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抱著半正經的心態跟洪福交談起來,“我爸看我懶得一直沒有動那塊兒地,說了好幾回要收回去,他自己倒騰。這不是去年洪誠來找我,說要跟我一塊兒打理東原嶺,我倆就湊一塊兒往裏頭投了些錢,先蓋幾幢房子試試。”


    洪福嘴角抽了兩下,聽杜飛的口氣,他咋覺得這小子沒把生意當一回事兒嘞。


    杜飛還真就是沒有當一回事兒,一直都是隨心所欲的態度,要不是去年洪誠找他說了關於東原嶺的構想,他指不定早早的就把東原嶺那塊地方還到他爸的手裏了。兩個和尚抬水吃,總比一個和尚挑水吃來的有聊。他一個人懶得動,身旁有個伴兒,他才有些動力。


    不怪洪福憂心,他是真害怕洪誠投出去的那些錢打了水漂。為了東原嶺那幾座房子,他被洪誠求著掏出了大半個身家,就差沒有把棺材本交到洪誠的手裏。


    現在洪家看起來光鮮,一如過去,實則元氣大傷,現在要是出了啥大事兒,洪福還真掏不出太多的錢來應急。


    正說著,送二娟回方家的大娟回來了,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旁邊還有推著嬰兒車的方泊鬆。從倆人沒有多餘神情的臉上,就能分辨出他們的親疏遠近。


    方家才出了點事,方泊鬆就來了,少不了要將方雷和二娟打鬧的事情給洪福學上幾遍。


    對此洪福一點兒也不意外,倒是覺得方泊鬆口中那個凶神惡煞的婆娘挺新鮮的。


    方泊鬆說的凶神惡煞的婆娘,就是二娟。


    唯恐洪福不相信他的話似的,方泊鬆極盡比劃,神色浮誇。“……你都不知道那婆娘多厲害,手抓著雷雷的耳朵,指甲摳進肉裏,咬牙切齒的說要撕下來雷雷的臉皮嘞!還抓著雷雷的頭發不鬆手,愣是把雷雷的頭發揪豁了一塊兒……”


    聽他這樣的描述,跟方雷比起來,二娟受的傷太輕嘞。甚至不值得一提。


    如果方泊鬆說的是真的。那方雷應該會在家老實幾天,除非他能厚著臉皮頂著那副狼狽的模樣出門。


    洪誠和香芹對方泊鬆的學舌已經見怪不怪,倒是杜飛見方泊鬆說自己家的事兒那麽眉飛色舞的模樣。擺出一愣一愣的模樣。


    他就納悶了,不是說家醜不可外揚嗎……這方泊鬆難不成把跟前的人都當成一家人了?


    想到這個可能,杜飛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方泊鬆把方雷和二娟互掐的過程將的何其精彩,卻不知旁邊聽故事的人個個汗顏。還要小心的避開從他嘴裏橫飛出來的唾沫星子。也不知方泊鬆是故意還是無意,隻講了方雷和二娟之間的修羅場。省去了方雷偷人的那一段。是以就給了不知情的人一種錯覺,在他的故事裏,他的寶貝兒子被描繪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就算他不說,旁人也知道。心照不宣而已。


    趁著方泊鬆歇氣喝溫茶潤嗓子的時候,洪福適時安慰兩句,“年輕人嘛。誰沒有些脾氣,就連老人都有急眼紅臉的時候。兩口子床頭吵架床尾和。停會兒你帶著孩子回去,指不定倆人就和好嘞。”


    旁邊那仨年輕人沒有搭話,杜飛逗他那隻吉娃娃跟哄孩子一樣,抱在懷裏撓它肚皮,可見他對這隻小東西有多麽喜愛。洪誠很是殷勤的給香芹揉腰,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加上先前跟香芹擱一塊兒的時候忍的好辛苦,現在不用控製自己,自然在香芹身上使了不少精力。回回他吃飽厭足,香芹卻是受罪,她上午起來少不了腰酸背痛。


    自己吃苦的,就見不得別人吃甜的。瞅瞅人家的小兩口,再想想自己家的那兩口子,方泊鬆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將唇邊的茶漬砸吧進嘴,方泊鬆撩起眼皮,睨了一眼香芹,扭臉目光一轉,對準洪福,“香芹的肚子還沒動靜啊?”


