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了錄像帶的單柯,徹夜未眠,她很想知道殺害黃希文的凶手到底是不是那個瘋瘋癲癲的女孩兒。


    記憶中,那個叫白可可的女孩兒,看上去真的很可憐。單柯滿腦子都是那女孩兒嘶吼時的畫麵,她能感受到那女孩兒黑亮的眸子裏溢滿了怎樣的恐懼,怎樣多的不信任。


    對於一個還處於豆蔻年華的少女來說,殺人,這是一件多殘忍的事情。盡管所有的證據現在都指向她,單柯也不能相信這就是真的。


    不管出於同情還是什麽,她的經驗和直覺,都告訴了她,今天與她談話的那個教授,有問題!而且他絕對沒有麵上表現得那麽簡單!


    他給的那盤黑色錄像帶裏,究竟都錄下了些什麽?難道真的是白可可殺害黃希文的全過程嗎?還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若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何就能這麽輕易地交了給自己?他就那麽自信自己不會打開來看嗎?


    啊!我還真是夠蠢的!


    遊園驚夢一般,單柯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盤錄像帶怎麽就讓自己直接交給警長了呢?提前打開看一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自己是負責這起案件的刑警之一啊!


    想到這,單柯現在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懊惱到了極點,她甚至隱約覺得這起案子是另有隱情的。她今天親眼看到的那個瘋瘋癲癲的女孩兒,也就是白可可,看樣子她應該是被嚇得不輕,而且從她的表現上來講,似乎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殺害黃希文的人是誰!


    然而,就這麽想著想著,單柯的腦海中,不知怎地就突然間浮現了那個叫白可鬆的男人的容顏,他優雅的談吐,紳士的微笑,還有那棱角分明的側臉都不停地在她眼前打轉——我,我這是怎麽了?


    她在心中默默地嘀咕了起來,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這個叫白可鬆的男人,還真的是很有魅力吧。她不知道在心裏矯情了多少遍。


    ·········


    一夜未眠。


    還沒到警局的單柯,便接到了警長一通電話,是叫她去執行任務的。


    ‘又是這樣。’單柯撇撇嘴,所謂執行任務,不過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罷了。


    單柯是中午才回的警局,她的體力似乎有些跟不上了。


    “臉色不好?”說話的,正是派單柯執行任務的警長——文銘。


    “啊?——警長好。”


    “嗯。單柯,我看你臉色不太對?怎麽了你?”


    “我?我,我沒什麽的,估計著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有點失眠,所以今天的精神狀態不是特別好。”——突然地,單柯好像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補上一句,“但是我保證不會影響今天工作!”


    單柯雖然離聰明差得遠,卻也不是個絕對的笨人,她很清楚,警長的問候多半是怕她耽誤了工作,若是論起矯情來,她自己的道行還差得遠呢!


    “累了就去請個假,我又不是不準你回家睡覺。”文銘打趣地說道。


    “對了,警長,昨天我交給您的那盤錄像帶,都錄下了些什麽啊?”


    “錄像帶?”


    “就是那盤卡斯比尼教授讓我交給您的錄像帶啊!”


    “哦,你說的是那個啊。”文銘漫不經心地說著,“我還沒看。”


    “還沒看?!”單柯顯然有些詫異,一向謹慎負責的警長,居然會說出‘我還沒看’這樣的話。


    “怎麽,很驚訝嗎?”


    “我——”


    “其實我看了。”文銘調笑地看著單柯,那目光盯得單柯很不舒服。


    “您——”欲言又止,她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可是不說,心裏又覺得憋得慌。


    “怎麽了?”


    “沒什麽。”單柯悻悻地耷拉著腦袋。


    “單柯,我說你查的這起案件,就是黃希文的那起命案,已經可以定性了,明天我會派發給你別的任務。”


    “什麽?”


    “沒聽明白嗎?”


    “不是,這是一起命案,您怎麽能這麽草率呢。”單柯有些著急了,她還沒查清楚這重重的疑團,怎麽就定性了?!


