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吉米正坐在的床旁小口小口地抽著煙,眼圈兒盤旋著打著轉兒,緩緩地繞著窗簾升騰。


    “醒了,餓麽。”


    他沒看她,像是自言自語。


    “你怎麽在這?”


    隻感覺腦袋裏一波一波的脹痛感強烈,連帶著眼睛都又酸又幹。


    “先起來吃點東西。”


    吉米的表情淡淡的,笑容若有若無,眸子裏的黑色瞳仁也看不出喜怒,黯淡無光。他伸手去攬她的肩,卻惹得倒吸一口涼氣,直咬牙呼痛。


    “還疼?”


    吉米揉著她紅色薄莎下的雪白香肩,溫熱的掌心貼合著她的冰涼,連手指一起包住,觸到她的骨頭的位置,他就稍輕一點,一下一下,緩緩慢慢的揉。


    “昨天你暈過去了。”


    他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終究隻是歎了口氣。


    “什麽?”似笑非笑地移開他的手,“被你打暈的麽?”


    她扶著他的小臂靠在床墊上,臉色慘白,唇瓣幹裂,她咳了兩聲,突然咳出一口血來!


    “出去!”


    她一手捂著嘴巴,一手用力地推他,吉米沒什麽反應,木訥訥的,隻是抽出紙巾,細細地給她擦手,他強行掰下她扣著嘴巴的那隻手。


    “你不怕傳染麽?!”


    她試圖抽回手,卻被他死死地握在手裏!


    “我還能怕什麽?”他專心致誌地擦著,一臉苦笑,嘴角抽動著,“是怕死麽?”他抬頭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刻在眼睛裏那樣地看著她。


    ``````


    不對,他這個樣子不對。非常不對勁。


    “喝點粥?還是吃點”


    他把擦過血的紙扔進垃圾筐裏,遞給她一杯水漱口。


    “我不吃,你怎麽了?”


    她直接把水咽下去。


    “說話。”


    他磨蹭的讓人心急!


    “說話!倒底怎麽了?咳咳——”


    她又是一口血吐出來。吐到她被子上血紅的玫瑰花花瓣上。吉米麵色一冷,又抽出紙巾要去擦。手折回到一半,就被一把捉住手腕。


    她抓著他,眼睛忽地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血看,兩個人動也不動。


    “先把嘴裏的血漱了。”


    ``````


    “我是不是要死了?”


    ``````


    的話音剛落地,吉米的脊背就反射性的一僵,手也接連著被反射弧牽引著顫動,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他試圖掙開的手,去擦被子上的血。


    “你——我會想辦法的。”


    “想什麽辦法。”


    “想所有能救你的辦法。”


    “算了吧!”她諷刺而又虛弱地笑笑,身體又倒回床背上,“柒可可現在是陳茜,你難道還想指望她麽?”


    吉米不說話,擦過血跡,又遞給她一把白色的小藥片。


    “止痛的,吃了``````以後,別再為了止痛去敷冰了,止痛效果雖然好。但體內的寒氣隻會加快你病情的惡化。”


    她不動,任他怎麽說,她死死地閉著眼睛。他也不強迫,把藥放在角櫃上,鋪上一層紙巾,用水杯壓上。


    昨晚,她就那麽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好像無知無覺,後背磕在機器上也不覺得疼,就那麽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她的呼吸微弱,但一直在流鼻血。有那麽一刻,他幾乎擔心她會因此窒息。他抱著她。發現她的僵直的身體硬的像塊兒鋼筋,整個人像死了一樣。體溫冰涼,身體輕的幾乎要把體重和空氣融為一體。


    “其實你死了也沒關係。”


    他突然笑著轉過頭,溫柔地對她說,她看不懂他眼中的笑意,也聽不出他的溫柔,但還是睜了眼。


    “因為我死了你根本就不在意!”


    有點矯情,有點倔強地仰著頭,吉米卻突然從眼眶滑出兩顆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她愣愣的不知所措。


    “其實昨天我就以為你死了。”


    ``````


    “我看你一動不動,以為你死了,嚇了我一跳,可是我就想那也沒什麽是不是?我就跟你一起死,你——”


    ‘啪——’


    她紅著眼睛倔強地一巴掌扇過來。


    “對不起——”


    ‘啪——’


    她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我用不著你可憐!怎麽,我昨天戳到你痛處了是麽?覺得愧疚了?覺得對不起我了?覺得你欠我的了?如果這就是你補償我的方式,我告訴你,我根本不需要我用不著!你這副同情我可憐我的嘴臉,隻能讓我覺得惡心!滾出去!”


