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買吃的人,大都不會虧了自己的嘴。孫兆興不是不覺得洪福的話沒道理,隻是他不得不計較成本。真是要在那個小鋪子裏麵做水果生意,一年下來能賺幾個錢?隻怕租金交了,剩下的還不夠他一家的吃喝開銷嘞。


    再說了,就算要做水果生意,與其去找個鋪子,還不如隨便找個人多的地方擺個地攤,都不用交租錢。


    心裏的算盤撥響了一遍,孫兆興越發覺得小鋪子裏做水果生意不靠譜,卻不知道洪福就是這麽打算的。


    這幾天來問店鋪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人打那個小鋪子的主意,洪福就想著,如果那個小鋪子最後真的沒有人要,他就留著自己利用起來做水果生意,隻要把好東西進來,就不怕賣不出去。要不是見孫兆興這人還算實誠,他才不會把主意分享出來。


    倆人心思各異,就在這時候,孫菲菲突然咋呼了一聲,“回來啦!”


    洪福麵露驚色,連孫兆興也異樣的瞥著一驚一乍的孫菲菲,好像她脫離正常了一樣。


    孫菲菲興高采烈,整張小臉兒塗了成色豔麗的胭脂一樣,紅潤的發亮。她一雙迷人的漂亮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個方向瞧。


    洪家酒店大門口的邊上,一輛保養的很好的桑塔納緩緩停下,從車上下來兩個年輕小夥子,一個如和煦的春風般俊逸,一個跟開闊的晴天一樣俊朗,不一樣的麵孔卻都但得起“俊俏”兩個字,足能讓少女的胸口小鹿亂撞。


    讓洪福驕傲的是,這兩個讓人忍不住駐足欣賞的年輕小夥子,其中一個就是他的兒子。另一個是他兒子的死黨杜飛。


    “杜飛來啦。”洪福笑著對杜飛點了一下頭。


    杜飛笑盈盈的走到他跟前,把原本托在手裏的紙袋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伯,這是綠豆餅,香的很。”


    洪福沒有跟他客氣,直接敞開紙袋,鼻子湊上去聞了聞。不僅聞到了綠豆的清爽。還有甜膩膩的清香。


    香味四溢,就連不咋喜好吃辣的孫兆興都有些饞嘴,“這餅在哪兒買的。這麽香!”


    “東原嶺那邊。”盡管杜飛不認識孫兆興,還是耐煩又禮貌的回答了他的話。隨即他又道出了這綠豆餅的金貴,“這綠豆餅還是限量的,買的人多的很。一個人隻能買五個,哪怕你願意多花錢。老板也不願意給你多賣一個。我跟洪誠排了好半天的隊,一人買了五個。”


    洪福一眼數過紙袋裏的綠豆餅,裏頭隻有五個綠豆餅,於是就問:“那五個嘞?”


    杜飛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難為情道:“那五個被我跟洪誠擱路上吃完嘞。”


    洪福嗬嗬直笑,不著痕跡的將敞開口的紙袋重新攏上。當時就沒有好意思拿出來嚐一口,畢竟狼多肉少。五個綠豆餅這會兒跟在場的人分完,那家裏其他人就沒得吃了。


    他還心想著,洪誠和杜飛還怪會做人的——吃了一份,留下的一份讓杜飛送人情。


    杜飛從紙袋裏拿了一個綠豆餅出來,招呼了一聲,就獨自跑酒店裏去了。他想讓大娟也嚐嚐這綠豆餅的美味兒。


    洪誠用異樣的眼神看了一下那家夥快速消失的背影,回想著杜飛來這兒之前說的多正經,說是來看看他們家酒店裝修的咋樣,看他現在猴急的樣子,明顯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戳破,尋思著這懶貨心裏能有個惦記的姑娘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一想到杜飛跟方雷做親戚,他還是忍不住一陣一身惡寒。


    幹瞪眼瞅不見香芹的芳蹤,洪誠扭臉問洪福,“香芹還沒有回來?”


    他就奇怪了,香芹出門的點兒比他還早一些,又不是出遠門,咋這會兒還沒有回來嘞?


    洪福倒是不擔心,香芹那麽大一個人,還能走丟了不成?


