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字更加觸動了薛世淨的神經。


    她激動地道:“坐?你居然還有心思讓我坐!你有這心思,我卻沒有!告訴我,韓清元現在何處!”她還是忍著怒意,沒有說更加難聽尖銳的話來刺激薛世光。


    薛世光冷起臉,皺眉看向薛世淨,陰冷說道:“你信不信,我立即讓人一刀捅死那小子?我再說一遍,坐!”


    薛世淨瞪大眼睛,渾身顫抖,握了握拳,緩緩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她盯著薛世光,嘲諷地道:“我一直以為,這個家中的男丁,你算是有本事有抱負的一個,比其他人都強多了……我卻沒想到,你也不過是同他們一樣,不堪一提,連你一直瞧不上的韓清元都不如。”


    “哦?”薛世光居然沒有發怒,人反而平靜了,問道:“我怎麽不如那韓清元了?你別忘了,他可是咱們家的仇人。”


    薛世淨冷聲道:“別跟我提什麽仇啊恨啊的,他不過是靖王他們找來的一個棋子罷了,身上到底有沒有南順侯血脈還兩說呢!我不信,你連這個都看不明白!”


    “你若是看明白了,不去想法子跟靖王他們鬥,隻拿一個棋子出氣羞辱,這就是你的眼界抱負?!他韓清元雖然是小民,沒有大才也沒有大理想,但他好歹是知道羞恥,一個南順侯府的富貴榮華都是肯舍棄的!”


    “你說,你比得上這樣的他?”薛世淨直視薛世光,再次嘲諷道:“我聽說你又掠了一個女子回來……她是武陽侯府的鄉君吧?怎麽著,如今你地位不如人了,不去想著建功立業好配的上她,就隻會行這樣卑鄙手段了?”


    “枉我從前總高看你一眼。原來沒了樂信候大公子的身份,你就什麽都不是了!”薛世光道:“我若是你,就會想著怎麽才能將薛家的罪名清洗掉!而不是躲在這裏。行鬼祟之舉!”


    薛世光麵容變幻好一陣子,居然點頭道:“大妹妹教訓的是。”而後端著茶沉思起來。


    他這樣。讓薛世淨難免詫異了。


    她驚疑不定地看了薛世光幾眼,心中有些把握不住他是說正話還是反話,又到底是怎麽想的,抿唇權衡了一會兒,再次問道:“我問你,你將韓清元怎麽樣了?”


    薛世光從沉思中被喚回神,道:“他雖然是個棋子,但也必須要教訓一番。你放心。他既然是你的心上人,我不會要他性命的。”


    薛世淨微微放了心,一直緊握的拳頭也悄悄鬆開了些。


    她低頭想了一陣,沉吟道:“我們家如今,靠著六皇子,才留下這些子錢財度日。但因為父親,六皇子遭受了巨大的連累,他未必還會念著這血脈之情。”


    薛士信身份作為,六皇子是一概不知的。


    他受了這麽大的牽連,身上居然有反賊內奸的血脈。這讓一向驕傲尊貴高高在上的皇子怎麽能受的住?他從前還能成為一個有權勢的親王,如今能得一個郡王之位就是對他的寬恕不計較了!無論是皇上,還是朝中的大臣們。絕不允許母族為反賊的六皇子再沾一點權勢!


    這讓六皇子如何不恨!


    換成是誰,誰都恨!若非血脈聯係斷不幹淨,若非怕人說其冷清,六皇子說不定都會親自向薛家動手,將薛家打殺幹淨了才好!


    都是富貴人家長大的,就是一般富貴人家為了點兒家產還能鬥的你死我活,歹毒害命都是常有的呢,更何況是皇室出身的六皇子!血脈那點兒情分,根本靠不住!


    這樣的道理。薛世光自然也懂。


    他看向薛世淨。


    薛世淨道:“自打出事之後,我們搬到這裏。六皇子再沒有派人問過一次了。聽說,宮中姑姑也已經重病不起……”若是沒了生母這一層關係。這親戚情分就更要淡了。


    “你也說,是姑姑生了病。”薛世光道:“姑姑生病,六皇子身為人子,自然不能不在病床前侍奉。他顧不上這裏,也是有的。”


    薛世淨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說宮中,而是道:“你走了,這個家卻在京城根下,總要有個人照看著……我的意思,韓清元為了我放棄繼承南順侯爵位的行為我很感動,但我更覺得,一個侯府,以後總能照看這裏一二。”


    “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薛世光諷刺道:“你們女人就是這樣!他從前都騙過你一回,如今說一說委屈,說一說好話,你們就又信他了!”


    薛世淨麵上閃過一絲黯淡,沒有反駁薛世光,而是道:“如今,我也隻能信他。不然,我是個與他訂過親有過糾葛的人,之前一段傳言沸沸揚揚的滿京城都知道,再加上我們薛家反賊罪人的身份……我還能嫁給誰?”


