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麽?”耳邊乍響的嗓音拉回江扶月飄遠的思緒。


    “沒什麽。”


    謝定淵看了她一眼,“有沒有考慮過走科研這條路?”


    江扶月實話實說:“考慮過,但沒決定。”


    男人挑眉:“這麽說,你還有其他計劃。”


    女孩兒沒應聲,但這種時候無言即默認。


    重生一場,江扶月有太多事情要做,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像謝定淵這樣沉下心來,專注研究。


    “也對,”男人點頭,“你還年輕,選擇太多。”


    “你呢?”江扶月突然側頭。


    “什麽?”


    “你一直都這麽堅定嗎?”堅定地選擇科研,在這條路上一往無前。


    “沒有。我是大學之後才確定將來要做什麽。所以你還早,不急”


    江扶月勾唇,輕嗯一聲。


    以前覺得這男人是萬年冰山,後來覺得他是冰山下的火山,現在嘛更像一碗雞湯。


    天色漸晚,一直堵到日落黃昏,才總算到了。


    車停在江家別墅門口,江扶月拿過包,說了聲謝謝,準備下車。


    突然,“今天來的是我三姐。”男人冷不丁開口。


    江扶月一愣:“我知道。”


    當時,她聽見謝定淵叫人了。


    “咳跟我三姐一起的是她朋友。”


    “哦。”江扶月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哦一聲應該沒錯吧?


    “你不好奇?”


    “你剛才不是都說了?”還用得著好奇嗎?


    “我的意思是——”


    江扶月一臉認真地等待下文:“意思是什麽?”


    男人喉結輕滾,目露挫敗:“算了。”


    江扶月一臉莫名:“那我先回去了?”


    “嗯。明天七點半,我在這兒等你。”


    “好。”


    此時,西北庭州,一輪紅日正緩緩下沉,最終沒入地平線。


    天地驟然昏暗,夜幕緩緩降臨。


    坐落於黃沙中的一處研究所也亮起燈,隱約可辨磚紅色的外牆和青瓦屋簷。


    三樓一間實驗室內。


    助理鍾豪小心翼翼把一份文件放到桌麵上,後退半步,接著目光掃過輪椅上那道挺直淡漠的背影,表情複雜。


    “明教授,這是老領導讓我拿過來的,您好歹看一眼吧?”


    “我說過,不收徒弟,不帶學生。”男人眉眼溫淡,語氣卻十分強硬。


    “這是今年ipho金牌獲得者名單,華夏四金一銀,其中個女孩兒還拿下了特別獎,老領導說是個非常好的苗子,q大和b大物理係都搶著要”


    “你不必多說,”明聿開口打斷,“還是那句話,我不帶學生。”


    “可老領導那邊”


    “我親自去解釋。”


    “不用了,我現在就過來,聽聽你的解釋。”一個須發泛白的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實驗室門口,音色洪亮,目光矍鑠。


    鍾豪低頭,輕輕喚了聲:“洪老。”


    “嗯,讓我跟他說。”


    鍾豪退開,讓出輪椅旁邊的位置,老人順勢上前,指節稍屈,輕輕敲打在那份文件上。


    “這些都是很有天賦的孩子,好好培養,未來就是咱們的接班人。”


    明聿:“我知道。”


    “那你”


    “洪老,你太高看我了,我沒那個耐心帶學生,還是讓其他同事來吧。”


    “去年你也這麽說,今年還是同樣的借口,明聿咱們都不年輕了,一身本事若沒有繼承者,兩眼一閉就真的塵歸塵,土歸土,半點東西都留不下。我們自己也就一條命罷了,沒什麽好可惜,但你想過沒有這對國家來說,是多大的損失?”


    培養一個科研人員不容易,優秀的科研人員更是鳳毛麟角,而像明聿這樣能挑起國防大梁的更是萬中無一。


    可惜,輪椅上的人還是無動於衷,目光平直地望向前方,附著青灰色陰翳的瞳孔冷漠得不近人情。


    洪老見狀,沉聲一歎,眸中流露出惋惜與悲痛,還有一絲無可奈何的頹然:“阿聿,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你怎麽還走不出來?!”


