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這一開口,把很多站在東哥的角度上,想說卻沒辦法說的事,幾句話就全給帶出來了,東哥看見大普遲疑的神色,開口一笑:“這也是我的意思。”


    大普在聽完我們提出的條件之後,臉色一下就變了,隨即微微搖頭:“楚東,我找你們來,並沒打算讓你們把白鬆和牛萬成鏟除掉,我的訴求是,你們隻要能保護我今年生意的正常運轉,這就足夠了!”


    我在邊上想了一下,也跟著開口:“普哥,我插一句嘴啊,你對這件事情的願望是好的,但現實的發展,卻往往都是事與願違的,比如這件事,我們既然入局了,那勢必會把白鬆和牛萬成全給得罪了,有句俗話說的好,讓財不讓路,普通百姓都懂得這個道理,何況其餘兩個大混子呢,你讓我們替你保住市場份額,那就是在跟他們叫板、搶飯碗,你覺得我們憑借跟他們打一架,他們就會乖乖的讓出市場給你嗎?”


    “沒錯,我們隻要動手,就算是把人徹底開罪了,到時候雙方撕破了臉,結局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料的,一旦我們僥幸贏了,那一切還好,可如果我們輸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想必普哥你在社會上混了這麽久,肯定比誰都清楚!”二哥也認同的點了下頭:“你隻憑借一批牧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想讓我們這些人去替你賣命,太不現實了!”


    大普聽完我和二哥的一番話,重新審視了一下我們這些人,對東哥豎起了大拇指:“我見過很多混子,自詡對他們的行為處事都很了解,唯獨你讓我有點看不懂,你手下的這些小孩,也都挺不簡單的!”大普頓了一下:“我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當年王冬蛟要來這邊發展,都被另外兩家聯合排擠出去了,如果我強行帶著你們在龍城立足,他們很可能會再次聯合起來!”


    老舅微微搖了一下食指:“他們不會的!換在平時我不敢說,但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白鬆一定不會跟牛萬成聯盟,現在他們的心思都放在搶牧草的事情上,心裏肯定都在盼著對方元氣大傷,好讓自己能趁機搶占市場,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入局,他們一定會選擇暫時忍耐,畢竟這個江湖的本質,就是利益大於一切!”


    東哥跟著點點頭:“我知道現在跟你提出入局的條件,有點落井下石,但你也要想清楚,憑你現在的處境,如果我們不加入,那你最後的結局,隻有被他們一方吞並,隻有我們摻和進來了,你在這場爭端中才能有一線生機!如果我們能在這邊站住腳,我會繼續派人去壟斷其他縣鎮的牧草生意,我向你保證,到時候放眼整個安壤市,隻有咱們兩個人平分這個市場,並且互不侵犯!”


    “這……”大普表情糾結,一時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老舅看見大普不斷變換的臉色,語氣輕緩了一些:“你放心,我們不會喧賓奪主的,在除掉白鬆和牛萬成之後,我們也不會選擇對你動手,這一點我可以做出絕對的保證,沒有了他們的幹擾,以後的日子裏,你也大可以高枕無憂!”


    對於我們提出的條件,大普明顯的有點心動,沉默了半晌之後,他看著東哥:“你容我想想!”


    “好!”東哥不疾不徐的一笑:“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為難,你如果同意了,我們就會盡早製定計劃,如果你不同意,吃完這頓飯,我們就返回安壤,絕對不會做出在你背後捅刀子的事!”


    大普聽完這句話之後,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十幾分鍾的時間裏,他連著抽了七八支煙,服務員也開始上菜。


    ‘嘭!’


    菜上到一半的時候,大普伸手一拍桌子,用力的點了下頭:“他媽的!富貴險中求!既然他們不給我活路,我也就不跟他們客氣了,楚東,我就信你這一次!”


    “那我就謝謝普哥了!”東哥聽見大普同意了,也暗自的鬆了一口氣,隨後哈哈大笑:“小飛!倒酒!”


    “哎!”


    我喜笑顏開的端起了桌上的酒瓶。


    大普同意合作之後,表情明顯的就沒有剛才那麽猶豫了,繼續甕聲甕氣的開口道:“不過你既然想合作,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說!”


    “你剛才也說了,鏟平白、牛兩家之後,咱們平分牧草生意,既然是做生意,那就應該先小人,後君子!”大普言語直白的開口說道:“我這個人,撐死了說,也就是個鄉下的土財主,找你來之前,我也打聽過你的名號,你甘楚東在安壤,也不是白給的,所以想合作,你就必須給我一顆定心丸!”


    東哥點點頭:“行,你說吧!”


    “既然咱們兩個人合作了,那以後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這樣吧,我去年新建的飼料廠,你出錢買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大普想了一下:“我這個廠子全建下來,花了四百五十萬,這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就收你二百萬好了!”


