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覺得太過簡陋的午餐,在連蔓兒眼裏,已經是十足豐富的美味了。她畢竟年紀還小,光是聞著葉秋倒麻油拌素菜餡的香氣,就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葉秋微哂,“香吧?一會兒蒸好了,你也帶幾個回去嚐嚐。”


    連蔓兒臉一下紅了,連連擺手,“不要。謝謝葉家姐姐,我娘會打我的。”


    這小姑娘的家教是真好,一早來幫忙洗菜切菜,做得又快又好。半點不囉嗦不多事,實在是聽話又省心。這裏頭雖可能也有葉秋出了錢的關係,但一樣是花錢,誰不願意花錢買個省心?


    說句實在話,當初要不是想幫董二嫂一把,葉秋才不會找她家幹活。那個家,除了董二嫂,葉秋真沒一個看得上眼的。


    一時兩大盆餡料拌好,葉秋把素菜餡的捏了個普通圓包,又將酸菜餡的捏了個樹葉包,免得混淆。


    這地方女孩子的麵食都做得好,就算是連蔓兒原本不會的樹葉包,也隻看她做了兩回,就學會了。沒三五個之後,捏得比葉秋還好。


    “我這可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了。”


    葉秋隨口一句自嘲,沒想到卻招來蔓兒認真反駁了句,“葉家姐姐你會的東西那麽多,我不過是幫著做個包子,實在算不得什麽。”


    看她不加掩飾的崇拜,葉秋來了幾分興趣,“我有什麽本事,值得你羨慕?”


    連蔓兒不假思索的道,“你識字啊。你是讀過書的人,會的東西可跟咱們不一樣。好比你雖不下地不幹活,但我娘說你腦子裏的本事,是我們一家子捆著也趕不上的。否則村長叔,怎麽今年棉花就能賣出這麽些錢?”


    給人這樣直白的吹捧,葉秋有點不好意思了,“其實,我會的也不多。”


    “那也比我們強,反正我是沒見別人家能種出那麽好棉花的。”連蔓兒這話說得毫不虛偽,完全是真心流露。見葉秋還想謙遜,小姑娘神神秘秘的湊近她,說了一個小秘密,“就是你對董家那事,我和我哥都覺得你是對的。”


    葉秋心中一動,也想聽聽村裏人的看法,便悄悄問她,“那你實話跟我說,你家是不是也有人覺得我不對?就算不是你家,別家也行。不用你說是誰,講講他們覺得我怎麽不好就行。”


    她雖然不是太在意,但誰喜歡背個罵名?先知道大家的看法,回頭也好為自己洗清。


    連蔓兒有些自毀失言,不過想想,還是爽直的說,“葉家姐姐你不必放在心上,做人本來就應該講道理。從小爹娘不就是這麽教的麽?怎麽事到臨頭,又不許我們講道理了?那董阿奶最愛嚼舌頭,哼,這要是換了咱們幹這樣事,還不得被打死?憑什麽她老了,就得人人讓著她?不過你放心,我家還是講理的,否則我娘也不會讓我們來幫你了。”


    唔……葉秋大致明白人心向背了。


    年輕人有棱有角,正義感強,當然眼裏揉不得一粒沙子。可老年人大多已被世事打磨得圓滑,顧慮更多,自然不會太讚成她那樣激進的處事方式。


    “那村裏人怎麽說村長叔的?”


    連蔓兒一頓,昨晚其實她家爭論最多的不是葉秋,而是村長。


    因為不管是支持葉秋,還是同情董家,大家都覺得朱長富沒站出來說話很不應該。畢竟他是村長,村民有了矛盾,怎能不出來調停?


    “他也老了,沒當年的剛性了。”這是連家爺爺搖著頭說的原話,連蔓兒不好學,隻含糊道,“大家也沒怎麽怪村長,多了我也不知。”


    沒怎麽怪,那還是怪了的吧?葉秋心中未免有些自責。若不是為了自己,長富叔怎麽會落下話柄,給人議論?那回頭能不能想想法子,替長富叔挽回聲譽?


    一麵思量著,一麵包完了包子。可和好的麵還剩了一團,隻好做饅頭了。


    連蔓兒忽地問她,“葉家姐姐,有剪刀麽?”


    葉秋還在想心事,也不知她要幹什麽,隨口就道,“就在針線筐裏,自己去拿吧。”


    連蔓兒過去拿剪刀,卻不想翻出一物。


    這是什麽?


    呀!葉秋眼角餘光瞟見,臉瞬間漲得通紅,趕緊衝上前收起來。


    連蔓兒瞧見是什麽,臉紅得比她還厲害。也不敢吭聲,拿著剪刀就去剪饅頭了。到底心思還有些蕩漾,下刀就失了準頭,眼看不成形,索性揉了,重又剪出隻小刺蝟,倒也可愛。


    “葉姐姐,你看這樣可以麽?”


