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羽杉沒有想到,聖誕晚會萬國賑災會成立的一場演講,不止讓譚嗣慶和譚少軒再次對她刮目相看,更是征服了幾乎所有人的心。


    次日駱羽杉的演講在各大報紙、電台刊載、播出,到場的外國媒體也全部以標題為“大帥府少夫人的救災演說”為題,配了照片,正麵報道南方軍政府在救災上的積極努力,呼籲民眾支持中國的救災。


    講台上那個落落大方的美麗女子,新聞發布會上那個聰敏高雅的女子,她淡淡的微笑,她堅定而優雅的眼神,登時風靡了整個南部中國;在瘟疫肆虐、人們對生命和未來失去希望的時刻,她的出現,激發了人們對生命的渴望,對美的期盼。


    第二天早晨,當駱羽杉從睡夢中醒來,譚少軒笑著把厚厚幾疊報紙送到了她的麵前。看著上麵一張張自己神態各異的照片,駱羽杉心裏十分無奈,這下可能生物化學製藥實驗所的工作也做不成了。


    等她一臉的不開心悶頭吃完早飯,譚少軒笑著拉了她的手道:“杉兒,你不要不開心,據報紙報道,昨天的演講掀起了救災的新熱潮,今天很多組織和團體都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賑災宣言,積極響應昨晚的呼籲,賑災工作一定會越來越順利,你聽——”譚少軒隨手打開了收音機。


    各個頻道都是記者關於賑災、救災的報道,明顯的,一場聲勢、規模更為浩大的救災募捐活動因為這突然出現的演講已經拉開了序幕。


    電影公司為募捐獻演最新製作的電影;戲曲名伶發起了義演;各界的有名人士,在電台發表熱情洋溢的演說,散布在角落裏的不知名聽眾,為演講者而感動、震撼;一場場賑災救難的場麵就這樣在城市、街頭、戲院、茶館,在帶著口罩的人群中迅速上演;學生們走上街頭,教授們拿起了自己的筆,以宣道般狂熱的呐喊,傾瀉出新知識分子的夢靨、希望和理想。


    報紙上刊載了越來越多的名人鼓舞民心的題詞和贈文;電車、汽車公司、煙草公司等捐贈車輛、路牌,張貼宣傳畫,呼喚民眾的參與與熱心;女童軍穿著白色的護士服,在街衢以紅十字紀念章向人勸募;華洋賑災會更發起了“一角錢賑災運動”……各國使館、教會、青年會等也發起了不同的募捐和捐款活動,國內外的各種資源因為了一場演說而被最大可能地調動起來……


    杉兒你還認為一場演講是沒有什麽用處的嗎?譚少軒目光灼灼看著駱羽杉。在有的時候,偶像的力量是無限的。有些目瞪口呆的駱羽杉實在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報紙上所寫的、廣播裏所說的一切,自己的一場演講,真的有這樣大的作用?


    駱羽杉覺得既開心又矛盾,開心自己為救災做了一點自己能力以內的事;矛盾自己原本最希望的,是安安靜靜過日子做學問,這下可好,這張臉一下子成了公眾熟悉的招牌,再想低調過自己的日子,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正在這時,電話鈴響起來,駱羽杉走過去拿起了話筒,左元芷的聲音興奮地傳過來:“小杉,真為你自豪!你的演講太好了,鼓舞了大家的心,今天,女子賑災會的募捐款項成倍增長呢,這個會長說什麽我也要拉了你來做,不許推辭啊……”聽著左元芷“劈裏啪啦”說話,駱羽杉插不上嘴,隻好一直笑著。


    駱羽杉問了她康複的情況,兩個人正說著募捐的事,正在這時,青兒走了進來,懷裏抱著一個大大的禮盒:“二少夫人,這是英國公使館送過來的,囑咐一定要交給您。”


    駱羽杉點頭,示意青兒把禮物放到桌子上,一邊講電話一邊似有若無地看了譚少軒一眼。


    聽說是英國公使館送過來的禮物,譚少軒的眉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一定是那個英國工蜂,昨晚自己和父親去參加晚會,特別是杉兒上台演講,明顯打破了他和杉兒過聖誕節的打算,今天居然還掛著給杉兒送禮物?真是陰魂不散。


    昨夜自己那樣離去,本來就覺得有些對不住威廉姆的駱羽杉,看到譚少軒對這份禮物散發出的些微反感,不由微蹙了眉,怎麽?就允許你那些紅粉知己送禮給你?我收份禮物你就有意見?還真是差別待遇呢。


    一邊答應著左元芷的話,駱羽杉淡淡掃了譚少軒一眼,放下電話後,帶點賭氣和示威的拿起禮物走進了臥室。譚少軒本來已經不高興的心裏,因為了駱羽杉這一有著明顯意味的舉動更不高興了,自己不就是沒準備聖誕禮物嗎?那個威廉姆送的一份破禮你就當寶了?舊情人比我還重要?