    聽見大普說出這個數字,我頓時一陣頭疼,現在東哥在康哥和馬醫生那裏,已經欠了六七十萬的外債了,而且國豪的案子也像個無底洞,還不知道需要多少錢去運作,別說二百萬了,現在就算讓東哥拿出兩萬塊錢來,我覺著都挺費勁,我看了一眼東哥的表情,雖然沒什麽波動,但也變的有點不太自然。


    大普看見東哥沒有接話,繼續說道:“我這個人有啥說啥,我讓你入股,也是有私心的,第一,我這個廠子在建廠的時候,向銀行借了一百八十萬的貸款,今年就該到期了,我現在急需要一筆錢來還周轉,而且你們在安壤的事,我多少也聽說了一點,你既然想入局,那我自然也會替你們頂著來自其他方麵的壓力,所以咱們雙方,得共同承擔相互的風險。第二,這筆錢也相當於一個保證金,收取之後,咱們隻能達成口頭協議,隻要你們站穩了之後,不對我動手,我就會一直履行我的協議,如果你們反水了,這筆錢我一分都不會退給你們,權當彌補我的損失了!”


    大普的幾句話說的滴水不漏,我這才感覺到,他雖然外表看起來粗獷,但其實是一個粗中有細的人,他能坐擁龍城第三股勢力,原來也是有一定實力的,隻是這麽一來,雙方的談判就進入了僵局,因為來龍城之前,東哥的打算是吞並白鬆和牛萬成的生意,甚至連吃掉邢力普,都在他的計劃內,而大普這麽一辦,就把他要承擔的風險,推出了一半給我們,暫且不說東哥空手套白狼的計劃落空了,就算他真的想跟大普合作,這二百萬,也是一道讓我們難以企及的高山。


    我這邊正在思考的時候,東哥很自然的就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爽快!”大普見東哥同意了,端起杯就跟東哥比劃了一下:“這麽說的話,以後咱們就不分彼此了,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跟你合作,那就一定會跟你同心同德,以後我在這邊的資源,完全跟你共享!”


    ‘叮!’


    東哥端起杯跟大普撞了一下:“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錢給你送來!”


    “不急!”大普也掏出了電話:“我現在就給花熊打電話,讓他過來給你詳細講解一下,關於收購牧草的事!”


    合作的事談好了之後,大普那邊的人都很開心,菜還沒等上齊,就不斷地找我們喝酒,反觀我們這邊的人,雖然麵子上熱熱鬧鬧的,心裏卻都十分沒底,大家都清楚,東哥原來的那些朋友,最近都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他,短時間內他根本不可能籌到這二百萬,東哥之所以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大普,應該隻是不想被人看穿我們現在的困窘的處境。


    十多分鍾之後,宴會廳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邁步就走了進來。


    “花熊,這邊!”大普身邊的一個青年,笑著就叫了一句。


    聽見花熊來了,我抬頭打量了他一眼,這個人大約一米九左右的身高,長的十分粗壯,目測得有二百多斤,但是卻並不怎麽顯胖,他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眼睛比較圓,而且眉心的地方,橫肉形成了一個倒‘人’形的紋路,乍一看起來,還真跟狗熊有幾分相似。


    花熊聽見同伴的召喚之後,笑著就走了過來,抻著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呦,今天夥食不錯呀!”說著,他就掏出了手機,對著桌上的飯菜一頓拍照。


    大普看見花熊的動作,臉上有點掛不住火:“你他媽幹啥呢?”


    花熊呲牙一笑,直白的開口:“我拍個照片傳到qq空間去,我家鄰居那小孩跟我說,現在的小丫頭就喜歡這些曬車、曬美食的!我多發點,也許就能找到對象了!”


    “你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成天能不能有點正事?”大普厲聲的嗬斥著花熊:“成天就他媽的在qq空間裏麵曬車、曬表、曬酒局,你看看你爸,在家曬他媽黢黑,昨天我路過你家,就看見你爸自己在家摟草呢,那鐮刀都快讓你爸掄冒煙了,你有泡妞這閑工夫,多幫你爸幹點活行不行?一天天的,就jb扯犢子可能耐了!”


    眾人聽著大普的訓斥,都感覺十分好笑,但是也挺溫馨的,因為社會上的這些所謂的大哥,很少有人會在意手下人的死活,就更別提在乎手下家裏人的了,這麽看來,大普這個人還是挺有人情味的。


    “你不讓我拍,我不拍就得了唄,你整這些沒用的幹啥!”花熊挨了幾句罵,有點不樂意的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你咋就知道我沒幫我爸幹活呢?那不是因為我媽犯病,我去醫院了嗎?”


    “你媽又病了?需要錢不?”大普聽說花熊的母親病了,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有點著急:“我給外地的朋友打電話問了,你媽這個前列腺炎,必須得去正規醫院才能治,指著村裏那些赤腳大夫開偏方,全是白扯!上次我去你家,看見你爸給你媽用紅糖水煮了二十多個羊籃子,那味道我現在想起來,都感覺大腸頭子往上翻!”


    ‘噗!’


    聽完大普的話,我一口水沒含住,直接噴了,邊上的史一剛和糖糖他們,也因為強忍著,眼淚都下來了。


    “大哥,我媽不是前列腺炎,是乳腺炎……女的沒有前列腺!”花熊梗著脖子,認真的糾正了一句。


    “別管啥炎了,反正有病就得治,下午讓你媽轉到市裏的醫院去,醫藥費我出!”大普隨意的揮了下手,指著東哥道:“花熊,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市區來的甘楚東,你叫東哥,以後咱們就在一個鍋裏攪馬勺了,你先給他們介紹一下,牧草這方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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