    “我隻能相信他。”薛世淨眼瞼低垂,麵容沉靜。


    相信他的心意,相信他的承諾。


    “你是幻想著,還能嫁做候夫人吧?”薛世光諷刺道。


    薛世淨聞言,放在石桌上的手指猛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但她低垂著腦袋,什麽也沒有說。


    良久,她才開口道:“或許就是這樣吧。”


    說罷,她又問道:“若是大哥還想要成全我,就告訴我他人在何處……”


    “就算你要去救人,讓他念你恩情……那就讓他多擔驚受怕一會兒。”薛世光道。


    薛世淨點點頭,起身沉靜地向薛世光施禮,道:“那,大哥你忙,容淨兒告退。”


    薛世淨離開了。


    她離開之後,薛世光又在涼亭中靜坐起來。


    這一次,沒有誰再來打擾他。


    兩個時辰之後,太陽的熱度開始減弱,也開始斜斜地照進了涼亭之中,投在了薛世光身上。


    薛世光仿佛是從沉思中驚醒,彈一彈衣袍站起身,問道:“她有什麽舉動沒有?”


    他的隨從很機靈,怔了一下,就明白了薛世光問的是誰,忙回答道:“回公子,鄉君十分安靜,一直都並未出那院子。”


    “嗯。”


    薛世光往那院落方向看了一眼,抬腿出了涼亭,往外書房而去,問道:“京城那邊,可有什麽新的消息?”


    “有關於韓家公子和大小姐的傳言……”隨從將京城流言細心地說了一番,道:“……小的覺得這流言傳的太快,好像是有人推波助瀾似得,有些不對勁兒。”


    “你也會用推波助瀾這個詞兒了,不錯,有長進。”薛世光居然輕鬆地說了句玩笑,而後俊臉沉靜下來,眼神閃動,步子也緩了些,一邊思索,一邊說道:“不過是有人想要逼迫人動手罷了……”


    薛世光雖然並未進入過寧王一脈的核心,也知道多年經營,寧王殿下在拱衛京城的三大營,甚至在守衛皇城的禁軍中,都收買了一些人。再加上距離京城沒多遠的二十萬大軍……


    薛世光冷笑。


    如今皇上病情纏綿精力有限,已是到了遲暮時分。若真的逼的很了,寧王殿下孤注一擲,發動起來,到時候鹿死誰手,隻怕未知!


    薛世光腳步越走越慢,麵上冷笑漸漸消失,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


    “公子!”一個護衛疾步而來,呈給薛世光一個紙條,道:“有人冒死傳來消息,皇上再次昏迷!說是與寧王殿下相關!”


    “拿來!”


    薛世光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劈手將紙條奪過看了一眼後,手心一握,將那紙條震碎成無數紙片,眼中露出一抹堅定和瘋狂,道:“終於到時候了!”


    “來人,讓那些人準備!成敗就在此時了!”


    夜幕緩緩沉了下來。


    花襲人才收起調息,便見白日青灰色的餘光之中,從院牆上跳下一個俠客來。隻見這位俠客進入院中,不待院中丫鬟婆子回過神來,便如一陣旋風一般刮過庭院連連出手,將那些丫鬟婆子點昏在地,當真是利索瀟灑至極。


    花襲人含笑,待他停下之時,俏然往角落小廚房的方向一指,道:“那屋裏還有一個婆子。”


    少俠一頓,即刻轉身,很快到了小廚房,沒片刻就又走了出來。


    花襲人緩緩迎上他,含笑問道:“三少怎麽找來了?”


    郭桓上下打量她,道:“你倒是待的挺自在的……京城裏四下起了消息,uu看書 .knu.co 說韓清元被薛家抓了。我聽說你在這,就知道你會逞能,說不定會陷入險境,就趕過來了。”


    他看花襲人臉上的笑模樣,不禁有些氣悶——她還真當自己是做客來了!


    花襲人見他生氣了,也覺得自己如此過分了些,忙道:“那薛世光已經被我忽悠走了。剩下這些丫鬟婆子,待天晚一些,我總能騙過她們離開。”


    “不過還是要多謝三少仗義相助!”花襲人討好地學著江湖俠客一抱拳,又一躬身彎下腰,再次道:“謝謝了!”


    郭桓見她如此做派,那點兒氣憤就一下子消了,隻感無奈,拿這樣的花襲人沒有辦法。他開口道:“薛世光走了?他去哪兒了?”


    不過,他並不關心薛世光去了哪裏,又問道:“你知道你那義兄現在何處嗎?我既然過來了,就一並救了他吧。”


    花襲人點了點頭,道:“韓清元應該沒在這裏。不過,這裏還有一個任府的侍衛,我們四下找找看。”(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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