    聞言,香芹側目而視,明顯不快,如果她沒有記錯,昨天、前天還有大前天,方泊鬆問過一樣的話。當然洪福給他的答案也都是一個樣的。


    抱著壯壯的洪福微微蹙起眉頭,下意識的往香芹的小腹處看去,眼中既有期盼也有擔憂,還有一絲抱怨,“沒有麽,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叫他們去醫院看也不去。”


    香芹暗自惱火,當然是對方泊鬆。方泊鬆每天例行公事一樣來這兒報道,回回都要說她得肚子咋樣咋樣,她是不耐煩聽,但是洪福不一樣。


    抱孫子,是洪福的渴望。他有的隻是期盼、渴望,失去耐性的對象不是方泊鬆,卻是一直懷不上孩子的香芹。久而久之下去,本來和睦的一家人,勢必要被方泊鬆這根攪屎棍給攪渾了,洪福和香芹之間的公媳矛盾也漸漸會浮到水麵上。


    不用看香芹的臉色,從她繃緊的嬌軀中,洪誠就可以察覺出來她的不痛快。其實方泊鬆說的那些話,他同樣不愛聽,畢竟一直懷不上孩子又不是香芹一個人的責任,他也有分。


    洪誠抿唇一笑,繼而對兩位長輩說道:“該有的時候就有嘞,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方泊鬆深不以為然,輕哼了一聲,甩手道:“你是不著急,你爸著急啊!我看他急得都火燒眉毛嘞!”


    洪誠有些後悔搭理他,索性閉緊嘴巴啥也不說了。


    方泊鬆卻將他的沉默當成一種妥協和示弱,他拔高聲音信誓旦旦的說:“不信你問你爸,你問問看他著不著急!”


    洪福幹巴巴的笑了兩聲,縱然他不會看香芹的臉色,難不成還讀不懂自己兒子的表情嗎?


    他不可能向著外人說話,便為洪誠和香芹圓場,“著啥急嘞,他們年輕,想再玩兒兩年嘞。我想著也是,他們倆都還是孩子嘞,你看看他們哪有一點兒當爹當娘的樣子,真要是生個小孩兒出來,我看他們也養不活!”


    方泊鬆更不以為然了,拍腿道:“這有啥難得嘞,你看看我——孩子生出來,他們不會管,不會直接丟給你啊!”


    洪福衝他擺擺手,一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輕歎一聲道:“誒,我哪有那精力誒。”


    “你帶孩子總比我強吧,這麽些年,你不也是一個人把洪誠拉扯大的嗎。你要是覺得自己忙不過來,你幹脆就把這店兒丟給兒子兒媳婦,你一個人擱家帶孩子!”


    洪福再次擺手,興致缺缺,“再說吧。”


    簡單幾個字,就是想告訴方泊鬆,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啥。


    方泊鬆不是沒有眼界的人,倒是看著洪福氣蔫的樣子,他心裏暗自爽快,瞥了一眼悶悶不樂的洪誠,唇角勾起一抹嘲笑,卻在眾人察覺之前消失不見。


    方泊鬆最受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別人把他的兒子拿來跟洪福的兒子做比較。那些人把洪誠拱上天,卻暗地裏說方雷不球形,這讓他這個當爹的咋受得了?


    瞧了一眼態度不冷不熱的香芹,方泊鬆端了一下身子,擺出長輩的架勢,見香芹沒在看他,就用手指叩響桌子成功的引起她的注意。


    方泊鬆板正臉,拿出姿態,“香芹,我可要說說你嘞,那二娟回去的時候跟我說,你跟她吵了一架,到底咋回事兒?”


    香芹不咋意外,她沒指望二娟能管住自己的嘴。不過她奇怪了,大娟送二娟回方家,應該在方雷跟前,她就任由著二娟說三道四顛倒黑白?


    香芹巡視一圈,沒見到大娟的人,當下恍然,想起來這會兒大娟應該擱洗衣房裏滌床單嘞。


    看出香芹心不在焉,方泊鬆不悅的皺眉頭。


    洪誠眯起眼來,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二娟回去咋跟你說的?”


    方泊鬆看他一眼,繼而又針對香芹,說話的口氣比剛才還嚴厲,“二娟擱家裏受委屈跑來找她姐說說話,咋就惹著你咯?”


    念及方泊鬆是個長輩,香芹真不想拉下臉來說他。


    年輕人氣性大,能忍的了一時,能任由自己一直這樣委屈下去?


    香芹是啥樣的脾氣,uu看書 .ukanshu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管對方是長是幼,隻要踏進她的雷區,那就別想著全身而退。對李家的人尚且如此,眼前這個姓方的有啥好忍讓的?


    看在洪福的麵上,她一直按捺住自己,被方泊鬆質問,壓根兒就不吭氣兒,她怕自己一張嘴,就一口黑血噴他臉上。


    洪誠不用顧及洪福,別看他麵上平靜如水,心裏的火氣卻一直在飆升,不過就是還沒有到爆發點上。


    洪福察覺出氣氛不對,打算息事寧人,對方泊鬆賠著笑臉兒,“本來沒有多大事兒,興許是香芹誤會二娟嘞。”


    一句誤會就能打發了方泊鬆?


    顯然是不可能的。


    方泊鬆來勁來氣,為二娟打抱不平,“二娟懷著身子,方雷跟她動手的時候,就念著這一點沒敢對她下重手,”不然他兒子能受那麽大傷害嗎?“怕二娟肚子裏的孩子有個萬一,你到好——”他對香芹瞪起眼,“人不是你們家的,你是不知道心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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