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精!這腦袋瓜兒裏裝的什麽?還真是這般一縫,就更好看了!”王氏的智力被開發出來,在阿珠的基礎上,縫綴出來的圖案更美麗。


    這下子,可不擔心三姐姐垂涎自己的新衣裳了。


    小黃在後院撲騰,發出的聲音還蠻大的,阿珠樂了,跟母親報備一聲,往後院去找好朋友。


    反正,自家距離村子遠,陳大川的輩分又不大,前來拜年的大人基本沒有,孩子們又礙於大人的囑咐,怕惹到了蛇大仙,都不敢往這邊來。


    如今的後院,簡直就是一個神仙洞府般的所在,任憑外麵寒風吹麵,這裏自是春光無限。


    這一茬兒新粟米該收割了,沉甸甸的穀穗兒墜彎了腰,偶爾那一隻很能耐的野雞會飛出雞圈,趁著小黃打瞌睡的功夫,急忙忙跑到粟米棵子下麵狠啄幾口,沾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然後,你若是有幸邁進後院兒,就可以看到那隻短翅膀野雞在亡命天涯,因為,黃金蟒懶得從水池子裏爬出來是不假,可一旦出現動靜,小黃同學就會操練一番新學就的本領——噴水。


    野雞被淋成落湯雞是經常的事情,阿珠此次來到後院,就恰好看到這樣狼狽的一幕。


    “小黃今兒個精神啊?知道春天來了?”阿珠逗趣兒,蹣跚的跑到小湖邊撩水。


    華夏人最注重的節日,就叫春節,意思是從此刻起,春天就來到了呢!


    披著一身的水珠兒。小黃上了岸,很快活的抖動幾下蛇身,對小主人發出邀請。


    蜷縮了一個冬季,黃金蟒想要重出江湖再展雄風呢!


    阿珠爬上蟒背,很利落的抱住了小黃的脖子。容忍那隻茫然失措的野雞多快活一會兒,姐——先走啦!


    其實這個時候山上的寒風還厲害著呢,阿珠很快就感受到了從脖頸從腳底板泛出來的冷意,小丫頭根本不抗凍,趕緊的,拍著小黃的鱗片叫停。


    黃金蟒肯定也覺得冷。可它休憩的時間太長了,不瘋一圈兒都覺得對不住自己。


    到底,是叼了一隻尋食兒的野雞回去,權當是跟家裏的那隻配個對兒。


    一人一蛇虛晃一槍就往家撤,還是火炕跟水池子更舒坦。


    身上的熱乎氣兒早散幹淨了。阿珠下了蟒背就往正屋一顛一顛的跑,沒辦法,有一隻腳麻了,一落地,跟踩著針尖兒似的。


    這個時代的棉鞋,忒不給力了!


    阿珠縮在火炕上癟嘴巴,女人家穿繡花鞋圖個美氣,可大冬天的還隻顧著美氣算怎麽回事兒?兩道臉的布鞋。就算是加厚了幾層布,還是連腳麵都包不嚴實,更甭提腳脖子那種關鍵部位了。


    “娘。你幫我做雙鞋吧?棉鞋——”,阿珠嫌棄的抖抖腳上的布襪套,布袋似的一堆兒,連個鬆緊彈性都沒有。


    王氏最近心情格外的好,懷孕前三個月,不但打架都沒出大叉子。連個孕吐都不曾有過,身上還多了一層脂肪。


    疊整齊手邊的棉衣。認真對待小女兒的提議:“你過年不是有新棉鞋了嗎?娘親手做的,夠厚實的啊?”


    大家夥兒都這麽穿。老爺兒們還輪不上呢,陳大川腳上的布鞋還是兩層粗布,也沒叫過啥苦。


    阿珠抓撓一下手心,這家裏沒個文化人,連個紙筆都找不到,隻能靠一張嘴詮釋。


    按照曾經見過的老棉鞋的樣式,阿珠比劃了很長時間。


    “裏外兩層布之間要鋪棉花,跟棉襖似的,分成三部分,兩邊砸上扣眼兒,可以穿根兒鞋帶兒,腳脖子的地方要做的高一些,可以完完全全包住腳踝兒……”。


    阿珠說起這些的時候,很明顯的,語言流利,條理清晰,宛如一個有經驗的成年人一般。


    王氏,有了短暫的震驚,眼睛裏麵都是深思。


    不過,別的也沒啥異常,這娃兒命苦,打小幾經生死考驗,得了蛇大仙的青眼才安穩下來,腦袋瓜兒比別的孩子聰明伶俐些,也算合乎情理吧?


    其實這點點兒聰明才智都是毛毛雨,你再看!


    阿珠實在表達的不滿意,跳下火炕,躋拉著鞋子,蹲地上以手指做筆,以土地為紙,勾勾畫畫不下於三種布棉鞋樣式。


    兩道臉兒的老頭鞋兒,帶毛邊兒的童鞋,三片組合帶舌頭兒的老棉鞋……


    勾畫個鞋子的圖案,並不需要太多的美術技巧,可是,這也已經很讓王氏目瞪口呆了。


    別笑,你要是見到個一歲的娃兒描摹鞋樣兒,你也得變傻。


    “還看不明白?那我畫個拆分圖!”阿珠一顆心全鋪在棉鞋上麵,腳丫子一挪,在新場地勾畫分割成片的講解圖。


    “明——明白了!娘這就做,阿珠啊,你別擦這圖,給娘留著……”,王氏抹抹額頭的汗,這火炕燒的,忒熱了吧?