    “誰說我沒走出來?”男人嗓音清越,表情如常。


    洪老看著他抓住輪椅的右手,指節位置已經泛起青白。


    “罷了,”他搖頭,“這四個學生的資料先留下,看不看隨你,明天再給我答複。”


    雖然知道他不可能答應,但洪老還是抱著微弱的希望,拖一天也好,萬一他改變主意了呢?


    說完,老爺子負手離開,背影佝僂。


    “鍾豪,東西收起來。”


    “是。”鍾豪上前,準備拿走文件夾,突然從裏麵掉出一張a4紙,他趕緊撿起來,準備放回去。


    突然,一隻修長的手伸到麵前:“給我。”


    “啊?”鍾豪有點懵,對上明聿青灰色的瞳孔,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您要看嗎?”


    明聿還保持著伸手的動作:“嗯。”


    他準備把整個文件夾遞過去。


    明聿搖頭:“隻要那一張。”


    “好、好的。”鍾豪立馬送到他手裏。


    男人接過來,放到腿上,從輪椅旁邊抽出一個暗盒,拿出裏麵為他特製的校正鏡片。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架到鼻梁上。


    從鍾豪的角度,竟然看見教授戴眼鏡時微微顫抖的雙手。


    因為那張紙嗎?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好像是某個學生的答題卷,每道題都寫了步驟,卷麵看上去幹淨整潔,賞心悅目。


    明聿的手指輕輕撫過上麵每一個數字,身體以肉眼可見的變化開始顫抖。


    而他此刻的眼神


    該怎麽形容呢?


    鍾豪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教授流露出這般惶惑無措的一麵。


    像迷路的小孩突然找到了路,但又不確定這條路是否正確,通向何方——


    是光明的前路?還是絕望的深淵?


    鍾豪慌了:“教授?您怎麽了?!別嚇我”


    “這張答題卷,是誰的?”明聿咬著牙,竭力遏製靈魂深處傳來的激奮,一字一頓。


    鍾豪立馬翻看文件夾,一通排查:“找到了!江扶月!那個考生的名字叫江扶月。”


    “她的資料給我。”


    鍾豪抽出來,遞給他:“您需不需要我幫”


    雖然有特製鏡片,但明聿的眼睛還是看得不夠清楚,平時不管閱讀論文,還是擬寫報告,都是鍾豪在一旁幫忙。


    通常明聿不會拒絕。


    但這次——


    “不用,我自己來!”


    江扶月18歲臨淮市臨南一中高三學生


    “怎麽才十八?怎麽可能才十八?!”明聿搖頭,原本充滿希冀的眼神霎時被絕望灌滿。


    “對,還有照片!照片給我——”


    “明教授,照片在第二頁”


    男人刷一下翻過去,瞳孔緊縮,他失望了。


    不是記憶中那張臉,不是她


    可為什麽字跡會那麽像?


    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樣!


    她寫sin和cos這類三角函數符號的時候,會出現獨特的花式連筆,這跟她從小練習的英語字體有關。


    以前他還開玩笑:“如果我當閱卷老師,一眼就能認出這張試卷是你的,算不算作弊啊?”


    她輕哼:“不用你放水,我也能全對,信不信?”


    他當然信!


    怎麽能不信呢?


    她可是樓明月啊!


    智商卓絕的天才,做什麽都能做到最好的樓家繼承人!


    “明教授?明教授?!”


    明聿猛地回神,下一秒,驟然抬眼:“我要這個女孩兒所有的資料!”


    鍾豪目露為難:“教授,資料庫權限在洪老手裏,我動不了”


    “那就去找洪老!”


    “可是洪老剛才很生氣,我擔心”沒那麽容易。


    “你跟他說,我同意收下這個女孩兒,但前提是我需要知道她更多的信息。”


    “您答應收學生了?!”鍾豪目露震驚,下一秒,差點跳起來,“我、我現在就去找洪老,他肯定會高興瘋的!”


    說完,拔腿衝出實驗室。


    明聿坐在輪椅上,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張答題卷,仿佛麵對畢生所愛,眼裏滿是溫柔與癡迷


    “明月,是你嗎?”


    “你終於回來了”


    呢喃中,一滴眼淚砸落在卷麵上,發出啪嗒一聲,濕潤逐漸暈開


    ------題外話------


    一更,三千字。


    有二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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