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袈裟的林蒲,散發著金光,宛如一座金佛。


    該說的都已說了,林蒲不再多話,直接出手。


    他抬起另一隻手,改為雙手合十,一個金色掌印從他身體裏迸射而出,拍向姬毓碟。


    “傳佛心印!”


    姬毓碟身形一顫,炸開成煙花,和她身後的宮殿融為一體。


    而那宮殿陡然間急速放大,佇立在林蒲麵前。


    金色掌印落入宮殿之中消失不見,仿佛被宮殿給吃了一樣,然後微微顫動,像是打了個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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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蒲並不意外,不急不慢的朝前方走去,竟走入了宮殿之中。


    他輕輕抬頭,環顧四周,知道這宮殿既是姬毓碟,姬毓碟既是宮殿。


    天罰殿畢竟是以天道正統的原點而創建的,能坐上神諭堂座這個位置,不僅僅是姬毓碟天賦異稟,能修煉成神諭真言,還因為她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


    所謂適合,便是上達天聽,下傳天意。


    林蒲已在宮殿中央,緩緩地閉上眼睛。


    “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


    四個林蒲的虛影分離出來,分別對應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然後打坐,嘴中默念著禪語。


    林蒲的本體則站著不動。


    一道一道的金色光波往外擴散,像水浪般衝刷著宮殿的內壁。


    “神說,寂滅。”


    宮殿裏傳來姬毓碟的聲音,這聲音帶著回音,顫抖著、重複著,仿佛宮殿每一處都有一個姬毓碟,而每個姬毓碟都在說著同樣的話。


    光線越來越暗,金色光波成為最耀眼的光,但隨著黑暗降臨,金光也逐漸暗淡下來,仿佛被黑暗給吞噬掉了。


    金色光波不再往外擴散,而是縮緊,變成一個金色蛋殼將林蒲和四個虛影籠罩其中。


    林蒲突然睜開眼。


    “道不假修,但莫汙染。禪不假學,貴在息心。起!”


    四道虛影同時起來,各自往前邁出一大步,麵目變得充滿威嚴而凶狠,都擺出戰鬥姿態。


    金色蛋殼陡然間破裂,像是孵化出什麽了不得的生命,綻放出更為耀眼的金光。


    黑暗的宮殿又變得明亮。


    “神說,要有光。”


    姬毓碟的聲音再次響起,竟不是選擇繼續用黑暗來吞噬林蒲,竟然順著林蒲的節奏,讓宮殿光芒大作。


    仿佛殿頂被掀開,無數陽光灑落下來。


    宮殿內部,近乎於一種夢幻般的亮堂。


    姬毓碟的這次反擊看似順從,其實極為霸道。


    你要光,我就給你所有的光。


    你要亮,我就比你更亮!


    宮殿之中的戰鬥看似是鬥光鬥亮,但凶險異常。


    稍有不慎,林蒲就會在這宮殿中徹底消失,姬毓碟也有可能隨著宮殿的坍塌而毀滅。


    林蒲的本體晃動起來,周身四道虛影化為虛無。


    他感歎道:“真是天才啊……我雖沒見過執杖使和殿尊,但與玄寂和唐樂萱打過交道,你的資質,在他倆之上。”


    “你的運氣不錯。”姬毓碟話裏帶著嘲諷。


    林蒲知道姬毓碟說的沒錯,自己的確是運氣不錯,以他的資質和姬毓碟的實力,完全靠林家的功法是戰勝不了姬毓碟的。若不是得到了這件袈裟,參悟了禪宗法門,自己已經被碾壓。


    但既然運氣不錯,就該更好的運用。


    林蒲心一橫,以極粗重的聲線念著禪語,整個人瞬間放大數十倍,頭已頂到宮殿穹頂。


    “即心是佛!”


    “見性成佛!!”


    “即身成佛!!!”


    姬毓碟的聲音顫抖起來:“林老頭,你不要命了?!”