    “她不是去劉家村了嗎?”洪福起來的早,清晨的時候就碰見周師傅了,是周師傅告訴他說今個兒香源飯館不做生意,香芹要帶著他去劉家村。


    洪誠皺起眉頭,記得香芹是說過劉家村的事兒,可是他在她出門之前並沒有聽她說要去劉家村的話,難不成香芹臨時改變主意啦?


    就算她臨時變卦,也會用段祥家的電話打過來提前知會一聲吧。


    “她沒有說哦,”洪誠怕是香芹出了啥意外,一臉的掛心,“她不是說不去嗎,今個兒起來她就跟我說,把周師傅送過去就回來。”


    洪福搖頭,“那我不知道,今兒我聽周師傅說的。”


    洪誠不放心,想著先去段家莊看看情況,不怕麻煩,反正開車也方便。


    他跟洪福招呼了一聲,“我去接她。”


    說完,他轉身就往車跟前去。孫菲菲從椅子上竄起來,蹦蹦跳跳的跟在洪誠屁股後麵,如夜鶯啼唱的聲音歡快響起,“洪大哥,我跟你一塊兒去!”


    洪誠眉頭一跳,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知道香芹不待見孫菲菲,如果讓他的小媳婦兒見他們擱一塊兒,心裏還不知道會咋想嘞。


    他心裏不願意,麵上卻帶著笑,“你不用跟著嘞,我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嘞。”


    洪誠明顯是在拒絕她,孫菲菲卻故作不知,笑得特別燦爛,“沒事兒啦,我又不忙。”


    洪誠憋著一些話沒有直白的說出來,不明白這孫煩煩到底是沒心沒肺,還是健忘的,她難道不記得自己跟香芹紅過臉急過眼嗎,就不怕到時倆人見了麵鬧尷尬?


    他正擱心裏嘀嘀咕咕,就見孫菲菲跟蝴蝶似的翩翩跳到副駕駛的車門口,這下讓他更加鬱悶了,待他接到了香芹,難不成讓香芹擱後頭看他跟別的女的並肩而坐?


    這像啥?


    孫菲菲不由分說,還真就打開車門鑽進車裏,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洪誠是經不起挑撥的人。哪怕孫菲菲是無心為之,見她這麽獨斷獨行不會看人臉色,心裏竄起一股邪火。


    他站在車頭前,對車裏頭還在興頭上的孫菲菲比手劃腳,不耐煩道:“我是去我親戚家,我帶著你去像啥樣子,你趕緊下來!”


    孫菲菲微微變了臉色。心裏很是不情願。依舊糾纏不清,故作一副好奇的樣子,強笑問道:“你的啥親戚?我認不認識?”


    孫菲菲哪來的自信以為洪誠會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就在洪誠快要發作的時候。他身後傳來洪福的聲音,轉身就見洪福手指了個方向,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洪誠往北邊的石橋那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臉上一喜,好似方才的不快壓根兒就沒發生。


    孫菲菲喜歡坐車裏。那她就坐去,哪怕坐一下午,坐一整天,有本事她把車開走去!


    這會兒孫菲菲長眼色了。慢吞吞的從車上下來,像是從臭烘烘的土廁裏出來一樣,整張臉都是黑臭黑臭的。明顯對香芹不是很喜聞樂見。


    等香芹快走近的時候,洪誠噔噔噔氣勢洶洶的跑過去。板著臉玩起了打劫的遊戲,與香芹笑鬧做一團,玩笑著往回來。


    見了臉色奇臭的孫菲菲,香芹的心情也不是很美麗,於是故意對她視而不見。


    孫菲菲似乎受不了香芹的不理不睬,顯出一副比誰都有禮貌的好樣子,“香芹,你回來啦!”


