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段文這一招實在是太機智了!


    馮蘭花今個兒甭想帶著錢踏出南院一步!


    段勇源打開南院的大門,把門口幾個來幫著抓賊的鄰居迎了進來。


    大家夥兒一看清賊的模樣,都覺得哭笑不得,不過想想段文跟段二華和馮蘭花倆口子的關係,誰都笑不出來,而且誰都認為這兩口子會做出賊的行當。


    隻怕這事兒傳出去後,今後誰還敢讓這倆人往自己家的門上去,這小兩口擱段家莊難有容身之地。


    同莊的一個老人與段文是同輩,太能理解不被小輩孝敬與尊重的心情,不僅僅是窩火,也有深深地無奈感,還有其他的複雜心緒。他歎了一聲,好聲好氣得對無所遁形的馮蘭花說:“蘭花,趕緊把錢給你爹放下。”


    打馮蘭花進門,就沒有伺候過公公婆婆,還三天兩頭的給他們使臉色,那幾年他們的家用還是段二華跟竇氏二老貼的,而段二華倆口子沒擱他們身上花過一分錢!


    段文捫心自問,沒跟段二華分家之前,從來沒有虧待過他,然而這小子啥時候把他當過親爹?哼哼,隻怕也隻有想著家產的時候,段二華才想起來段文是他親爹。


    有子如此,多讓人寒心吧!


    這馮蘭花更是可氣,一不要臉二不要皮的,愈發的得寸進尺,不管是不是她的東西,隻要到她手裏,再想讓她拿出來,那可比登天還難!


    馮蘭花完全不長記性,被段文一板凳敲蒙之後回過神來,死抓著信封護在懷裏,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嘴硬得很,“這不是我偷的,是我擱地上撿的!”


    來幫忙的有,來看熱鬧的也有,一看場麵不可收拾,段勇源禁不住在心裏懊惱自責自己的粗心大意,咋就把錢弄掉在地上,讓馮蘭花伸手搶了去,同時也慶幸,好在是沒有掉出家門——


    這要是讓馮蘭花擱南院門外麵把錢撿著,那真是有理也說不清!


    段文怒極反笑,背手而立,全身緊繃,像是在壓抑著啥,“擱人家家院子裏撿的錢就是你的,有本事你再去撿個試試,我就說是你偷的!看看,死抱著不放!也不知道東西到底是誰的!”


    馮蘭花蠻不講理得撇著嘴,對段文的話無動於衷。


    人群中,一個婦人看不下去,義憤填膺的尖聲道:“不要臉不要皮的東西,二華,這種娘們兒你還敢要?”


    此話一出,馬上就有男人附和,“我媳婦兒要是這樣的,老子早把他休嘞!”


    又有一個村婦道:“嫁過來多少年嘞,連個蛋都沒下出來,摳得連碗飯都不給老人端!”


    她跟前有個較為年長的中年婦女馬上驚呼道:“虧得她沒下出個蛋來,她要真是下個蛋出來,還得讓公公婆婆給她花錢養著嘞!”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道馮蘭花的不是,而當事人臉皮的厚度堪比城牆,根本就是雷打不動,心安理得的護著“撿來”的錢。倒是段二華的臉越來越掛不住,臉色紅一陣青一陣,勾著頭,一雙眼睛擱地上逡巡,似乎在找能讓他容身的地縫。


    他要是個硬氣的男人,早就動手把馮蘭花收拾一頓嘞,偏偏要杵在這兒跟馮蘭花一塊兒丟人現眼,也真夠窩囊的!


    “瞅瞅她一副認錢不認人的死樣子,都這個份上嘞,還不把東西放下嘞!”


    許是受夠了莊上人的議論,段二華處在爆發的臨界點,整張臉憋的紫紅,他抬腳不輕不重的踢了一下馮蘭花的大腿,壓著聲音怒喝,“還不趕緊把錢放下!”


    馮蘭花脖子一揚,一副“你奈我何”之色,比誰都強,“我就不放!”


    段二華瞪圓了眼,猛的一跺腳,氣勢洶洶的架勢怪嚇唬人,咬著牙威脅道:“想挨打嘞是吧!”


    馮蘭花眼裏閃過一絲懼色,很快穩住了有那麽一絲絲動搖的心神。


    她把臉湊過去,囂張得不可一世,好像料定了段二華不敢對她動手一樣,“你打呀,你打呀——”


    話說馮蘭花真是犯蠢,已經讓家裏的男人的臉丟到太平洋去嘞,還傻乎乎的去挑戰他的極限,那真是找打!


    段二華暴跳如雷,粗聲粗氣的狠聲說:“想要錢是吧,來來,我給你!”