    積攢了太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就像切斷了開關的水管兒,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簌簌的流,從臉頰滑落到下巴,再從下巴滴落到被子上,與她咳出的血融合``````玫瑰花綻放了般鮮豔。


    “對不起``````”


    “你總說你想給我一切能給我的,可每次你給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以為他會再說點什麽,她以為他或許會什麽也不說,就一把抱住她也好。


    可他一句話也沒留,隻是轉身就走了,像當初婚禮逃婚時的樣子,決絕地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那顆已經死了的心卻比以前還要痛,抓著那把止痛的藥片狠狠地砸了過去,砸到門框上,她已經虛弱的沒有多餘的力氣了,看著水杯從櫃子上滑落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她好像再一次感受到什麽是支離破碎。


    ``````


    車子飛速行駛,穿過樹林茂密的小夾道,行人匆匆讓路,這車好像被車主逼瘋了。引擎發出‘蹭蹭’的聲音。


    “你在哪。”


    車上,電話很快被接通,吉米狠狠地捏著方向盤。藍牙耳機掛在他因為憤,脈搏突突跳躍著的耳朵上。


    “說話!”


    “哼。怎麽舍得給我打電話了?想通了,終於願意合作了?”


    老男人的聲音似笑非笑,似嘲似諷,這種居高臨下的對話卑微的角度讓人真的不是很舒服。


    “別把我想的跟你一樣肮髒!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你!”


    “我肮髒,你還以為你多幹淨?你還不是我從小養大的!嗯?”


    ``````


    “``````隨你怎麽說!你在哪。”


    “老地方。”電話那頭的男人學著他的樣子也頓了頓聲,他的聲線有種被撕開的黯啞,“隨你怎麽做,見我可以。但我不希望見到除你之外,多餘的人!你知道後果!”


    他幾乎把指節捏成白色,“——好。”


    很好。


    ``````


    “柒可鬆!柒可鬆!混蛋!”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罵他``````窮凶極惡,罪無可恕。


    跌跌撞撞扶著門框滑坐下來,她光著一雙腳,腳上紮著少許的玻璃碴,身後的木地板上都是被暈染過的血腳印。


    “混蛋!”


    她幾近崩潰地捧著一張紙,沒有化妝,頭發蓬鬆淩亂地披散著,打著結。整個人像瘋子一樣。毫無形象可言,她打著顫的用一隻手地把信捂在心口,力度大的要把它揉進心裏去是的。那是她在那張被杯子壓著角兒的紙巾下發現的。杯子掉了,信的邊角兒就露出來了,是她熟悉的字跡。


    ——


    秦柯:


    我想這是我第一次寫信給你,也是最後一次。原諒我的再一次離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做了這件這對你而言如此殘忍的事。


    對不起。


    盡管我深知我已經沒有資格對你說這三個字了,我欠你的,遠遠不是簡單的對不起這三個字能還清的。其實顧瀟當年臨死時就說過,我不是能給你幸福的那個人。你是我搶來的,所以我們之間發生的種種都不能叫做緣分。它是孽緣。


    事到如今我必須向你坦白,顧瀟是我殺的。因為他騙了你!


    我一直沒有勇氣告訴你這一切。我離開並不是為了一己之利,我從未想過利用你得到什麽,很多事我不得已而為之,但我對你的感情不是所謂的隻是做出一個保護之態。


    我沒有騙你,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如果說我和你結婚有目的,那唯一的目的就是想陪你一起做可能是最後的一場夢,圓我一個心願,可這對我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殘忍,一種掙紮?另有一件事,我想我如果不說,可能就沒有機會再說了,uu看書 ukns丫頭,婚禮上,我離開是因為見到了凱瑟妮娜!我不是為了什麽引蛇出洞,還有請君入甕?那根本是無稽之談!我從沒那麽想過。


    我當年站在台上沒有辦法對你解釋我為什麽要離開,因為我沒有時間把你拉到後台再告訴你前因後果,更沒有勇氣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告訴你這一切!難道要我告訴你,如今你的生命要到盡頭了?我開不了這個口。


    可能就此在你眼中我柒可鬆就是一個懦夫,但我不後悔告訴你這一切,我早該對你坦誠了,現在是不是太晚了?我不奢望你有一天會原諒我,我隻求你能相信,我對你,一直都是真的。


    曾經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可是當你不顧一切把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心裏的那把鎖就找到了鑰匙。


    丫頭,我愛你。


    如果我今晚沒回來,你就去找卡斯拉,他會幫你!可可應該不久後就會去找他了,可可會有辦法救你!你不要再回到電台了,走的越遠越好,別去找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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