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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花襲人略顯單薄的身體消失在門外,韓清元啞聲問韓母,道:“娘,您為何不勸下她?您明明知道,她這樣做是不對的!”


    “你覺得,她會聽我的勸?”韓母麵容平靜,淡淡地道:“她一向自有主張。如今她鐵了心要從這個家中出去,我又如何能勸的了?”


    “那今日走出門的,不是花妹妹,而是麗娘呢?”韓清元低聲質問道。


    韓母麵色不變,平靜地道:“若是麗娘,我當然不準她出門半步。若她不肯聽我的,我寧願用棍子打斷她的腿,而後再將她給鎖在屋裏……麗娘是我親生的,我如何待她,別人都無法指責我一句。但我問你,我能這麽待花襲人麽?”


    韓清元痛苦不堪,道:“那您也不能就讓她走了!”


    “她那般聰慧的一個人,什麽不懂得?如今她執意要離開,自然是早就思量好了的。你剛才不是說過,有一個什麽富家公子麽?也許,她有了更好的去處吧。”


    這一番話,讓韓清元無從辯駁。他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喃喃道:“花妹妹不是那樣的人……”


    韓母沒有再說話,隻是神色之間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韓清元找不到理由,隻狠狠地在廊柱上擊了一拳。鮮血流淌下來,染了他的衣裳。


    “所以,你不努力,一切都是空的。”良久,韓母輕飄飄地說道。“你的手流血了,自己包紮一下吧。你還需要用它握筆呢。”


    “是。”韓清元冷靜下來,握拳轉身,回了書房。


    韓母站在原地,看著京城上麵藍色的高遠的天空,看了許久,也轉身回屋去了。


    ……


    走出了韓家的大門,花襲人回頭看了一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冷焰關切地道:“姐,你……”他很是自責,道:“你不該為了我,跟他們鬧開的。”


    “哪能是因為你。”花襲人歎息道:“在我記憶中。我從來都沒有一個家,沒有家人的感覺……從前在大柳鄉的時候,小日子過得真的很舒心的,就像是有了一個家。如今一些事情改變了,我需要離開了……總會有些不舍得。”


    有些情分,哪能是那麽容易割舍的。


    灑脫如她,也會有感傷的時候。隻願以後再見麵時候,其中的情誼,還能留下許多,而並不是一分不剩吧。


    冷焰抿了一下唇。走了好幾步。他才開口道:“姐,你不是忘了出聲麽?怎麽知道自己沒有家的?難道你也是有家不想回,就跟我一樣,隻當自己忘記了?”


    “額。”


    花襲人佯作惱怒地拍了一下冷焰的腦袋,翻了一個白眼。道:“你想多了……”


    這個小子,倒是敏銳的很。


    被這麽一打岔,花襲人心中的不舍、難過、感傷、感慨等等這些情緒都被打散了,她的心情重新又正常了起來。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她心中生出幾分自由自在的感覺來——


    怎麽像是擺脫了一個大包袱一般呢?花襲人搖搖頭,將一切拋在腦後,走在人群之中。腳步輕快了好幾分。


    二個人到了暗香來,同老掌櫃說了今後都要在這裏住下之事,將老掌櫃給下了一跳,埋怨了花襲人好幾句:


    “他們家以後肯定是官身了……你留在那家,以後總能嫁個好人家……你這小娘子,到底是太年輕不懂事啊……有時候有錢未必有用。唉。”


    他又道:“本來養女就同親生的不一樣……你啊,如今不肯吃虧,以後隻怕會吃許多虧……一個小娘子在外生活,哪能是容易的呢?”


    老掌櫃難得地絮叨了許久。


    花襲人聽著心生溫暖,也不反駁他。任由他去說。


    冷焰想要說什麽,卻被花襲人拉住了——


    老掌櫃也隻是關心她而已,是站在他看問題的角度,去說什麽什麽好罷了。他們可以不讚同他的想法,但不能不感激人家的一片關切之心。


    總之,花襲人和冷焰稍微添了些日常用品,在暗香來後麵的房間裏,安頓了下來。


    飯沒有人做,衣服沒有人洗……這些瑣事,花襲人懶得弄,從外麵雇傭了一個姓何的婆子,替她們打理一日三餐,漿洗縫補,一個月,給三百文錢。


    “姑娘家的大人呢?怎麽讓你們姐弟兩個出來住?”何婆子身材微胖,一臉和氣,一邊麻利地洗搓著花襲人的一件夏衫,一邊開口問道,十分熱心。


    花襲人便隨意地回答道:“我們姐弟沒有別的親人了。”


    她們姐弟住進來這種消息,根本瞞不過這街上的牛鬼蛇神。她心中煩悶未消,倒想瞧一瞧是不是有人不知死活地來找她麻煩。


    結果,牛鬼蛇神還沒有來,暗香來卻來了一個貴人。


    花襲人看著在石凳上坐的悠閑自得的靖王,挑了一下眉頭,問道:“王爺難道是翻牆進來的?”


