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的鍵盤響聲一瞬停滯。


    現場畫麵猶如靜止。


    監考老師從台上下來,走到江扶月機位旁,“你怎麽交卷了?是不是機器故障?”說著,就要伸手檢查。


    “沒有故障,我做完了。”江扶月輕描淡寫。


    剩下的考生飛快交換眼神——


    她瘋了?!


    以為這是課堂作業嗎?


    都不用檢查?


    有速度、沒質量也白搭。


    不急不急,她交她的,我做我的,遇到事情不要慌!


    要不要把手機拿出來拍個照?


    滾蛋!


    拍照啊,沒毛病。紀念一下這位提前四個多小時交卷的神人。


    坐在斜前方的林媛早在機械音響起的瞬間,就隱約有所預感交卷的人會是江扶月。


    果然


    她不由攥緊手指。


    但下一秒又倏地鬆開,繼續低頭敲鍵盤。


    一串代碼從她指尖流瀉,女孩兒原本緊張的神情也逐漸被冷靜所取代。


    眉眼平和,側顏坦蕩。


    她想,江扶月提前交卷又如何?


    這不是noi複賽,而是真正的ioi預演場,不說其他,單是題目難度就跟之前沒法比。


    江扶月在國內選拔拿下滿分,不代表她在國際賽上也能遊刃有餘。


    老天爺不會總是眷顧同一個人,她也該嚐嚐摔跟頭的滋味了。


    想到這裏,林媛眸中掠過一道暗芒,飛閃即逝。


    江扶月交卷後,在監考老師的安排下低調離場。


    但“離場”這個舉動本身就很不低調,越回避,越刻意。


    考試進行到第三個半鍾頭時,繁葉交卷。


    黃暉與高兆明對視一眼:得,那咱也交吧。


    頓時林媛身後的機位空出一片,風過,無所遮擋,後頸一片涼涼。


    彼時,江扶月已經回到q大,坐在燈光明亮的圖書館裏,麵前是打開的筆記本電腦,頁麵停留在一篇還未完成的論文上。


    隻見她一手筆,一手資料,周圍還有散放的a4紙,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公式,有的畫了圖。


    江扶月在對論文思路作最後梳理,不出意外,明天沈謙南那邊成了,這些剩下的實驗空白就能被徹底填滿。


    對此,她滿意地勾起嘴角。


    是夜,月光皎潔,萬籟俱寂。


    謝家老宅,二樓書房。


    謝定淵整理完今天的實驗數據,並上傳到加密雲端,接著退出分析軟件和記錄文檔,再合上電腦。


    他摘掉眼鏡,後仰靠在椅背上,不輕不重地揉按太陽穴,同時閉目養神。


    突然,有電話進來。


    他摸到手機,指尖輕輕一劃:“喂”


    “你這聲音不對啊,還在工作?”


    是沈謙南。


    “剛結束。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問問?”


    “這個點?你確定?”


    “”沈謙南當然不確定。


    為此,他糾結了整晚,最終還是撥通了謝定淵的手機。


    那一刻,他無比希望對方不要接聽,就像之前幾次,關機最好。


    可惜,天不遂人願。


    謝定淵不僅接了,還接得賊快。


    “咳你說你回帝都也快半個月了,連學校食堂都沒請我吃一頓,好意思嗎?”


    “我回帝都,難道不該你請我吃?”


    沈謙南:“”


    謝定淵倏地睜眼,燈光投映在他漆黑的瞳孔裏,折射出幽幽碎芒:“有什麽話直說。”


    那頭一陣尬笑:“我聽說你最近都泡在實驗室裏?”


    “嗯。兩篇論文趕著出數據。”


    “大概什麽時候用完?”


    謝定淵挑眉,不動聲色:“怎麽,你有興趣?”


    “不是我幫人問問。”


    他沉吟一瞬:“大概還要二十天,兩個實驗周期。”


    “這麽久?”