    知道這是一壺幹醋,譚少軒還是情不自禁管不住自己地喝了下去。駱羽杉見他跟進來莫名其妙陰陽怪氣地渾說,索性不理睬。譚少軒心裏、臉上更加掛不住,剛想湊過去,卻聽到青兒在外麵說道:“二少夫人,二夫人和秋水山莊的眉夫人她們來了。”


    譚少軒瞅了駱羽杉一眼,看了看她正在拆的禮物,知道今天杉兒可能會很忙,自己“報仇”也未必有機會,於是瞅了駱羽杉一眼便走了出來。


    迎麵正碰上二夫人帶著顧橫眉、老虎叔家的二姨娘兩人走進來,眉姨娘一見譚少軒便笑道:“二少也在?看來我們還真的來早了呢。”


    譚少軒笑著打了招呼:“眉姨娘,姨娘,二姨娘早!昨晚回來到半夜,所以才……姨娘們請坐,青兒,上茶。”


    眉姨娘笑著擺擺手:“昨晚的事我聽二姐姐說了。二少你有事隻管去忙,我和你老虎叔家姨娘是來看我幹女兒的。”


    “姨娘不疼我也罷了,還說出來,這不是故意讓我難過?”譚少軒笑著說道。


    “大老爺們的,疼你幹啥?再說,你老虎叔可是誇得你天上有地下無那樣的好,用得著我們疼你?我和眉妹妹今天就是為侄兒媳婦來的,你啊,快走吧,我們娘們還有正事兒要說呢。”二姨娘笑嘻嘻插話道。


    眾人說話時,駱羽杉已經快步走了出來,笑著打了招呼問了好,眉姨娘一把拉住她的手,按坐在自己身邊,看了又看,直到駱羽杉有些羞窘不好意思地低聲喊了聲:“幹媽,您看什麽呢……”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笑著對二姨娘道:“昨兒個參加婦女會的賑災捐助會,你家夫人不是收了那個電影明星嚴小姐做幹女兒?這同樣是幹女兒,可沒法子比,左看右看還是我幹女兒好,嗬嗬嗬……”


    二姨娘“撲哧”一笑:“別誇了,知道你幹女兒好,再誇小心我眼紅搶了你的幹女兒……侄兒媳婦可用過早飯沒有?眉妹妹還是先說正事……”


    二夫人忙吩咐青兒去端二少夫人的早餐,眉姨娘道:“好好好,羽杉你也忙,我就長話短說罷。你的演講我們都看到、聽到了,今兒早上各府上的夫人、小姐紛紛打來電話,說很是感動,大家商量著也趕趕時髦成立一個夫人小姐賑災會啥的,響應你的號召捐些錢物,幫助災區——大家已經捐過的不算,這是我們自己的賑災會,羽杉你看怎麽辦才好?”


    駱羽杉聞言靈機一動,想到了左元芷的女子賑災會,便對眉姨娘她們做了介紹,眉姨娘又問了一些具體事宜,如錢物要捐到何處等等,駱羽杉答應她們盡快約了左元芷一起商量。


    半晌眉姨娘才與二姨娘攜手離去,臨走囑咐駱羽杉有空到秋水山莊來:“知道你忙,所以幹媽不敢多打擾你,有空了就來,幹媽喝你開的藥身子也好了些,有時間就來吃幹媽做的菜……”駱羽杉答應著,送了她們下樓去二姨娘的上房。


    回到樓上剛想接著拆禮物,卻又有人來,是參謀部和二集團軍的一些將領的夫人、小姐,還是專門來拜訪駱羽杉的,問得也是同樣的問題。駱羽杉剛送走便來了下一批,軍政府各部部長的夫人、媳婦……一天之內,大帥府來客源源不斷,人們爭搶著來拜訪風頭正勁的二少夫人,順便捐款捐物——自然有的是真心,有的是想趁此機會和未來的少帥夫人拉拉近乎——這個二少夫人平素深入簡出,很少和上層的家眷們來往,可是不容易見到,想拜廟門也難找到機會不是?