    站在他身後,一臉老實憨厚的,應該是他的另外一個名叫“破冰”的小廝,花襲人曾從那盆花的形象中看到過他。此時,他低眉順眼地隱在靖王身後,仿佛深深為花襲人的問話而羞愧了。


    靖王笑了。笑的慵懶魅惑,卻又仿佛有無比的霸道,桃花眼微微眯起,毫不在意地道:“恩啊,本王的確是翻牆進來的,嗬嗬。”


    “……”花襲人隻能無語。


    她從屋裏拿了白水,洗了杯子,給靖王倒了一杯白水,而後自己往靖王對麵的石凳上一坐,問道:“王爺找我可有什麽吩咐麽?”


    “本王聽說,你同韓家割袍斷義了?”靖王慵懶地問道,像是在問“你吃飯了沒”一樣,平常而隨意。


    花襲人神色一怔,隨即正了正神色,道:“王爺錯了。我同韓家,絕非割袍斷義那般決裂,隻是彼此分開生活而已,情分依然在的。王爺可以認為,我們這樣的情景,就像是那小輩成家立業之後,會從長輩大宅中搬出來一樣。”


    她並不想因為自己從韓家的離開,而影響到了韓清元的前程。


    “哦?你成家了麽?”靖王問道。


    “比喻,比喻,難道王爺不懂?”花襲人也反問他。


    靖王便嗬嗬地笑起來,道:“你倒是個念舊情的。行了,本王也不逗你了……既然你自己並不覺得委屈,且如此替那家人說話,本王不是軒美人那麽較真兒的,就順了你的意思,不去為難韓家人就是。”


    “王爺英明。”花襲人毫不猶豫地拍了一記馬屁,而後就順著靖王提到的內容改變了話題,問他道:“王爺,我上次碰到軒美人一大早穿了戎裝騎馬朝城外飛奔,他幹嘛去啊?能說說不?”


    靖王聞言愣了一下,他稍微坐直身體,掏了一下耳朵,桃花眼不斷放光,問花襲人道:“你剛剛說誰來著?叫他什麽?”


    “軒美人啊?”花襲人隨口重複,又道:“沒想到他生的比女子還要美貌,穿上戎裝之後,也很英氣。”


    花襲人回想起當日仰望晨曦中所看到的那樣又絕美又帥氣的宋景軒,目光之中充滿讚歎。


    靖王卻是大笑起來。他樂滋滋地拍著石桌,笑的東歪西倒,道:“本王真想知道,若是他此時就在這裏的話,聽到你這麽稱呼他,他將會如何反應!哈哈,笑死本王了!嘿嘿,啊哈哈……”


    花襲人不明白靖王為何笑的如此暢快。不過,這並不妨礙她表達自己的想法:“軒美人就是生氣惱怒,也是非常美的。”


    “額……啊哈哈哈……”靖王連連拍了幾下石桌,看花襲人的目光滿是欣賞,道:“你這個丫頭,真是深得我心!你說的真是太對了,美人嗔怒,可不就是美景麽?”


    靖王暢快笑過一陣之後,問花襲人道:“你會丹青麽?”


    花襲人微微點頭:“算是會一點兒吧。”


    “那真不錯!”靖王的心情十分愉快,道:“你有如此好的眼光,若是不會丹青,真是太可惜了。恩,本王閑時繪下了軒美人的不少畫像,一會兒去瞧瞧不去?”


    美人畫冊!


    花襲人立即就想答應下來,但隨即又搖搖頭,道:“你是王爺,來我這小院中都要翻牆隱瞞行跡……我若是去王府的話,uu看書 wwukansh 你家王府牆太高了,守衛又嚴,我翻不了。”


    “哈,你怎麽同本王比?”靖王又樂了一下,想了想又點頭,道:“不過呢,你說的也對,王府的強不是那麽好翻的。恩,這樣,下回本王再帶著畫兒來找你怎樣?”


    “我跟你說,本王的畫作,可是連王妃都沒給看……”靖王說的興致勃勃,將他的畫作說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似的。花襲人心中嘀咕:若是給王妃看了,不怕王妃提起寶劍將那些美人畫作攪碎成粉屑?


    靖王讚了許久,最後說道:“你既然也懂丹青,也該將美人美景畫下來,留作平日欣賞之用。是不是?你畫好了,咱們一起彼此相互欣賞,豈非美事?”


    “王爺說的很有道理。”花襲人笑眯眯地應下來,道:“回頭我就去買紙筆去。下回王爺再來,怕就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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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上月30粉加更~~補那失去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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