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五天五夜,剛剛經曆了一場蝗災之後馬上又是一場澇災來臨。


    這一場大雨在楊君山前世的記憶當中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似乎是有過這麽一回事,但應當不會發生其他什麽意外的事故才對,否則不可能印象會這麽模糊。


    楊田剛此時雖然不在村裏,還每天村裏發生的情況依舊會源源不斷的報到家裏來,若是尋常事情韓秀梅這個武人境修士完全可以代勞。


    西山上傾瀉下來的山洪已經越來越大,幾條溪水已經完全變成了泄洪的通道,裹挾著無數泥沙、山石從山中衝出來之後,馬上便從河道兩側漫出,將沁水上遊土石、土丘兩村開辟的大量田地淹沒,其中還包括幾畝靈田。


    這一日,就在楊君山盤算著這雨什麽時候停的時候,就看到楊鐵牛冒著大雨跑了進來,一進門就大聲喊道:“嫂子,剛哥回來了沒有?”


    韓秀梅知道八成是有事了,趕忙走了出來,道:“你哥還沒回來,鐵牛兄弟,出什麽事了,慢慢說!”


    楊鐵牛焦急道:“是土石村,他們正在被淹沒的田地中排澇,雖然山洪淹沒了田界,可土石村的人明顯已經越界了,原本屬於咱們村的幾畝靈田也被他們占了去,裏麵還有咱們楊家的幾分靈田!”


    韓秀梅怒道:“下這麽大雨在田地裏排澇,他石大胖子倒是越來越出息了,鐵牛兄弟,他們有多少人你看到了不?”


    楊鐵牛道:“土石村的三個武人境修士都在,對了,還有錢春來那廝,這事兒我看沒準就是這個家夥挑起來的!”


    韓秀梅果斷道:“鐵牛兄弟,你去通知徐三娘和張鐵匠,叫上村裏修為最好的靈耕農,咱們去看看!”


    韓秀梅前腳離開,楊君山後腳就跟了出來,原本就像是楊君山尾巴一樣的虎妞卻因為門外的瓢潑大雨沒有跟著出來。


    消息很快在土丘村傳了開去,待得楊君山走到村中的時候,至少已經有上百的靈耕農出了自家門,手中帶著柴刀、鐵棍,有的腰間還插著符劍之類,明顯就是一副準備械鬥的場景。


    打群架楊君山自然是不會去參與的,以他現在的修為去打群架,到時候被誰打了都不知道。


    楊君山眼珠子轉了轉,卻是從家中穿了一身蓑衣,一頭紮進了雨幕當中,不過他卻沒有向著沁水上遊的田地那裏去,而是轉身往土石村的方向去了。


    茫茫的雨幕遮掩了人的視線,一身蓑衣更是令人在近前也難辨身份,此時土石村大部分有修為在身的靈耕農都隨著村裏的三位武人境修士往沁水上遊去了,楊君山一路急匆匆的走到土石村裏的時候居然不曾被人察覺到了身份。


    “村裏的靈耕農都跟著村正奔沁水上遊去了,這下雨天好不容易清閑兩天都不消停!”


    一處屋簷下幾個土石村的閑漢正趁著雨天聚在那裏聊天,見得楊君山來到身邊聽他們扯淡也沒有在意,依舊在那裏高聲談笑。


    “你懂什麽,那沁水上遊如今被山洪衝得一片汪洋,村正他們這會兒帶著靈耕農去厘清田界,省得到時候土丘村的人占了咱們村的地!”


    “得了吧,還厘清田界,誰不知道是趁著水澇去占人家土丘村的便宜,聽說沁水上遊還有土丘村的幾畝靈田,我估摸著十有八九是衝著那幾畝靈田去的。”


    “你這話說的,難道他土丘村就沒有占過咱們土石村的地?兩村因為爭水爭田幹過的架多了去了,還差這一回?”


    “說真的,自從土丘村換了村正之後,那新來的楊村正可不是省油的燈,這兩年咱們村就沒在人家土丘村手中討過便宜,這一次石村正帶著大夥兒去占田,能撈著便宜嗎?”


    “沒有把握石村正敢冒這個風險?我可是聽說了,最近半個多月的時間那楊村正一直都不在村裏,如今土丘村上下可是群龍無首,而咱們村這一次可是有鎮上的錢春來錢副鎮守出麵撐腰,隻要占住了那幾畝靈田,然後強行修改了田契送往鎮上備案,那這幾畝靈田可就不是咱的也成咱的了,到時候那錢春來出麵撐腰也就更理直氣壯了不是!”


    “錢副鎮守?他錢春來什麽時候成副鎮守了?”


    “這你還不知道?原本咱們鎮是楊村正功勞最大,最有可能成為撼天宗外門弟子,可後來突然改規矩了,楊村正不符合撼天宗的條件,而錢春來卻是一下子上去了,聽說還得到了咱們縣三大豪強之首的熊家的支持,成為撼天宗外門弟子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現在鎮上的人看到他都稱他為‘錢副鎮守’!”