    謝定淵不接話。


    沈謙南也隻能硬著頭皮把這場獨角戲唱完:“其實吧,我今天主要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嗯,什麽事?”嗓音淡淡,不辨喜怒。


    “我有一個小呃!朋友,”沈謙南本來想說“小學妹”,可一想到謝定淵那古怪又挑剔的臭毛病,趕緊改口,接著道:“她想用一下實驗室,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謝定淵沒接話。


    沈謙南覺得有戲,嘴上愈發賣力:“她就一個人,不帶團隊,最多隻用五天,且她的研究方向偏重物理,跟你現在使用的生化設備沒有衝突。就算有衝突,她也願意讓步,先滿足你的實驗需要。”


    那頭仍然沒有回應,卻也不曾主動結束通話。


    依他對謝定淵的了解,如果這事真的不能商量,他早就掛電話了,哪還有空閑聽他嗶嗶叨叨。


    “實驗室有三道門,你可以隻給她左邊那道門的鑰匙,中間隔著牆,就算共用,也很難碰頭,你隻管把她當空氣,怎麽樣?”


    謝定淵左手搭在大腿上,手指有節奏地輕敲。


    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提議。


    隔著電話沈謙南也拿不準他什麽態度,該說的說完,也隻能靜靜候著,等待回複。


    不知過了多久,謝定淵才開口:“那人跟你交情很深?”


    “還、行吧。”


    堅決不能說自己被個小丫頭算計了,否則,謝定淵能嘲笑他一整年。


    “看在你的麵子上,要借用,也不是不可以”


    沈謙南沒有高興得太早,他知道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


    “但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林薇薇認識嗎?”


    沈謙南愣住,驚訝於謝定淵嘴裏居然能吐這麽一個女性化的名字。


    可真是活久見。


    “林薇薇?誰啊?怎麽這麽耳熟”


    “隔壁材料學院的博士後。”


    “我想起來了!麻省理工直博,一回國就被周圍幾所大學瘋搶,去年加入材料學院博士後流動站,聽說在眾多女博士中長相還算優越,曾一度引起熱議,被材料學院那群小崽子奉為女神。”


    “不是你怎麽突然提起她?”


    謝定淵眼皮一跳,喉結輕滾,半晌沒能說出話。


    “老謝?還在聽嗎?這家夥不會睡著了吧”


    “這個林薇薇,你幫我應付過去,我就答應把實驗室借給你朋友。”


    “應付林薇薇?這什麽跟什麽?為什麽要應付林薇薇?你跟她認識嗎?”


    一個材料學院博士後和一個大半年回來一次且不屬於q大隻想白嫖實驗室的編外人員,兩人完全八竿子打不著啊!


    “以前怎麽不知道你跟林薇薇還有交情?”


    謝定淵眼皮跳得更凶:“沒交情,剛認識。”


    “那你需要應付她什麽?”


    關鍵謝定淵就不是個肯做表麵功夫的人。


    他用得著應付誰嗎?


    沈謙南一頭霧水。


    那邊終於忍無可忍,咬牙切齒:“家裏安排我跟她相親。”


    “?”


    “我不適合婚姻,第一次見麵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可是這姑娘”


    謝定淵不知道怎麽去形容,說輕了好像不能表達出真正的意思,說重了似乎又對人家姑娘的名聲不太好。


    “總之,你出麵,幫忙說服她不要再堅持了,沒有結果的。”


    那頭死寂兩秒,突然爆出一聲:“草——”


    謝定淵:“?”


    “你相親了?!我的媽呀,你居然相親了?還跟林薇薇見過一麵?!等等我看一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現在是晚上。可以啊老謝,背著我,不聲不響就相了親。還說是兄弟,明明說好一起當狗,你居然想偷偷結束狗生?”


    謝定淵:“”


    “行,不就是個林薇薇嘛,我答應了,放心吧!有我在,你是要一直當狗的,怎麽可以中途離場?”


    “嚴格遵守實驗室製度,規範使用實驗材料,我在的時候不準出現,我離開之後不可以亂動我的實驗設備,借用要提前打招呼。以上可以做到的話,明天上午九點,你來找我拿鑰匙。”


    ------題外話------


    二更三千字,三更晚點哈


    謝99終於要和月姐見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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