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正跳舞的人群,一身條紋西裝,紅色領帶,黑色皮鞋放著亮光、神采飛揚、笑容滿麵的譚少軾帶著一群人,大步走過來。一眼看到駱羽杉,他似乎微微有點意外,笑容不易察覺地一滯,迅速看了譚少軒一眼隨即恢複正常,笑著叫了聲“二嫂”。


    身後男男女女一群人跟著走過來,看到駱羽杉時,有人的臉上竟然也好像有些不大自然,有的眼神便帶了好奇、興奮和看戲的意味。


    駱羽杉微微抬眉淡笑著看了一眼,原來譚少軾帶來的大多都是女子。


    環肥燕瘦各具特色,從衣裝上看都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衣衫華麗,旗袍做工精致,身上的首飾非金即玉,這其中又有兩個人特別出挑。


    前麵一個一身火紅的牡丹嵌花掐腰織錦旗袍,濃妝豔抹,濃密的大波浪長發披在肩上,魅惑的眼神、性感豐厚的雙唇,年輕豐滿的身材,十指纖纖,塗著朱紅蔻丹,頗有一些不同與其他人的風情,或者說有一絲風塵的感覺。


    後麵一個,卻截然不同。一身月白銀鵲穿花旗袍,除去修長秀美的脖頸上一串珍珠,別無其他首飾,唯有髻邊攢著的幾朵白色茉莉,星星點點透著清雅。身後的燈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臉廓,柳眉彎彎,瞳孔清亮,巧笑倩兮間,唯覺玉麵芙蓉,明眸流轉。


    看駱羽杉打量大家,譚少軾忙笑著介紹:“這是我二嫂,這位是羅師長的千金羅夢琳小姐,這是宋副軍長的二小姐宋慧敏,這是……”原來都是一些中高層軍官的千金或是姐妹,駱羽杉忙起身笑著和大家打了招呼。


    一身素色旗袍,雙眸若星,冰肌雪膚,烏發如絲,娉娉婷婷站在那裏。舞池變幻的燈光輕籠著她,唇角那一抹淺淺笑意,婉約如詩,溫柔似畫,盈盈仿若五月水上一朵新荷。這位新上位的二少夫人果真不是凡品,眾人心中登時都不由暗暗讚歎。


    旁邊一雙明亮清柔的眼眸悄悄暗了下去,升起幾許落寞和悵然。譚少軾偷眼看了看旁邊的玉麵芙蓉,又斜了譚少軒一眼。


    接著便介紹到那兩個女子,紅衣女子笑容燦爛地有些誇張,鳳眼斜睃著譚少軾,而譚四少看她的樣子也與他人有些許的異樣,笑了笑說道:“這兩位要隆重介紹。”


    紅衣女子握著手絹的玉白小手捂上了嘴巴,笑著橫了譚少軾一眼,櫻唇一撇:“姐姐要隆重介紹還算得上,我?四少,您就高抬貴手,不要這樣笑話我了。”聲音柔媚很是動人。


    譚少軾笑著睨了她一眼:“那就先介紹密斯嚴——這位就是有名的戲劇家嚴霜華小姐,這位嘛,就是嚴小姐的小跟班兒柳明玉小姐……”話沒說完,被柳明玉纖纖玉指戳到了額上:“四少真不是好人,越鬧越不象樣兒——還小跟班兒,嚴姐姐哪裏要我這樣什麽也不懂的跟班?”旁邊一群女子有的便笑起來,有的卻很是不屑地悄悄撇了撇嘴。


    駱羽杉聽到譚少軾的介紹,才知道原來這兩位竟是南方有名的電影演員、“北梅南嚴”與梅萍齊名的嚴霜華和她新電影《春鶯恨》的搭檔柳明玉。


    不由想起上午翻看的電影雜誌,上麵八卦到嚴霜華的家世和遭遇,似乎與譚少軒關係頗深。


    嚴霜華出身於晚清沒落貴族家庭,其父嚴海潮有一點精神疾患,曾是淩州最有錢也最會花錢的人物。不是吃大菜就是賭博、跑馬,可惜賭技手氣從來都不好,還常常被人捉弄。但仗著財大氣粗,每每不以為然,明知道人家搞“連襠模子”騙他的錢,照樣樂此不疲,甚至曾有一夜輸掉一個飯店的“豪舉”。


    久而久之,諾大的產業便漸漸被掏空了,昔日的富豪大家成了一個空殼,房子越搬越小,四個輪子的車子也改成了“11”號汽車代步,到最後甚至一家人吃飯也成了問題。


    嚴霜華是家裏的老大,嚴家有女初長成,生得花容月貌,因為家境日漸敗落,書也讀不成了,不僅要忍受父親精神病發作時的精神折磨——精神上有病還是嚴霜華能夠忍受和同情的,一家人已經無米下鍋,父親卻依舊砸鍋賣鐵花天酒地地暴殄天物,清醒時就吸鴉片、酗酒打人、逛妓院,實在令她難以忍受。