    說著,他抬起手張開五指,一巴掌呼到馮蘭花臉上,勢如雷霆,眼瞅著馮蘭花經不住打往一邊歪去,他眼疾手快的用另一隻手抓著她的膀子穩住她的身子,緊接著又連呼理兒巴掌,每一巴掌重重落在馮蘭花臉上的時候,他都會計數,“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段二華的巴掌下,馮蘭花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變形。


    見狀,周圍知道馮蘭花無可救藥的人,都是幸災樂禍大快人心,不過還是有幾個心軟的人見馮蘭花被施暴,不由得對她產生了同情心。


    馮蘭花不容許自己擱段二華的手底下受半點兒委屈,這個窩囊的男人從來沒讓她過上好日子,他憑啥對她動手,有啥資格對她動手?


    被打蒙的馮蘭花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立時就哇哇亂叫,顧不得護著手裏的信封,張牙舞爪的就要撕段二華的臉。這個窩囊的男人,倒是出去給她掙錢回來啊!打媳婦兒就能顯出他的本事啦!?


    這兩口子扭打起來,信封“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那沉甸甸的聲音落到人心上,不由得讓人心神為之動搖了一下——


    那信封裏裝了可有不少錢吧!


    難怪馮蘭花舍不得撒手嘞!


    段勇源上前把信封撿起來,並拍打掉上頭的灰塵,哪怕是完璧歸趙,他的臉色依舊不好,心情更是不美麗,皺著眉不耐煩的對打做一團的兩口子喝道:“你倆到外麵打去!”


    段二華扇馮蘭花耳刮子的時候可威風,當他看見那麽厚的信封掉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才給了馮蘭花占上風的機會。


    那信封裏,得有多少錢啊!這死女人真是蠢,撿著錢的當時就拔腿跑掉,哪兒還會有這麽多事兒!


    這麽想到段二華也是個蠢啊,就算馮蘭花攜款跑掉,別人就沒招兒啦?要是段二華真這麽以為,那他也把旁人想的太蠢啦!


    段二華牛勁兒一上來,一拳砸得馮蘭花半天醒不過神兒來。


    馮蘭花捂著腫痛的臉,坐在地上弱聲哭起來。


    到手的錢就這麽沒了,還架不住她男的一頓打,馮蘭花沒了脾氣倒是有不少情緒,自憐自哀,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了一眼段勇源手上厚實的信封,段二華心思蠢蠢欲動,硬著頭皮走到段文跟前,笑得特別討好,低聲下氣的說:“爹,要不你就給她點兒?”


    聽他那口氣,好像要人給他家哭鬧的小孩兒一塊兒糖似的,段文頓時就覺得哭笑不得,瞅瞅坐在地上的馮蘭花多大的人了,真好意思讓人拿東西去安慰她!


    兒女不孝順,留在身邊除了給自己找氣還有啥用?段文能夠跟段秋萍斷絕關係,就能對段二華大義滅親。這一對兒女都是討債鬼,把他們掃地出門,段文一點兒也不覺得可惜。


    段文逼近段二華一步,目不轉睛的瞪著他的臉,一雙老眼裏沒有一丁點兒和煦的暖意,對這段二華劈頭蓋臉就是質問,“你有啥資格跟我說這種話?你有啥臉伸手管我要錢?這會兒想起了我是你爹嘞?你覺得我會給你一分錢嗎?”


    段二華還想討好,然而笑容變得很難看,uu看書 ww..co 周圍那麽多雙眼睛都像一把把火炬一樣,將他烘烤得口幹舌燥,整張臉都在發燙。


    “爹,你老擱外麵發財嘞,不能把家裏的小的都忘了吧?”


    段文哼笑了一聲,絲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照你說的這意思,我們老的出去打工賺錢,是專門為了養你們這些小的,不是你們小得出去賺錢養我們老的?哈哈——你這話說的真有意思,”段文笑出了眼淚,卻不見周圍有人有一點兒發笑的跡象,他抬手抹了抹濕潤的眼角,隨後又把布滿老繭枯槁的手背到身後,“二華啊二華,咱們分家多長時間啦,我好像不欠你的吧,哪怕是沒分家的時候,你也沒往我手裏塞過錢吧,倒是你從小到到吃我的住我的喝我,我也沒管你要一分錢吧,”漸漸的,段文臉上布滿了怒容,“我問你,你欠我的這麽多,你準備啥時候還啊?”


    段二華臉上掛不住,表現的對段文的話很不以為然,“爹,你要是這麽說,那就不對了,分了家也是一個姓,你還是我爹呀!”


    “噢,”段文又聽明白了一句話,“你那意思就是說,活該我是你爹就該把你養到老是吧?孝敬父母的道理連三歲小孩兒都懂,你都三十多了吧,你孝敬過誰?你知不知道分家的意思,你要是不懂,我今兒個就跟你說明白,”段文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衝他擺擺手,“就是說,你這兒子,我不稀罕要了,你願意當誰叫的兒子你就往誰家去,你願意孝敬時就到誰跟前孝敬去。這麽些年,我就當是養了一頭沒良心的畜生。”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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