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這是出宮去?”


    趙素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上次何婉瑜在酒樓被嚇得夠嗆,回來躺了兩三天才緩過來,何夫人心裏氣,也回了她一個不鹹不淡的笑:“素姐兒出息了,都能在乾清宮隨出隨入了。”


    “看您說的,我是禦前侍衛,不在乾清宮出入,總不能去您何家出入不是?”


    何夫人麵色難看:“都說你當了禦前侍衛都威風不少了,果然不假。回去勸勸你爹,別滿腦子隻顧著爭名逐利,也花點力氣在家教上。”


    趙素道:“夫人您說的是,要不怎麽說上回伍公子那事兒,皇上罰我了呢?我可真慘。還是得像你們何家學學倒打一耙的本事,爭取讓皇上多誇誇。”


    伍修平的事至今讓人氣不順呢,隻不過老爺子老太太不讓他們再提這事,他們才忍下來。也沒料到趙素竟能立刻想到拿這事來反詰,何夫人臉色頓時氣綠了,咬著牙根就要來扇她巴掌!


    惱羞成怒要打人這種事這不是反派被激怒後的標配行為麽?趙素早防著呢!腳步一錯就退到門檻內了。


    何夫人揮出去的手失了空,要不是何婉瑜扶著,就險些被門檻絆著栽了過去!


    慈寧宮裏負責送她們出來的小宮女一直沒做聲,看到這兒趙素也沒吃虧,便都憋起了笑,這會兒全扭轉頭站得遠遠的,隻當沒看見。


    何婉瑜衝趙素怒道:“趙素,你是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對我母親無禮?!我這就去跟太後告狀!”


    說完她就氣乎乎地朝慈寧宮去。


    上回何縱已經在皇帝麵前吃了啞巴虧,何家作為士族大戶,在朝中頗具份量,如今眼目下,又要重用工部建設自貿島,陸太後是肯定不會掃何家臉麵的,反而隻會給皇帝維護這層關係,所以何婉瑜如果真要去慈寧宮撒潑,陸太後少不得都要罰她一二的!


    所以就不能讓她去啊!


    趙素趕緊上前攔住何婉瑜:“太後睡了,你可別去吵她!”


    何婉瑜瞪了一眼她,一把推開她,然後快步朝著慈寧宮那邊去了!


    身後的趙素被她這一推,立刻撞到了牆壁上!!


    “素姑娘!”


    方才還在看熱鬧的小宮女們紛紛過來攙扶。


    何婉瑜一回頭,氣得手抖:“你好歹是個侍衛,裝成這樣還要臉嗎?”


    趙素氣笑:“你動手推我,還要怪我沒本事站穩?!”


    何婉瑜語噎,然後掉頭就往慈寧宮去!


    “婉姐兒!”


    何夫人瞪了趙素一眼,也跟上去了!


    趙素追了幾步,看到她們上了甬道,然後停下來,踮腳看了幾眼後,不再追了。


    她垂頭想了想,擼起袖子,露出潔白滑嫩的前臂,在牆壁上蹭了蹭,再之後就捂著肘關節,回乾清宮去了。


    皇帝正和梁瑛在說話,像是交代他什麽任務.


    看趙素在門口探頭,他把梁瑛打發走,傳了她進來:“什麽事?”


    趙素把胳膊肘往前伸了伸,用早就醞釀好了的哭腔說道:“皇上,我摔跤了。”


    皇帝瞄她一眼,放了手頭奏折,拿起扇子來:“怎麽摔的?”


    “被人推的。”


    “誰推的?”


    趙素看著有戲,便臉不紅心不跳地往外一指:“何家的大姑娘,何婉瑜。”


    “何縱的孫女?”皇帝停下扇子,“你怎麽又跟她遇上了?”


    “她和她母親進宮給太後請安,剛才路過乾清門,把我叫過去,結果母女倆對我一陣羞辱,何夫人說我沒教養,我回了句要向他們家伍修平學習,然後她就要打我!皇上,您看我很虛心的是不是?怎麽我順著她的話說向伍修平學習,她反而還要打我呢?”


    皇帝斜睨著她,扇子又搖起來。


    趙素繼續道:“更過份的是,她沒打著我,自己險些摔跤,居然還倒怪起我來,要去跟太後告狀,我怕她們驚擾太後歇息,便攔著她們不讓去,那何婉瑜就把我給推倒了!您看,我這胳膊都摔傷了!”


    那段“被摔傷的”胳膊肘遞到了皇帝跟前。


    這傷嘛,不仔細看倒也看不見,不過這白得跟藕節似的小臂上確有兩處摩擦痕跡,紅紅的,而且還沾了不少塵土。


    皇帝收了扇子,捉著她手腕拉近了些,仔細看了看後瞄她:“疼嗎?”


    “疼,疼死了!”


    趙素是來幹嘛的?是來找人出頭的呀!


    何婉瑜去了慈寧宮,眼下能夠替她挽回場子的隻有皇帝了!作為他乾清宮的侍衛,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受欺負吧?上回為伍修平的事護短就是證明啊!


    何家那母女不是背著太後就跟她玩陰的嗎?那就大家一起玩唄!


    她就是奔著賣慘來的,這個時候不裝可憐點,怎麽能勾出皇帝那份護短之心呢?


    她狠命把眼圈兒給擠紅:“屬下這具身體,從小到都沒被人這麽欺負過,眼下她們還惡人先告狀,去太後麵前誣告我了,回頭太後肯定饒不了我!皇上,我可是乾清宮的人,您不能眼睜睜看著我被欺負,可要為屬下作主哇!”


    她這眼淚汪汪地,自覺已經把戲份做足,像極了一個白蓮花,就等著皇帝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喊來四喜就讓他去慈寧宮說明情況了。


    沒想到皇帝像是壓根沒看見這副模樣似的,捏著她手腕在她那擦紅的地方反複看了看,倒是真把四喜喊了來,卻不是讓他去傳旨,而是招了招手:“取點藥來。”


    趙素怔住……


    四喜麻溜把藥取回來。皇帝丟了塊帕子在她胳膊上:“自己擦擦,把藥上了。”


    趙素這會兒缺的是藥嗎?是他的義憤填膺啊!


    這點“傷”又死不了人,她要的是公道,是出掉心頭那口惡氣!


    她忍下心底潮湧,哼哼道:“皇上,屬下暈藥……”


    說著話身子就配合地晃了兩晃。


    皇帝睨了她,直到她自行站穩,才把她手腕重新捏住,拿起帕子把上麵灰塵擦了,然後把藥瓶揭開,倒出點粘稠的藥油,給她抹在了擦紅的地方。


    他手指溫熱,這藥大概也很不錯,揉了幾下,很快就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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