    香芹很想在她跟前扮出高冷的樣子,轉念一想那樣倒顯得她太刻薄了,反而將孫菲菲襯出好德性來,她才不願。


    裝裝樣子而已,她又不是不會。


    香芹學著孫菲菲,臉上掛著笑,還比她多了一分友好的態度,“清早起來我就走親戚去嘞,早知道你們要過來,路上我就買些吃的嘞。你快坐吧,別叫曬黑嘞。”


    孫菲菲瞠目結舌,一時沒反應過來,大概她是沒想到香芹會那麽自然的對她露出笑臉。


    她想一句話就把香芹挑撥的失了方寸,那她也太小看香芹的忍耐力了,但是誰都有個極限,孫菲菲要是挑戰這一點,那就等於是在挑釁香芹。


    孫菲菲忽然覺得太陽真的有些毒,灼得她的臉燙得發疼,尤其是當她看到陽光下香芹那一頭如成熟的麥穗一樣的秀發,牙根頓時癢癢起來。


    香芹的發色本就與眾不同,別人興許不知道,那發色不是她刻意養成的,而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孫菲菲心裏惱恨,卻沒敢表現在麵上,笑嘻嘻的又道:“以後咱們就是鄰居嘞,我大哥說要租你們這邊的一個門麵做生意嘞。”


    香芹略微一驚,望向洪誠。


    洪誠雲裏霧裏,同樣茫然。


    他也是將回來,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一回事。


    沒錯過孫菲菲眼中的挑釁,香芹斂了笑容,心想著如果孫菲菲她大哥真的租下了一個門麵,那孫菲菲豈不是天天都有機會來串門子?


    想近水樓台?


    她哪兒來的自信?


    香芹後知後覺,並有意無意的戳她的痛處,“還有這回事啊,那感情好啊,你哥發達了以後肯定少不了你的嫁妝,你嫁人是不用愁嘞。”


    真要是不用愁的話,孫菲菲也不至於到現在也嫁不出去。


    孫菲菲的臉拉長,明顯不愉快,忍不住翻白眼道:“我嫁不嫁人關你啥事!”


    香芹一臉無辜,“我就是說說,生那麽大氣弄啥。”


    孫菲菲氣不打一處來,卻不敢再跟香芹置氣,否則真的顯得她多沒有肚量似的。


    聽她們說話,孫兆興意識到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孫菲菲趕緊給嫁出去——


    在老家的時候,孫家有女初長成,孫菲菲模樣不醜,性子開朗,挺有人緣。家裏人拿捏著她這些優點,以為她找婆家事件輕鬆容易的事情,一度就沒有上心。


    孫菲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家裏人開始著急了,給她介紹了不少對象,可身邊的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她挑挑揀揀的說這個不行說那個她不願意。就因為這。鬧了不少醜聞出來。


    還有幾個挺“癡情”的男人爭風吃醋,為她打的頭破血流,還有一些人為了報複孫菲菲的花心,鬧到門上來,讓孫家沒法做生意……


    比這更厲害的就是那些三姑六婆的嘴,把孫菲菲說的不堪入耳,搞得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了孫菲菲的大名。連媒人都不敢要他們家的錢給孫菲菲說婆家。


    除了這些外患。還有內憂——


    孫兆興的媳婦兒柳氏跟孫菲菲合不來,柳氏最見不得像孫菲菲這樣的小騷蹄子。孫兆興跟柳氏為孫家添了個小公主,小孩兒自然得長輩的歡心。同樣身為孫家小輩的孫菲菲不願意嘞,每每看到家裏人對小丫丫好,她就吊著個臉,好像誰欠了她幾百萬似的。搞得家裏人都很不愉快。


    孫家人在老家待不下去,逃難似的舉家遷到了這邊來。


    要說孫兆興對孫菲菲沒有怨言。那是假的。他們一家背井離鄉的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孫菲菲。


    心裏的怨念一活動起來,孫兆興想把孫菲菲嫁出門的心思就越發的急切,這其中還有很多需要考慮的事情。於是就向洪福打聽,“老大哥,你們家下了多少聘禮把你這兒子媳婦兒迎過來的?”


    洪福笑眯眯道:“我這兒媳婦兒的身世可憐。她到我們家來,我們沒下聘禮。她也沒帶嫁妝。”


    孫兆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開口要問是咋回事,到嘴邊的話有咽了下去,這畢竟是人家裏的私事,他一個外人不好說道。他也看出洪福是不想在這話題上多說的意思。


    可是孫兆興忍不住又問:“那你這兒子媳婦是別人介紹的?”