    林蒲的聲音威嚴,但語氣卻帶著笑意:“此戰若敗,我反正也是沒命,還不如臨死前窺一窺大道。”


    姬毓碟身為神諭堂座,對禪宗法門也是有了解的,知道林蒲這是搏命一戰。


    林蒲還不是佛,此時卻強行成佛,便是拿生命去試探,去衝破桎梏窺一窺大道。若能成,他便能獲得巨大的力量,在禪宗的修行層次上也能再進一步。但若是沒能成,便是逾越了規則,就算最終身體能承受得住反噬,也將會被禪宗修行體係的懲罰奪走性命。


    邁出這一步,便已是視死如歸。


    姬毓碟不敢怠慢,宮殿當即又擴大數倍,而無論宮殿如何擴大,林蒲的身體也會隨著增長,始終用頭頂著穹頂。


    直到宮殿停止增長,姬毓碟才出現在林蒲的麵前。


    此時的姬毓碟身體很小,漂浮在林蒲的眼前,還沒有林蒲的眼睛大,她背後的透明翅膀扇了扇,就像是一隻蜻蜓。


    宮殿內壁上散發著濃密的仙力,呈絲條狀源源不斷的湧入姬毓碟身體中,若宮殿是一架機器,但姬毓碟就是這台機器的大腦與心髒。


    哪怕姬毓碟身體再小,氣勢上也不比林蒲弱。


    林蒲這次是真抬起手,而不是釋放出金色手掌,居高臨下朝姬毓碟壓了下去。


    隨著林蒲巨大的手掌下落,宮殿已經開始顫動起來,穹頂有磚塊落下。


    姬毓碟神情堅韌,透明翅膀劇烈的扇動,如箭一般朝林蒲飛了過去。


    直接迎上那巨大的手掌。


    她的目光已和林蒲一樣,視死如歸,勇往直前。


    她大聲道:“神說,宮殿之中,外人與狗不得入內!”


    ……


    劉天穎和米鴻繼續帶隊往淵龍宗深處前行,走著走著,黑壓壓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光團。


    很亮。


    劉天穎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彎彎的月亮明明在夜空中。


    夜空中怎會有兩個月亮?


    米鴻道:“不用看了,這不是月亮。”


    劉天穎疑問道:“那是什麽?”


    “天罰殿三大殿堂,裁決、神諭、光明,其中光明堂座是真仙光明王的後人,所以這應該是他弄出來的太陽。”


    “光明堂座?太陽?!”


    劉天穎趕緊提聚靈力。


    米鴻問道:“你幹嘛?”


    “迎戰啊!”劉天穎看向米鴻,反問道:“你為啥一點都不緊張,快備戰啊!”


    米鴻白了劉天穎一眼,道:“都知道是光明堂座來了,備戰還有意義嗎?”


    頓了下,米鴻說了句唐小劍之前說過的話:“你打的過?反正我打不過。”


    劉天穎覺得這話很耳熟,依然無法反駁。


    米鴻接下來的話讓劉天穎放心了些:“繼續走吧,這種級別的敵人,自然有人應對。”


    劉天穎點點頭,這才想起頭頂還有五位半仙呢,林蒲去對付神諭堂座了,也還有四位。


    果然,劉天穎帶著隊伍離開,一個老者留在了原地,遙遙的看著夜空中的那團光。


    這道不尋常的光,劉天穎多看幾眼也會感到眼睛刺痛,若是普通人看了一眼,立馬會變成瞎子。


    但老者就這麽怔怔的看著,眼神清明。


    漸漸地,光團中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越來越大,光團也越來越大。


    不是變大了,


    而是朝老者落了下來。


    太陽落了下來。


    老者瞬間飛起,於半空中和‘太陽’對撞了一下,然後落入另一片區域。


    這裏,荷塘月色,各種花草與植物茂密的生長著,竟是沒有受到通古奇略設施的影響。


    哪怕整個淵龍宗變成了魔窟,這裏也仿佛充滿了生機。


    百草園。


    曾經是歐陽燦和林妙語居住的地方。


    “這裏……好熟悉的氣息,看來應該是妙語呆過的地方。”


    老者俯下身,輕撫著腳邊的一棵小草,閑情雅致的他不像是在戰鬥,反而像是個吃完飯散步的老人。


    那團光於夜空中化成流星散落,一道身影落在老者的麵前。


    “林樹,你居然敢一個人來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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