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子聽見我的問題,皺眉看向了我:“張琳?你指的是我們被抓那天,被你帶走的哪個姑娘?”


    “別裝了,你知道我想問什麽。”我看著對麵的這個中年:“潘江牛就是牛甫,而傻牛在三個月前就被捕了,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中年聽完我的話,睜大眼睛之後,毫不猶豫的回應了一聲。


    “我已經查清楚了,牛甫就是你們團隊內部的人,但他隻是一個小嘍囉而已。”看見中年眼神中細微的變化,我直接詐了他一句,隨後繼續開口道:“你們當初把牛甫當成擋箭牌推出來,不僅僅是為了保住張琳吧?”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中年繼續加大了音量。


    “我他媽讓你回答我!!”我看著中年,嗷的喊了一嗓子,把他旁邊那個青年嚇的一激靈。


    “韓飛!你別忘了對我的承諾。”張宗亮感受到我語氣中的變化,提醒了一句,隨後看著對麵的中年:“老黃,不用在乎他的態度,在我這,誰也不能傷害你,你知道什麽就說什麽,即使不想說,也沒關係。”


    “嗯。”叫做老黃的中年聽見張宗亮為他站台的一番話,調整了一下呼吸,原本急促的臉色逐漸變得平穩,無所畏懼的與我對視著,看見老黃平靜的麵容,我暗暗咬了咬牙,此刻張宗亮已經把話放出來了,我對於眼前的兩個人不能打不能罵,再想問出什麽來,已經沒有機會了。


    “牛甫這個身份是假的,對吧。”雖然已經明知道在老黃這裏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了,但我還是繼續問了一句:“你們編造牛甫的身份,是為了保護張琳,那麽張琳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我說了,我不知道。”老黃挺直胸脯跟我對視著:“據我所知,牛甫就是我們的一個下家,張琳也是他的女朋友,該說的話,在我被抓住那天,就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我是一個搞技術的,你說的那個張琳,我跟他並不熟悉。”


    “上家呢?你們的上家是誰?”


    “不知道。”


    “既然你對張琳的消息一問三不知,為什麽還要這麽袒護她?”


    “我沒有袒護張琳,我說了,我隻是個技術人員,當天晚上帶隊的人是老鱉,但是他在槍戰中意外死掉了,再然後,我就被你們抓了,我知道的隻有這麽多,至於其他的,無可奉告。”老黃看了一眼張宗亮,態度果決的回應道。


    感受到老黃無比堅定地態度之後,我微微點頭,也沒再說什麽:“看你的態度,也就是說,張琳的確是白頭翁團夥的人,沒錯了吧。”


    “我說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有些事,不是你不說就能瞞住的。”我看了老黃一眼,隨後站起身,看著張宗亮:“我想了解的情況已經知道了。”


    “好,我送你。”張宗亮點了點頭,也跟著站起身,同時看著老黃:“早點休息吧。”


    老黃聽完張宗亮的話,再次看了我一眼,沒有作聲。


    ……


    我和張宗亮離開這個院子以後,他直接把我送到了村口,兩個人站在了我的奔馳旁邊。


    “對於張琳的事,你接下來想怎麽做啊?”張宗亮遞過來一支煙,笑了笑:“很難選擇吧?”


    我接過了張宗亮的煙,自己點燃:“我欠張琳的太多,你知道的。”


    張宗亮聞言,拍了拍我的肩膀:“很多時候,把一些感情看得淡一些,你會好受不少,你之所以欠張琳的,無非也是因為當年跟我去了北j,說起來,或許我才是元凶。”


    “不管怎麽說,張琳都是被我帶去的,當初的她那麽信任我,但是我辜負了她的信任,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想不到還有誰能夠真正的去關心張琳了,倘若我再把這份感情看淡的話,那麽我相信,就連張琳自己都會放棄自己。”我靠在了車身上:“這種事,我沒得選擇。”


    “可是你想過嗎,白頭翁那邊三番五次的有人要殺你,這個人會是誰呢?”張宗亮停頓了一下:“自從張琳被帶到你身邊之後,我好像還沒聽說過你遇襲的消息。”


    聽見張宗亮的話,我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猛地呆滯了瞬間。


    “你從當年那個傻小子成長到今天,已經不是改變了,而是蛻變,韓飛,不管你走到今天,是實力也好,運氣也罷,我都勸你一句,一個小混混能走到你現在的位置,不容易,有些事不能夠太率性而為,你該學會鞏固自己的位置了,有些人即使你一心想要保護她,那也該想清楚值不值得,更改清楚,這個代價你能否承受的起。”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貪戀權位的人,我沒有你那麽無恥,也做不到你那麽冷血無情。”聽見張宗亮的規勸,我莫名有些反感,轉身拽開了車門:“我還有事,先走了。”


    “放棄張琳,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這一點,你也清楚。”張宗亮繼續補充了一句。


    ‘嘭!’


