不能指望他肚子裏有真材實料,更不能奢望他滿嘴裏不跑火車——


    “算了——你——也沒學會多少東西——”,阿珠擺手,自顧自收拾起來筆墨紙硯,滿臉都是失望。


    “可是——可是我真的弄懂了那句對聯的意思,我講給你聽好不好?紅——”。


    滿手都沾染了墨汁的傻小子徒勞的想要挽回自己在阿珠妹妹眼中的不良印象,可惜,被打斷了又一段廢話。


    “咱們去看看阿穗睡醒了沒有,你還是找她玩吧,我很忙的——”。阿珠的耐心耗盡了,想學點兒古典文字,再想別的轍兒吧!


    “可是我們這麽長時間沒見麵,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說呢,阿珠妹妹你上次去我家,我好不容易才逃過了奶奶和娘親的眼睛,追出門來,你們卻走了,我那個時候就想把這個‘二’寫給你看了,先生說我學的快呢……”。


    也不過就是學會了怎麽繼續“二”下去而已,這還值得炫耀?還值得扯著丫的袖子不肯離開?


    阿珠噓口氣,扭回頭,又恢複了冷清的表情。


    “上次我送你一副對聯,這次我給你講個故事。以前,有個財主姓丁,他有一個兒子,都十多歲了,還什麽都不懂,請了好幾個先生,就是教不會他一個字。丁財主心裏可急壞了,一天他出榜文,聲稱若誰教會丁少爺一個字,就賞銀十兩。


    一位老秀才見了,心想:這孩子再笨,也不至於不知道自己的姓吧?況且,這個‘丁’字筆畫簡單,又好寫,又好認,我怎麽會教不會他一個‘丁’字呢?於是,他便揭了榜。


    到了財主家後,老秀才每天都叫丁少爺學習‘丁’字,一晃就過了九天,丁財主要考丁少爺。老秀才怕丁少爺忘了,特意準備了一個釘子,讓少爺拿著,說:‘萬一忘了,看看手裏的東西,就想起來了,懂嗎’少爺點了點頭。”


    到底還是孩童的年紀,歡兒少爺渾然不知這故事是在影射自己,反而大睜著眼睛聽得認真極了。


    門外,此刻也多了幾道人影。


    “秀才領著少爺去見丁財主,寫了一個‘丁’字說:‘小少爺,這個字怎麽念?’


    誰知少爺看了半晌,還是想不起這是個啥字。秀才趕緊提醒他:‘你手上拿的是什麽東西’?


    少爺低頭一看,說:‘一根鐵棒棒。’


    秀才一聽,氣得直跺腳:‘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目不識‘丁不要緊,我的十兩銀子可完了。’”


    歡兒少爺聽到此處,不由得義憤填膺,搓著手恨道:“這個丁少爺太笨了!被教了那麽長時間,竟然連自己的姓都還不認識!太笨了!我的先生就成天誇我聰明呢——”


    這是又一次“廢話流”要流淌的節奏,阿珠還沒來得及迅速截流,門外一個聲音揚聲問道:“歡兒,那你現在認不認得你的姓氏?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兒?”


    李千總跟“三老”大人,正滿臉笑意的站在屋門前,身後的陳大川,搓手撓腦袋,尷尬的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


    他聽這故事倒是沒聽出啥別的意味來,但是有上一次小閨女那副對聯惹惱了千總夫人的事體在前,他擔心這是阿珠又拐彎抹角嘲笑歡兒少爺了,再傳回千總府去,自己就更沒臉麵見從來不嫌棄自己是泥腿子,總是與自己稱兄道弟的千總大人了!


    比他還要尷尬的是當事人李少爺,被親爹冷不丁這麽一問,不由臉上又羞紅了,結結巴巴的回道:“不是——不認得——姓氏,是——先生——先生還沒有教兒子呢!先生說了——兒子聰明——”。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先生整日被兩位夫人給洗腦,勉強哄的小少爺跟夫人們歡心就可以了,不要錢的讚美滿天飛,哪裏還會訓斥什麽愚笨頑劣?


    “三老”大人急忙充當和事佬兒,拽了千總的衣袖往裏走:“聽說阿珠房裏也有不少藤蔓編製的漂亮器皿,來來來,我們好好看看——”。


    李千總搖頭歎息著走進屋子,對兒子說了隻幾個字:“幸虧早早的把你大哥送去軍營了——你啊——等回頭——”。


    等回頭能做啥呢?這小子身後有親娘親奶奶,看護的跟眼珠子似的,含在嘴裏都怕化了,雖說被阿珠上次那副對聯給刺激的讓歡兒學習了,可寵溺的態度改不了啊!


    李老爺子這一招兒到底是好是壞?自家長子被逼送入軍營長大,老爺子親自嚴加督管,終於又生下個小子,當娘的跟當奶奶的自然就要加倍疼寵了,把對長子長孫的愛,全潑到一個娃身上,那還能得了啥好去?


    看“三老”那副抖著肩膀憋笑的架勢,u看書 ww.uuknshu偏偏自家傻兒子還沒聽懂這故事,照舊強調自己如何被先生稱讚“聰明”,李千總決定,回頭——不收拾兒子,也得收拾了那個隻知道溜須拍馬的先生,一頓棒子打出千總府!


    再看人家小阿珠,多麽伶俐聰慧的小姑娘啊,這會兒已經彎身施禮,笑微微的招呼:“兩位大人請上座,這就是最近師傅們編製好的部分成品,我早想過了,今兒您們喜歡哪幾件,就讓牛車給縣衙送去,擺放在顯眼的地方,既證明了咱陳家莊的災情已經化解,大人們應對得力處置有方,又能給咱家這個藤蔓加工作坊做個宣傳——”。


    聽聽,這就是差距,這就是“目不識丁”跟“滿腹經綸”的差距!


    李千總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眼前的小豆丁還不滿兩周歲,就可以口若懸河且字字珠璣,自家傻兒子可怎麽辦?原本最引以為豪的說話早講話多表達清楚,現在被比對的全都成了垃圾……(未完待續)


    ps:感謝飄落漣漪和的粉紅票!11月結束了,感謝所有支持寂寞的朋友們!下個月,我們繼續陪伴彼此陪伴阿珠的成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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