    最後,連二姨娘、四姨娘和剛剛從羅浮山回來未久的戴美思也不得不前來幫手待客。大好時光在迎來送往中過去,駱羽杉覺得很不習慣。但是來的都是客,不論如何總要笑臉相迎啊,何況大家都是為了賑災的事來的,自己就算是為了災民也不能不盡力。不過心裏總是覺得有些無奈,做個公眾人物,是自己想都沒想過的事。


    今天來的人裏,最讓駱羽杉想不到的,是日本駐淩州公使館特派全權公使佐藤的夫人。乍聽青兒通報,駱羽杉有些不大相信,如果是軍政府和軍界官員的那些夫人、小姐來拜訪,還有趁機拉近乎、湊熱鬧、好奇的意思在內,這位佐藤夫人可就沒有什麽必要了吧。


    自己和她陌生的很,就算聖誕晚會上一些外國使節攜了夫人參加,自己也並沒有注意到她,兩人可謂素不相識,怎麽今天倒來拜訪自己呢?


    陪同佐藤夫人一起來的,是英國大使館一等秘書愛德華的妻子葉莉婭,乍見這樣的組合,駱羽杉心裏邊敲了個小鼓,臉上卻淡笑著打了招呼。三人有禮貌地謙讓著落座,葉莉婭笑著說道:“昨晚少夫人的演講真是令我等佩服,今天應佐藤大使夫人之邀,一起來拜訪少夫人,我們這些僑人也願意為中國的抵抗瘟疫盡一點綿薄之力。”


    駱羽杉笑著謝了葉莉婭,佐藤夫人鞠躬行禮,接過話頭用流利的英語說道:“昨晚目擊少夫人一身中國服裝沿甬道步上講台,令人不得不為少夫人感到榮幸,少夫人的演講感人肺腑,實在是我等女性的傑出代表。”


    駱羽杉忙笑著謙辭,青兒上了茶,三人慢慢聊著,看得出佐藤夫人是個很精明的人,溫婉中有著一種特別的心機,駱羽杉很謙和但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她的話,過了一會兒佐藤夫人遞上一個信封:“這是我日本駐淩州公使館全體眷屬,對中國救災的一點支持和心意,請少夫人代為收下。”


    自己代為收下?駱羽杉覺得有些不妥,便笑道:“感謝夫人的熱心和善良。但是這樣的善款是不是交到賑災會好一些?”


    “夫人是中國抗災賑災的代表,請您不要推辭。”佐藤夫人笑著把信封從桌子上推過來,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裏麵的銀票露出了數字。


    看著那串長長的數字,駱羽杉心裏一動,想了想,揚聲喊了青兒,讓她將大帥府賑災委員會的工作人員請來,收下佐藤夫人的善款,並予以感謝。


    聽著她的安排,佐藤夫人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下,接著又溫婉地笑起來。


    賑災委員會的秘書長陳廣寧急匆匆上樓,向駱羽杉和兩位夫人舉手敬禮打了招呼後,拿起信封看了看上麵的數額,有些驚異地看了駱羽杉一眼,接著拿出收據,寫好了雙手遞到佐藤夫人的麵前:“感謝夫人及貴國善心人士的慷慨解囊,謝謝!”


    陳廣寧是留日的,自然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佐藤夫人很有禮貌的接過收據,心裏卻為那一大筆錢感到可惜。不愛錢的人,自己還真沒見過,這個少帥夫人是個意外?可惜,這位美麗的中國女子原在英國讀書,回來後嫁入大帥府又素來深入簡出,諜報人員對她的了解不多,多虧自己也還有另外的準備。


    於是笑了笑,送走陳廣寧,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佐藤夫人示意葉莉婭告辭,站起身來,佐藤夫人很鄭重地從身後的丫頭手裏拿過一個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紙包:“一份心意,請二少人收下。”


    駱羽杉連忙推辭:“夫人的心意我領了,您對中國疫區的捐助,已經令我感激不盡,青兒,把我準備的那份顧繡拿來。”


    青兒聞言答應一聲,送上一幅尺寸不大、用畫框裝裱了的工藝品。佐藤夫人在淩州已經有段時間,而且她的弟弟鈴木五十二專門搞這些東西,耳熏目染自然知道“顧繡”的價值,忙接過來看了兩眼,和葉莉婭一起低低驚呼。


    顧繡是從明代後期揚名於天下的刺繡珍品,露香園顧繡,對後世影響深遠。明清時期風靡全國,大有“無繡下姓顧”的勢頭,以至於以後發展起來的蘇繡、湘繡、蜀繡等四大名繡,都曾得益於顧繡的技法,是中國刺繡藝術的最高境界。