    看小姑娘都說話了,葉秋也掩去尷尬,“挺好的。噯!”她轉身拿了紅糖罐子出來,“索性也包個餡兒吧。”


    這葉家姐姐吃得真好。鄉下紅糖可是稀罕物,平常隻有做月子或是生病才舍得吃一勺,可她不過是做包子,就舍得拿出來了。


    連蔓兒心中讚歎著,原想讚上幾句,又怕葉秋又要給她包子,便暗自吞吞口水,什麽也不說了。


    葉秋看到小姑娘寫在臉上的心事,也不多提。


    隻是看蔓兒剪的小刺蝟有趣,忽地童心也起,揪下一小團麵,做了些豬耳朵和豬鼻子,再用水粘在包子上,點幾粒黑芝麻,幾個憨胖小豬頭就惟妙惟肖的做出來了。最後上鍋蒸出來,倒都不差。


    忙活完,剛好日中。


    因為下地幹活又髒又累,所以午飯並不回來。葉秋拿舊棉被墊在竹筐裏,把一罐子滾燙的紅棗小米粥和新蒸出來的包子放進去,又嚴嚴實實的捂起來,這才跟連蔓兒抬著,去田裏送飯。


    隻是到了地頭,葉秋要把事先包好的一兜包子給蔓兒,小丫頭卻跟有賊追似的,連跟她哥都不打聲招呼,放下東西轉身就跑了。


    葉秋才自搖頭,忽地就見自家地裏,又跑了一個。


    那不是花裙子麽?怎麽也見了自己轉身就跑?葉秋莫名其妙。


    朱方氏拎著幹淨水罐,一麵倒水讓朱長富洗手,一麵過來釋疑,“她呀,是芳嫂帶來幫忙幹活的。我原說了不用,可芳嫂扔下人就走,隻好讓她幹著了。這會子估計是看咱們要吃飯,不好意思留下來吧。”


    那是義務勞動還是有償服務啊?


    朱長富挺豁達的,“幫了也就幫了。多一個人也幹得快些,裙子還是很能幹的。”


    這點葉秋絕對相信。都一個村住了三年,誰人怎麽樣,心裏都有數了。


    “那我回頭去謝謝芳嫂。”


    順便也問問人家什麽想法,若是義務勞動那就謝謝請回,若是有償服務就更得謝謝請回了。


    不是葉秋小氣,不肯多雇個人,隻是要開了這樣的先例,往後誰都不打招呼跑來做事,她得給多少錢才夠?


    朱長富瞧著她,原本是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想想又咽下去了,隻問,“你吃了沒?沒吃跟咱們一塊兒吃了再去不遲。”


    “沒呢,當然要跟你們一塊兒吃。”葉秋賣了個乖,轉身招手,把牽著小豬在一邊玩耍的地瓜叫了回來。


    給他洗幹淨小手,小家夥就自己跑飯筐邊去看了。


    等揭開棉被,看到裏麵有幾隻小豬頭,小不點震驚了。象是被毛毛蟲突然咬到一般,扔下蓋子轉頭就道,“娘,有豬!”


    那又怎樣?


    冷不丁旁邊伸隻大手過來,抓起一隻小豬頭,當著小地瓜的麵,就這麽送到嘴邊,一口咬掉大半。


    小地瓜呆呆看著男人嚼巴嚼巴,把那半隻小豬包給吞了。不自覺的倒退一步,又退一步。


    看兒子似被嚇著了,葉秋趕緊上前,“隻是個包子,沒關係的。”


    小地瓜本能的靠向他娘懷裏,汲取溫暖。然後看看他在樹根下蹭癢癢的小豬兄弟,莫名有些不安。


    男人瞥他一眼,似是帶著抹促狹,麵無表情的把那剩下的半隻豬頭包一口塞到嘴裏,看小人兒整個轉過身去,堅決不看他,這才微微挑眉,又拿起一隻素菜包。然後,是酸菜包。


    男人的眉頭不覺越皺越緊,最後揭開粥罐的蓋子時,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好了。


    轉頭看向葉秋,眼神中竟似帶了抹幽怨。


    葉秋目不斜視的背過身去,看她有什麽用?她又不是賣肉的。


    拿了隻小刺蝟正喂著兒子,忽地聽到啪地一聲打到皮肉的脆響。


    這是怎麽了?


    葉秋一抬頭,就見自家給卸了農具,正放鬆休息的馬兒,不知給誰拿石頭砸到屁股,受了驚嚇,一撩蹄子,噅噅的叫著跑開了。


    旁邊的騾子不知發生何事,就挨了馬兒無心的一蹄子,疼得它也昂昂叫著,跟著瞎跑起來。


    不過是眨眼的工夫,馬兒和騾子都跑出好大一段距離了。


    牲畜受驚的這樣亂跑,是極易摔傷的,嚴重些就會死亡。而這樣的兩頭牲畜,對一個鄉村人家來說,是多麽重要的財產?所以反應過來之後,全家人都本能的追出去了。uu看書 ww.uuanhu.m


    尤其是大個子,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我追馬,你追騾子!”


    連升得他交待,迅速分了工。


    葉秋眼看朱長富和朱方氏老兩口也要跟著跑,忙把人拉住,“你們二老就別去了,小心摔著。地瓜,快來牽著你爺奶。”


    小地瓜趕緊聽話的跑上來,還認真的對老兩口說,“叔叔他們能追得回來的!”


    小不點的心是好的,可惜沒開啟祝福功能,葉秋在心裏默求老天保佑,轉身往那飛出石頭的方向看去。


    怎麽會無緣無故飛起塊石頭?


    卻見她兒子的小豬兄弟,躁動的哼哼著,往田地旁邊一人多高的草叢中鑽去。


    不一會兒,草叢裏就哎喲哎喲,趕出一個人來。


    ※


    小劇場:


    小豬:我很厲害的有木有?旺財哥哥能做的,我也能哦。


    葉秋:那你能毛茸茸嗎?現在的茸毛控比較多。


    小豬:555……


    作者:看它這麽可憐,大家好歹也給點票票啥的,表揚下唄!星星眼求。


    ps:最近天氣又冷又幹,臉上都快起皮了,大家也要注意保暖,多喝點水喲。


    [bookid=2273205,bookname=《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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