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一路無話。


    七夜本就不是什麽健談的人,隻是在寧清秋的麵前,才比平時多說許多。


    但是昨日到今天,也許是被氣著了,自從那一段長篇大論的解釋後,他就不怎麽說話了。


    剛才,那就是最後一句。


    寧清秋心裏鼓噪得厲害。


    但是隨著慢慢的接近鎮妖樓,被它巍峨滄桑的氣息所震懾撼動,竟然也是不知不覺的忘掉了那些兒女情長。


    這裏,容不下那些。


    這裏,隻接納最勇敢最鐵血的修士。


    秉承著上古先賢的意誌,與天鬥,與人鬥,與諸天萬族相鬥。


    如今,鎮妖樓隻是一個縮影,在人類修士無盡的征伐路途中,它代表的,是鎮壓妖族的那一支。


    “陸家的鎮妖樓,當真是名不虛傳。”


    “隻是......這樣的地方,真的是建在唯一劍宗的那位宗主的劍術傳承之地上嗎?要是真的,那麽對於陸家來說無疑是一場天大的風波,而且——”


    “到了那個時候,絕對是八方雲集無數修士蜂擁而來,即便是陸家,難道就真的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與其他的眾多勢力相鬥,保住這一塊陸家的禁地,人類修士的聖地之一?”


    七夜沒有回答。


    風聲中,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這個時候,顯然是很尷尬的。


    寧清秋承認,她確實是有點故意找話題,但是七夜的反應——


    啊啊啊,真的是太不給麵子了。


    要是遇到一個臉皮薄一點的,這下子還不得羞憤而死啊。


    她看著前麵靜止不動看著鎮妖樓的背影,先是生了一會兒悶氣。


    然後——


    想著人家這麽不遠萬裏千辛萬苦的和明遠一起來找她,昨天無緣無故的又是被她懟了一頓,心裏有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於是心頭的那股火慢慢的消了。


    她上前一步。


    擋在了他的麵前。


    七夜眉一挑,想要往左。


    她也往左。


    他往右,她也往右。


    簡直是跟個牛皮糖似的。


    七夜冷聲道:“讓開。”


    她幹脆就橫著雙臂,不讓人走。


    於是輪到男人無奈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進鎮妖樓?怎麽,莫不是被金火打怕了,想著一個外麵的野妖都是讓你束手無策,所以怕了這裏麵的無數大妖了?”


    他一開口,就是淡然的諷刺。


    雖說是諷刺,寧清秋卻是聽出了幾分擔憂來。


    這人......


    該不是以為她有心理陰影了吧?


    寧清秋微微仰著下頜,白玉小巧的下巴弧度優美,眼中有著小小的火焰跳動。


    “我才不會害怕,那些妖族,正好是我磨煉無回、無生劍的好對手!我進去高興都來不及,談何害怕,昨日是我口不擇言,你就當我失心瘋好了,不要往心裏去,我隻是想著......”


    “想什麽?”


    七夜不耐的問道。


    眸色深深,看著她的時候,寧清秋覺得呼吸都是有點困難。


    大概是因為對方太過強大的壓迫感吧。


    她心裏想,還能想什麽,就是不喜歡他愛答不理的樣子。


    雖然是很想像是高傲的小公舉一樣說什麽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但是——


    現實和夢想是有差距的。


    這差距還不小,簡直是宛若天塹。


    所以......


    還是腳踏實地吧。


    七夜才是那個讓人永遠都可以高攀不起的對象。


    所以一旦是他冷下來,寧清秋就有些心慌。


    剛剛不是還好好地?


    怎麽又惹到他了?


    說半天不回一句。


    到底是在生什麽氣?


    一個大男人,一個也許是九州最年輕的即將進階化神的修士,能不能大度點?!


    但是這樣的話,顯然是不合適實話實說的。


    於是——


    寧清秋腦海中靈光一現。


    她伸手從衣內掏出了那枚黯淡無光的傳送玉符。


    依舊是極為精致,但是也就是凡間看來寶物非凡,但是在修士眼裏沒了靈氣,那就是一文不值。


    寧清秋眼巴巴地說:“這鎮妖樓裏麵危機四伏,你之前把我的傳送玉符給毀了,這次就幫我修好它吧。”


    不然的話,陸長生在外麵看到玉符失效,她卻是無影無蹤根本就沒有安全的出現在他指定好的傳送安全地點,那不是心急如焚啊?


    所以——


    這也是她的真心話。


    不知道怎麽的,在她說完之後,七夜的麵色明顯更冷了。


    他定定的看她一會兒,然後冷笑了一聲。


    像是極為不屑。


    “就這麽個破玩意兒,也就你把它如珠如玉的當寶。”


    寧清秋一愣。


    然後確實是有點不高興了。


    “你是大修士,自然是看不上這麽個可以保命的東西,但是對於我這樣的築基修士而言,這就是救命符。”


    “不修就算了。”


    她柳眉倒豎。


    兩個人都是沒有發現。


    隻要是在七夜麵前,寧清秋就會變得格外的無理取鬧。


    很容易被撩撥得炸毛。


    七夜見她氣呼呼的要收回,卻是一把將玉符拿了過來。


    然後修長玉白的手指,輕輕地在上麵一撫。


    那傳送玉符重新變得寶光瑩然。


    寧清秋這小脾氣來的快去去得更快。


    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眸:“這就好了?”


    也太快了吧。


    她接過玉符左看右看,還真的是恢複了功效。


    即便是沒有用,看那個靈氣充沛程度,以及符籙的亮光充盈就能明白。


    “陸長生就是送你跟狗尾巴草你都能高興個半天當寶貝。再說了,陸家的鎮妖樓到底是保不保得住跟你有什麽關係?要你在這裏杞人憂天瞎擔心?人家自己都沒有你這麽焦慮。”


    “多管閑事。”


    他最後下了四個字批語,施施然的長袖一拂,走了。


    寧清秋在原地怔愣了半晌。


    後知後覺的想著七夜那表麵上冰冷不屑,其實怎麽聽都是一股酸溜溜語氣的話,默默地笑了。


    原來之前他是因為她過於關心鎮妖樓,誤以為她在擔心陸長生才這麽不高興的?


    這個男人還真是別扭。


    她的眼眸晶晶亮。


    旋即把玉符往懷裏一揣。


    小跑著跟了上去。


    “唉,別走那麽快。等等我,一起進去。”


    七夜沒說話,但是步伐卻小了一點。


    隻要她願意跟,他即便是不會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也是會讓她追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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