    “哪呀,我兒子自己找的。”說著,洪誠朗笑了幾聲。


    孫兆興看得出來洪福對兒媳婦很滿意,於是就順著他的意思誇了一句,“那你兒子的眼光還不錯啊。”


    洪福笑著頷首,不敢得意,也不好謙虛。


    這時候,香芹揚聲問了句,“爸,中午吃啥?”


    “你看著弄吧。”家裏有個勤快的媳婦兒,洪福倒是不操心吃喝這些事情,好不容易過上了飯來張口的日子,他已經很滿足了。


    洪家酒店一樓大改正裝修,原來的廚房早就麵目全非,已經擱裏頭做不成飯了。前幾天香源飯館還開張,香芹是喊洪福和洪誠到館子裏吃的,今個兒香源飯館沒開門,吃飯倒成了他們的問題。


    “要不咱們出去吃吧。”


    香芹這話一落,洪福還沒來得及表態,孫兆興蠢蠢欲動,像是要開口的樣子,然而孫菲菲搶著獻殷勤——


    “去我們那兒吃吧!”孫菲菲眼裏的世界隻有洪誠一人存在,對其他人根本不屑一顧,笑盈盈的含羞道,“洪大哥,你有好一段時間都沒去我們家的菜館吃飯了吧。”


    洪誠的眉頭跳了一下,盡管習慣了女人對他暗送秋波,還是架不住孫菲菲眼睛裏絲毫不加掩飾的情意。


    孫兆興本來是想請洪家的人去家裏的川菜館吃飯,一看孫菲菲這情態,反而不好意思張口了,尷尬的坐那兒,低頭埋著發燙的臉。他太了解他的妹妹了,那就是柳氏嘴裏的“小騷蹄子”,做的事兒她自己不臉紅,旁人替她覺得丟人害臊。


    她姿色是不錯,但是離傾國傾城還差的遠吧,到底是拿來的自信以為自己能攥著人家的心?她長著眼看不出人家心裏身邊有人啦?


    就在孫菲菲提出邀請後,周圍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中,掃一眼四周的人,漸漸的,她的笑臉也有些掛不住。剃頭的挑子一頭熱,就她自顧自的唱獨角戲,奈何其他人不捧場,那得是多尷尬的事兒。uu看書 .uuknshu


    洪誠對她置若罔聞,“香芹,爸,你倆想吃啥?”


    洪福說:“天太熱嘞,我不想吃辣的,吃些爽口的吧。”


    孫菲菲沒忍住,一激動又說:“我們家的涼菜也挺好吃的!”


    她就沒聽出來洪福那意思就是不想去他們家吃飯。


    不想讓大家都難堪,香芹就說:“那就去吧,我想吃鴛鴦鍋嘞。”


    孫家的川菜館裏的鴛鴦鍋分紅湯和白湯,把整理好的食材往兩種湯裏一放,煮好後兩種不同的口味,不管是辛辣的還是原湯得都可好吃。


    孫菲菲一看孫兆興吊著個臉,就沒敢把高興勁兒給表現出來。


    一行人到了川菜館,洪誠點了幾道涼菜和一個鴛鴦鍋,又要了三碗米飯。


    香芹和洪福正說著熗生菜有多好吃,那邊孫菲菲就把鴛鴦鍋端了出來。


    看不到鍋上冒煙,其實鍋裏的湯滾燙的很。孫菲菲倆手上墊了隔熱的抹布,才敢把鍋端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香芹他們坐的那張桌子跟前。


    見香芹與洪福有說有笑,孫菲菲眼裏閃過一絲不已察覺的陰冷寒光,緊接著,她手上的鴛鴦鍋往香芹身上歪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疾手快的洪誠一把將香芹提起來往後退。


    呼啦一下,半盆的紅湯澆到地上,香芹跳著腳慘叫起來,盡管洪誠把她拉開,她腳背上還是淋到了熱湯,頓時就覺得整隻腳像是燒著了一樣,火燎似的劇痛著。


    香芹原本穿的就是涼鞋,現在整個腳背都是紅的,而且很快起了一層泡,像是癩蛤蟆的皮膚一樣又腫又鼓。(未完待續)r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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