    顧繡因起源於明代露香園主人顧名世家而得名,是以名畫為藍本的“畫繡”,以技法精湛、形式典雅、藝術性極高而著稱於世。


    顧繡是中國曆史上唯一被以家族冠名的刺繡流派;它的核心是“畫”,是以刺繡的手法對名畫的仿製。顧繡要求繡工對各個藝術門類,尤其是詩書字畫等擁有較高的造詣。繡者本身對藝術的直觀感受,幻化在繡品中,形成光影效果突出的顧繡作品。


    顧繡大多選擇立意高雅的古畫為刺繡“藍本”。傾向選擇清雅脫俗、古風卓然的宋元名畫作為“臨摹”對象,將詩、書、畫、印相結合。


    顧繡大多采用綾繡,將極細的普通絲線劈成三十六乃至四十八絲。有時也以發絲作繡線,將頭發劈為三至四絲,用於繡製粗而密的絲線,表現濃墨的效果;細而疏的絲線,則表現淺薄的墨色。兩者之間的過渡,仿佛國畫中的“渲染”。


    顧繡獨創了畫繡結合的技法。有時在繡底上施以墨色或淡彩,再用接針和滾針繡出邊緣。有的在大塊繡麵上加彩,有的不用繡線而直接敷色,以畫代繡。


    顧繡的針法在繼承宋繡技藝的基礎上,新創了自己獨有的擻和針、套針等,靈活多變。一般顧繡作品,起碼要繡三個月以上。每幅顧繡精品的問世,都是耗盡心血的。是以以顧氏孫媳韓希孟為代表的顧繡傳世實物,都是被各大博物館收藏的文物珍品。


    難不成二十萬大洋竟能換來這樣一幅無價之寶?佐藤夫人的心登時“怦怦怦”跳起來。見她摸著手裏的繡品神情激動,駱羽杉輕輕一笑:“這是淩州振興民族藝術協會設立的女子刺繡學校的師生們,曆時兩個月繡出的第一幅顧繡作品,送給夫人以作致謝,感謝夫人為疫區的慷慨捐助。”


    淩州振興民族藝術協會是聶崇平等金融界和譚永宜等藝術界成功女士共同設立的一個慈善機構,專門出資用於挽救一些正在消失的民族文化遺產。


    正如聶崇平說的:“文化遺產是一個民族區別於其他民族的身份象征。中國是非物質遺產異常豐富的國家,隨著戰亂不止,時代變遷,許多民族民間的文化正在消失,我們隻是盡一點應該盡的心力罷。”


    聶崇平和譚永宜的深厚友誼,也正是從挽救、恢複顧繡開始的。她們出資設立了“女子職業學校”,從小學開始設立“刺繡班”,延請顧繡傳人教授顧繡針法,現在已經可以出完整的成品了。


    佐藤夫人臉上的笑容又凝滯了一下,駱羽杉心裏暗暗好笑,國家民族的文化遺產自己怎麽可能拿來做私人間的禮物?這個佐藤夫人未免太過貪心了一些。


    就算是新出的,總還是顧繡,總還是珍品,佐藤夫人笑著接過來,連連鞠躬謝了。又把手裏的禮物遞過來:“夫人,您不要在意,我送的這份禮物,僅僅是幾本書罷了,聽說您是喜歡讀書的,我又隻認識不多的中國字,放在我這裏也是浪費,您就不要客氣了。”


    駱羽杉又看了看她手裏那個包的四四方方的東西,的確是一本書的樣子,既然隻是一本書,自己再推辭就顯得有些過了,於是笑著接了過來:“那我卻之不恭就收下了,謝謝夫人的厚賜。”


    三人又客氣了幾句,佐藤夫人和葉莉婭告辭。


    駱羽杉送了她們上車,一邊想著一邊往樓上走,英國公使館的葉莉婭怎麽會和佐藤夫人在一起呢?