    “媽的,這家夥就是小人得誌,為了自己的前程在土元村禍害的不輕,聽說這家夥當初在土丘村吃了楊村正老大的虧,屁股都被楊村正的兒子射了一箭,你們說這一次會不會再次吃癟?”


    說到這裏,幾個閑漢“吭哧吭哧”的悶笑了兩聲,這才有一個人又道:“那姓錢的吃癟不吃癟無所謂,隻要咱們村這一次不吃虧就行!”


    “其實這都是蝗災鬧的,咱們村這一次雖說保住了四成收獲,可糧稅征繳完成之後也就所剩無幾了,而土丘村聽說卻是保下了六七成的收獲,征繳完糧稅之後,家家餘下的靈穀與往年相差無幾!如果現在不抓住機會的話,這樣下去,到了明年咱們村靈耕農因為缺少因為缺少靈穀維持修為,定然會與土丘村的靈耕農拉開差距,到時候就更不是人家對手了!”


    “都是眼紅鬧的!”


    “現在荒土鎮有誰不對土丘村眼紅?那土丘村的人也沒少在其他人麵前炫耀,全鎮的靈耕農手中的靈穀都不夠吃,他土丘村家家靈穀儲存的滿倉不說,聽說在蝗災前那楊村正還用村裏的公賬買了一百八十石靈穀堆在村裏的倉庫裏麵備荒,你們說說,那土丘村不招人恨誰招!”


    沒有在理會這群閑漢們的一聲聲豔羨和驚歎,楊君山已經趕往了土石村最大最好的一所宅院之外,這裏應當就是土石村村正石九童的房子了。


    此時石九童正在沁水上遊和土石村的人爭田,家裏並沒有人,不過石九童好歹也是武人境的修士,家中又怎得會沒有布下陣法陷阱、預警符籙之類的東西守護。就連楊君山的宅院,楊田剛都在裏麵布下了一套陣法,特別是為了守護後院的那口靈井,平日裏家中若是有人的話陣法自然不會開啟,一旦家中無人陣法就會自行運轉,阻礙他人進入。


    不過這些陣法最多也就是用來阻擋修為在凡人境以下的修士罷了,若是武人境修士前來,這些簡易的守護陣法或者預警符籙之類自然是擋不住的,不過修士自身的財富大多隨身攜帶,放在家中的時候很少,而武人境修士自然也不會將那點東西放在眼中。


    然而武人境不放在眼裏的東西,對於現如今的楊君山而言可並非沒有用處,可偏偏這些守護宅院的手段楊君山自己又完全可以解除!


    陣法一道博大精深,它的起點甚至還在煉丹、煉器一途之上,往往是修為達到武人境之後才有資格鑽研,好的陣法師在修煉界無一不是令人尊敬的存在。


    可偏偏楊君山前世的時候作為散修對於許多方麵都有所涉獵,陣法一道也正在此列,而且前世天地大變之後修煉界各種奇功妙訣層出不群,各家各派在劫難麵前都不敢再撇帚自珍,也使得楊君山這樣的散修得以有機會接觸到一些原本散修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的陣法之秘。


    繞著大宅院走了一圈,發現附近沒有什麽人,楊君山從腰囊之中逃出了兩枚玉幣放在手中捏爆,一團濃鬱的靈氣蓬勃而出,卻見楊君山右手捏出一道指訣,這一團靈氣頓時被引動,隨著指尖在半空中遊走最終化為一道虛空符籙,而且還能暫時保持符籙不散。


    這要是讓識貨的人看到了,定然要驚呼楊君山單憑這一手本事就能夠與那些老資格的製符師比肩。


    單手將這道虛空符籙在散架之前推到了宅院的院牆之上,那符籙頓時深入磚石之中,楊君山就感覺到腳下的地麵微微一震,而後低聲一笑,縱身跳起扒住牆頭便翻進了宅院當中。


    與此同時在沁水上遊,從西山當中湧出的山洪已經將眼前的田地變成了一片澤國,可偏偏這個時候正有兩撥數百人正踏在水中相互對峙!


    在兩撥人之間正有一塊被打得粉碎的石碑,土丘村一側的張鐵匠手中緊緊握著一隻碩大的鐵錘,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而對麵同樣有一位修為達到了武人境第二重的龐大男子手持一柄鐵棍神色凝重的望著張鐵匠。


    之前土丘村民趕到這裏的時候,土石村的人正在將田界的界石向土丘村一側移動,眼見得土丘村人趕了過來便趕忙準備將界石埋下。


    在場之人修為最高的張鐵匠二話不說,祭起自家的中品法器鍛鐵錘便向著抬著界石的幾個土石村村民砸了過去。


    幾個土石村村民見狀扔了界石轉身就逃,那界石卻被張鐵匠砸了一個稀爛,就在這時,另外一柄法器卻從對麵飛來,在半空中與鍛鐵錘狠拚了一記,張鐵匠略有不敵,而眼前那胖子正是土石村村正石九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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