    我沒回應張宗亮的話,直接拽上車門,隨後把車啟動,沿著山路向下山的路駛去。


    ……


    淩晨三點。


    這個時段的路燈已經熄滅了,整個城市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的夜色當中,隻有一些沿街店鋪的霓虹燈忽明忽暗的閃爍。


    我把車停在金海大廈樓下,敞開車窗,看著寂靜一片的夜色發呆,剛剛在張宗亮那裏的時候,我看見老黃提起張琳時微小的動作,和神色間不經意中展露出來的情緒,就已經能夠確定,我的想法沒錯,張琳的確跟白頭翁團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也就是說,我眼下對張琳的所有了解,都是假的。


    此刻在我的認知中,唯一能夠了解張琳身份的人,就隻有張宗亮手中的那兩個技術員,但是不管是他們出於對張琳的保護,還是張宗亮對他們的保護,我似乎都沒有辦法從這兩個人口中得到更深一步的線索,如果想繼續查清張琳的身份,那麽我唯一能走的一條路,就隻剩下了去跟張琳對質,可是我思來想去,總是下不了這個決心,不管怎麽說,張琳在我這裏受到的傷害已經夠多了,如果我真的去找張琳攤牌,而且也真的得到了我最不想知道的那個結果,即便白頭翁團隊中那個始終都想要傷害我的人,真的是張琳,我除了讓兩個人都難堪,還能怎麽樣呢?


    而且那個傷害我的人,如果真的是張琳的話,我又該如何抉擇和處理呢?我傷害過張琳,自然可以選擇隱忍,但葫蘆哥就是為了幫我洗清嫌疑才丟了命,我真的可以做到不給三葫蘆一個交代嗎?


    我坐在車裏,被自己的想法折磨的都已經快要壓抑了,而且此刻我麵對最大的難題,還不僅僅是張琳的身份,同時還有任哥那邊的事,之前我跟任哥的合作,一直都是比較默契的,正因為我成功打入了王帥團夥的內部,所以任哥才可以通過一次行動,幾乎將安壤境內的販d網絡連根拔起,而且他十分信任我,甚至連我自己都無比相信,在這種事情上,我是有著鮮明底線的,所以對於幫任哥掃d的線人身份,我始終都盡職盡責,從來沒有產生過幫任哥辦案之外的任何想法。


    可是現在不同了,如今張琳已經莫名其妙的攪和進了這個圈子裏,而且還是大毒梟白頭翁的團夥裏麵,倘若我繼續幫任哥把這件案子查下去,那麽張琳勢必也會受到牽連,這種牽連很可能會讓她因此而送了命,即使把命保住,或許餘生也都得在監獄中度過,這個結局,我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如果我要保住張琳,那麽勢必就要斷了跟任哥的聯係,不能幫他查案隻是其中之一,更主要的是,失去了任哥助力的我,好像就隻能孤身一人去對付那些窮凶極惡的d販子了,這些人的手段跟社會上的爭鬥不同,他們都是出手就敢要人命的主,麵對這些人,我隻要想活下去,就隻能拚命,而失去線人這個身份之後,我稍有不慎,勢必會泥足深陷。


    是保住張琳。


    還是保住自己。


    兩種想法在我的頭腦中不住的碰撞,長時間的思考並沒有讓我感覺到清醒,而是愈發的煎熬,這一刻我忽然有點恨自己了,恨自己善良的不夠純粹,又歹毒的不夠徹底。


    不管是坑的我險些喪命的萬紅仰,還是反複無常的小人張宗亮,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告訴了我一個道理,自私的人,活的才會不那麽累。


    而這一刻,我確實是有些太累了,如果今晚讓我做出的選擇,是出賣一個不算太過於親近的人,我都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但是麵對張琳,我真的是無法狠下心做出這個決定。


    ‘鈴鈴鈴!’


    正當我這邊因為兩個截然相反的選擇而陷入迷茫的時候,扔在副駕駛座椅上的手機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鈴聲,將正在走神的我嚇了一個激靈,我緩了一下之後,拿起手機,同時點燃了一支煙。


    ‘鈴鈴鈴!’


    屏幕上的來電提示依舊在跳動,我看了一眼打過來的陌生號碼,按下了接聽:“喂?”


    “有時間麽,聊聊。”那個始終在給我遞消息的陌生男子,開口問了一句。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自從這個男子在我上次去南山公園抓冷磊的時候,給我提供了一個錯誤的情報之後,這還是我們之間第一次聯係,不過我此刻正心煩意亂,所以情緒不高的回應了一句。


    “先別拒絕的這麽幹脆嘛,嗬嗬。”陌生男子笑了笑:“我要跟你聊的問題,是關於張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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