    忽然想起以前譚少軒貌似無意曾說起的話:“英國的遠東戰略,是維護其既得利益。英帝國是日不落帝國,是世界最大的殖民者,向來宣稱它是為了宗主國的利益,而決不是為了殖民地的利益而建立的。維護既得利益是其全球戰略的主要目標。”


    當時,以為是譚老二故意說給自己聽,讓自己對威廉姆生出其他的反感,現在看過來,這家夥說的是事實和有道理的。英國公使館一等秘書的妻子和日本駐淩州公使館全權公使的夫人聯袂來訪,其中一定不簡單。


    再想起自己看過的美國報紙上的消息,說英國的在華投資,大大超過其他美國。特別是在淩州,英國的利益大於美國的七倍不止。在目前的條件下,英國人害怕戰爭將導致他們“在遠東的貿易和影響”消失。所以,始終堅持避戰求和,對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態度采取綏靖政策。甚至可以說,英國在對待日本出兵山東問題上是姑息的。


    駱羽杉歎了口氣,威廉姆是大英帝國的外交官,必定是將英國的利益放在首位的,自己和他之間,就算沒有譚老二,現在還有多少的可能?一個人的愛情真的可以淩駕於國家民族大義之上嗎?但是,那是自己的初戀,威廉姆也一直深愛著自己啊……


    回到樓上,青兒捧上茶水,問了駱羽杉晚飯要不要和大小姐一起,駱羽杉搖了搖頭,今天真的累了,吃一點自己還是早點歇著吧,看著架勢,明天還不一定會怎麽樣呢。


    青兒看她有些累了,便乖巧地沒有出聲,輕輕走下樓去廚房拿晚飯了。駱羽杉坐在沙發上,忽然看到了佐藤夫人送的那本書,是什麽書?讓堂堂日本國駐淩州的公使夫人當成了禮物?


    伸手拿過來,打開了外麵精美的包裝,一看,駱羽杉便大吃了一驚!


    這是幾本被稱為中國古代房中養生秘笈的古代所謂房中養生典籍,駱羽杉不是驚訝於它的內容,而是因為這是在國內從來沒有聽說和見過的珍本。


    古往今來,中國人對於房中秘笈多是私家收藏,不輕易示人。由於曆史上的原因,許多這類著作流失海外,在國內已經亡佚。


    駱羽杉翻了一下,在自己手中的這些,不僅是自己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而且幾乎包涵了從先秦以來的所有古代房中養生典籍。這個佐藤夫人是從何處得來的這套無價之寶的書籍?


    自清末以來,是我國古籍向海外流失最多、最嚴重的時期。帝國主義列強的野蠻侵略、清皇室的軟弱,使大量的中國古代文化珍品流失國外。最嚴重的一次是1900年6月,八國聯軍攻入北京。翰林院因靠近使館區,而淪為戰場,一些保存於此的珍本、孤本和珍惜本典籍,或遭焚毀,幸存的殘本或被侵略者作為戰利品掠走。


    除戰爭導致的流失,許多外國漢學家、探險隊、考察隊利用中國混亂的政局,在各地尤其是邊疆地區,肆無忌憚地盜挖和偷運中國古籍,舉世聞名的敦煌遺書、殷墟甲骨、西夏文獻等就是這樣流失海外的。


    而在中國的外國傳教士和駐華使節,出於個人興趣也大量購買中國古籍,還有部分古籍是通過貿易或走私等途徑流出中國的;還有一部分則是當時的中國政府贈送給外國政府和學術機構的;另外一些人移居海外時也帶走了不少古籍。


    駱羽杉看著眼前的典籍,幽幽歎了口氣,自己在英國時也經常到大英博物館和大英圖書館去看斯坦因從敦煌藏經洞掠走的那些珍貴文物,那九千多個卷子和五百多幅繪畫,無一不是中國的國寶啊。


    列強對中國的侵略和占有,不止是軍事上的,還有經濟和文化上,積貧積弱的祖國啊,何時才能仰頭挺胸?駱羽杉放下書籍,起身打開燈,坐下去的時候忽然發現書的後麵有幾方印章,拿起來細細看了看,心裏不禁一動。


    其中一方印章是“天一閣藏”的藏書印,駱羽杉看了又是微微一愣。


    淩州的天一閣是中國現存年代最早的私家藏書樓,始建於明嘉靖四十年,是當時的兵部右侍郎範欽主持建造。範欽平生喜歡收集古代典籍,後來又得到鄞縣李氏萬卷樓的殘存藏書,存書達到了七萬多卷,其中以地方誌和登科錄最為珍稀。


    乾隆三十七年(公元1772年),朝廷下詔開始修撰《四庫全書》,範欽的八世孫範懋柱進獻所藏之書六百三十八種,於是乾隆皇帝敕命測繪天一閣的房屋、書櫥的款式,興造了著名的“南北七閣”,用來收藏所撰修的七套《四庫全書》,天一閣也從此名聞全國。


    天一閣一直是淩州文學界視為最自豪的“星座”和聖地,為什麽佐藤夫人會有天一閣的藏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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