    直到有一天嚴海潮在賭桌上將如花似玉的女兒做賭注輸了給人,被贏家要人逼得無路可逃的嚴霜華再也忍無可忍,一氣之下跑到江邊尋死。巧得很,譚少軒正好經過,於是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後來嚴霜華被大唐電影製片公司老板項琨看中,開始了演藝生涯。


    當時大唐電影公司剛成立,正籌劃拍攝第一步古裝片《碧玉簪》。從京城請了有名的女演員陳瑤香擔任主角,但是陳瑤香正好和丈夫蔡軍洋鬧得不開心。蔡軍洋覺得大唐把陳瑤香請來淩州,造成他們的婚姻亮了紅燈,所以故意和大唐搗亂。找人把陳瑤香硬藏了起來,讓大唐的《碧玉簪》拍不成。項琨遍找陳瑤香不著,百無良策,隻好讓嚴霜華上去頂替。想不到嚴霜華非常爭氣,一炮打響,影壇為之轟動,既紅了大唐,也紅了自己。


    嚴霜華紅遍江南,嚴海潮一次又一次糾纏上來,要錢要物,嚴霜華煩惱不已。又是譚少軒令人一支槍搞定了嚴海潮——--收了一筆錢,發誓以後再也不來打擾嚴霜華。


    所以,市井盛傳,譚少軒是嚴霜華的護花使者和入幕之賓。


    可能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麽譚少軾那麽興奮地喊“看我把誰帶來了”和看到自己有些不大自在的原因吧?駱羽杉想著微微側首看了看譚少軒。


    嚴霜華和柳明玉正與譚少軒打招呼,二少依然是那種唇角微揚、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有駱羽杉預料中的見到佳人喜出往外或者喜不自勝。


    一幫人打完招呼,便紛紛坐了下來,譚少軾和柳明玉相攜進了舞池,其他美女也很快有男子相請,登時舞場上繁花似錦般地熱鬧了起來。


    嚴霜華就坐在距離譚少軒不遠的位子上。駱羽杉看了看坐得穩如泰山的譚老二,難道他看不見美人帶著期盼的眼神?有些奇怪他怎麽還不請人共舞。莫不是自己這個所謂的二少夫人在旁邊,有些不方便?


    想到這兒,便起身欲走開。譚少軒見她起身忙問道:“杉兒,你去哪兒?”


    “我,我去洗手間。”駱羽杉想不到他會突然出聲,隻好找了個借口。心裏暗暗腹誹,我在給你們創造機會,快去吧,管我幹嘛?


    “哦,出門轉右。”譚少軒看了看她,笑笑說道。


    駱羽杉點頭,快步走了出去。在外麵磨蹭了好久,才慢慢走回來,心道總該下場了吧?


    誰知走回來一看,譚老二依然坐在那裏,嚴美人卻已經被人請了下場。駱羽杉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譚少軒。這狼也有不吃肉的時候?那麽漂亮的美人譚老二怎麽放過了?


    看到她有些迷惑的眼神,譚老二黑眸帶笑:“美麗的女士,能有幸請您跳支舞嗎?”


    垂下眼眸,隻覺得譚老二的目光炯炯,一種超乎尋常地黑亮,讓駱羽杉心裏一陣陣不安,她不解地斜睨了他一眼,坐在這兒就為了等自己回來跳舞?正想著,譚少軒已經拉住了她的手。


    駱羽杉無奈,隻好起身,兩人走下了舞池。


    看得出譚少軒是個中高手,而華爾茲駱羽杉也熟悉,除去初初時的稍嫌僵硬,二人的配合越來越默契,輕柔靈巧的傾斜、反身和旋轉著,舞姿既莊重典雅、舒展大方,又華麗多姿、飄逸美觀。


    譚少軒的唇角又揚了起來,情不自禁想到第一次和杉兒跳舞的情形。雖然杉兒還是不大搭理自己,話也很少,但無疑雙方的配合卻越來越默契,這或者是一種好的預兆吧?


    跳完了,走回座位,陸續有人過來敬酒。駱羽杉看了看譚少軒,以為他又會如以前一樣,代自己喝掉或者擋掉。誰知,今夜的譚老二不知是哪根筋不對,看著大家敬酒,不僅不勸,還用一種“喝吧,我相信你很行”的眼神看著她,看的駱羽杉心裏很是惱火。


    Party的氣氛越來越輕鬆、熱鬧,但因為譚少軒的縱容,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向二少夫人敬酒和勸酒,到party差不多結束時,駱羽杉已經醉了,神誌不清地被譚少軒攬在身邊,有些迷糊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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