    神童的娘,智商肯定不會很差勁,王氏不再偷偷打量自家妖孽似的小閨女,漸漸投入到創新做鞋的過程之中。


    先為阿珠考慮,選擇了帶毛邊兒的棉鞋樣式,棉鞋舌頭正好捂住腳麵,鞋幫又能遮住腳踝,家裏的兔子毛不少,正好裝飾上。


    女人有了錢又有了閑,怎麽會不願意好好打理自家的閨女呢?穿上這樣一雙俏麗的鞋子,肯定美氣的不得了!


    甚至,王氏想好了,給孩子們做完後,再給丈夫做一雙兩道臉兒的“老頭棉鞋”,那樣式看起來不麻煩,穿起來可是不會輕易掉鞋的,正合適幹農活兒。


    女兒還說,可以用家裏存下的厚豬皮做鞋底子,那東西脫了毛以後硬邦邦的,踩在雪地上都不打滑兒,雨水也浸不透。


    那還省了曬隔板納鞋底子的功夫呢!


    可就是——自家小閨女從哪兒知道的這麽多事情呢?難不成是蛇大仙教的?


    到了吃午晌飯的時候,王氏才做起了一副鞋麵,比照的阿珠的小腳尺寸,反複琢磨改進。


    陳大川領著女兒們喜氣洋洋的回家,卻是立刻還要離開,因為,裏正叔很誠摯的邀請他去家裏吃中飯呢,還拍著他的肩膀稱讚“大川是咱陳家村最出息的漢子哩!”


    能不出息嗎?一窮二白被攆出老宅兒,一轉眼就買房買地養雞養豬,再轉眼就趕著牛車進鎮子裏賣山貨賣稀罕蔬菜,有能耐啊!


    能被陳家村第一把手邀請吃年飯,陳大川心情很激動,把孩子們送回家,順便帶顯擺一下,就整理了一下頭臉衣裳,大踏步的回村子裏了。


    原來在老宅兒,因了生不出兒子的事情,成日裏被母親指著鼻子教訓,陳大川真沒這般神氣過,連帶的,在村裏人麵前也總是抬不起頭來,今兒可是改變了待遇,據說,父女一進村子,就得到好多人家的歡迎呢!


    “娘,我爹把胸脯抬得可高了,他們都說咱家富了,爹就說,這才哪到哪呢?好日子還在後麵……”,阿草站在屋子中央,模仿著親爹的姿勢宣講。


    王氏笑得捂住了肚子,阿珠就紮在她懷裏悶聲樂兒,真沒想到啊,陳大川還有這樣翹尾巴的時候。


    “我要努力,再努力些!讓爹的尾巴翹的更高,讓他穿著地主老財的裘皮襖,站在全村人的麵前,舉著個旱煙袋指點江山談笑風生……”。


    阿珠想的癡了:“我還要給母親置辦上兩箱子的襦裙,紅的綠的花的啥顏色都有,讓她穿著襦裙出現在陳家村、王家村,讓村民看待她的目光,就像看向裏正媳婦一樣——不!比裏正媳婦的地位還要高才行!再給娘置辦上各種材質的首飾,亂換著戴……”。


    可惜,這般美好的白日夢,被一聲尖叫給打斷了。


    “娘,這是給我縫的花兒?咯咯——真好看!”


    賴皮鬼阿穗,美氣了一早上,那朵毛茸茸的的小花兒,豔羨壞了多少小姑娘的眼睛?現在,又發現自己嫌棄過的那件新棉襖,變漂亮了。


    那還有啥可說的?三姑娘立刻自己解扣子脫衣服,嘴裏討人嫌的碎碎念:“你們可不知道,珠的棉襖要勒死我了,小蝶拽著我要多看兩眼的時候,我吸氣兒吸得都要背氣兒啦!”


    為了霸占妹妹的新棉襖穿出去顯擺,得拚命吸著氣兒才穿得下,這種無聊的傻事兒,恐怕也就阿穗能做的出來。


    阿草的手指頭早就彎起來,uu看書ukanshuco專備著賞賜給三丫頭一個脆亮的“腦嘣兒”呢,可是,隻著一個肚兜兒,光著兩個膀子的阿穗,又做了一件讓人舍不得打的好事兒。


    “喏,珠啊,這是姐替你攢的吃食兒,大姐二姐不好意思接著,嘻嘻,我不怕!”


    傻姑娘從霸占來的棉襖裏麵的口袋裏,倒出一堆兒炒花生、鹹豆子,還有一塊兒沾著糖霜的糕點……


    怪不得三丫頭要使勁兒吸著氣兒,原本就瘦的棉襖裏麵,還藏著這麽些好東西呢,不使勁兒不行啊!


    盡管,這個“討厭”的三姐姐,又在叫自己“珠”了,阿珠卻實在是討厭不起來。


    她又下了一個決心,等將來,要讓三姐姐阿穗過上“豬”一樣的美好生活,隨便吃隨便喝隨便睡隨便花錢隨便臭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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