    “草率嗎?那盤錄像帶裏已經充分地證明了凶手就是白可可。也就是說,整個案件都是一個精神病人作祟而已。”文銘警長說的風輕雲淡,但單柯卻越來越覺得這起案件更加神秘,她的懷疑還沒有得到充分的證實,怎麽就能輕易收手?!


    “能再等一等嗎?”


    “再等一等?”很顯然,文銘警長並不讚同單柯的舉措,“真相已經查明,還有什麽可等的。”


    “可是我,我總覺得這起案件有些地方不對勁!”


    “不對勁?你嘴上說一句不對勁就能解決問題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怎樣的?”


    “我會調查清楚的!”


    “調查清楚?我看你是想惹禍上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一般,文銘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惹禍上身?”


    單柯仔細咀嚼著這四個字。


    若是說正常的惹禍上身,也就是牽扯到命案中的人著急與這案子脫離關係,省得夜裏泛惡心,單柯說出等一等的話,確實會惹禍上身,被那些人說成不按規矩辦事。但此時文銘警長的表情明明是一副說漏嘴的樣子!


    惹禍上身?惹什麽禍?上誰的身?!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整件事情,不斷地充斥著詭異的聲音······


    沉默了良久,還是文銘警長首先打破了僵局,他的聲音聽上去就像一名年邁的教父,語重心長賭地教育著他的兒女。


    “單柯,你到咱們警局也有幾年了,難道還不明白自己該幹什麽嗎?現在證據確鑿,鐵證如山,還想等什麽?等死者複活嗎?”文銘說話時的音量有些大,震得單柯的耳朵癢癢的,但她並沒有伸手去抓撓一次。


    今天的文銘警長,實在是有別於他平日裏風趣幽默的形象,記得單柯還曾在一次案情研討會上肆無忌憚地嘲笑文銘的啤酒肚,那時候的他都沒有這麽大的火氣!但是現在······


    單柯沒有再去辯解什麽,她知道多說無益,這時候的文銘,已經聽不進去了。


    單柯作為區區的一名刑警,她實在無法與文銘這樣的人抗衡。


    這起案件中的卡斯比尼教授作為最後一個接觸死者黃希文的人,用一盤錄像帶就把死者的死因推到了自己幹女兒——白可可身上,而且他說起話來漫不經心的,一點也不像關心著他幹女兒的樣子,今天文銘警長的態度,也讓她覺得詫異。


    一切的一切,似乎就像被什麽黑漆漆的東西,一格一格地壓下來······


    但,隻要是單柯認定要去做的事情,就從來沒有被改變過。


    比如——


    現在的單柯,就在想盡辦法,接近那盤被局長鎖進抽屜裏的錄像帶。


    聽說局長去見卡斯比尼教授了,要很久才能回來,而且,uu看書 ww.uukanshu文銘走的時候,手裏並沒有帶什麽東西,單柯找了借口,做賊一樣地鑽進了文銘的辦公室。


    那是一間,讓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辦公室了。窗台上,還有一盆盛開著的丁香花。


    等等!


    丁香花!


    單柯覺得腦子有什麽東西瞬間炸開了!丁香花,她努力地在自己腦海裏尋找著有關丁香花的記憶!但是,那記憶之門就是打不開!如同在被倒在鍋裏的水,被小火咕嘟的就剩下了最後的幾毫升,水分子們,撕拉撕拉地冒著升騰的白煙,熏得人眼睛生疼·····


    一時之間,她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算了,先找錄像帶再說!單柯拋開那些暫時還排不上用場的有限記憶,在文銘警長的辦公室裏,開始尋找那個讓她整夜不眠不休的東西。她一定要找出來!


    在哪個抽屜裏呢?


    單柯暗想,伸手去拉第一個帶鎖的抽屜,沒有想象中的費力,她輕而易舉地就打開了它!那盤錄像帶,就靜靜地躺在那······


    怎麽會這樣?!


    單柯剛要伸手去拿錄像帶,就聽到了門外的響亮的皮鞋打地聲!如此響亮的聲音,就像是在提醒著單柯,有人來了,有人朝著你的這個方向來了!


    怎麽辦!


    單柯簡直被嚇得呆住了,她愣愣地聽著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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