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楊君山的聲音冷冽而幹脆。


    在見得西山長舟被飛流派劫持,並卷入鴻蒙紫氣爭奪大戰當中的時候,楊君山原本是起了殺心的。


    不過在見到舟上的東流以及江心之後,卻是讓他的殺意稍稍遏製了一些,特別是見到上官父子無恙,且長舟本身並未受到破壞之後,楊君山心中原本的憤怒也平息了許多。、


    當然,真正讓他決定放過飛流派諸仙的,卻是在他來到長舟之外的時候,耳邊傳來的一道聲音。


    “還請君山仙尊手下留情!”


    是道元仙尊的聲音,顯然他,或者說他背後的那位存在,對此早有所知,甚至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原本背後就有那一位的默許。


    然而長舟之上的飛流派眾仙卻根本不知自身在楊君山的一念之間,已經於生死門前走了一趟。


    甚至在聽到楊君山這般不留絲毫情麵的斥罵之後,申箕仙尊勃然色變,寒聲道:“年輕人,不要以為你已經踏足大羅仙境便能夠為所欲為,須知這星空廣大,便是周天世界這一汪水,也要比你想象當中要深得多!”


    “聒噪!”


    對於這種倚老賣老的老不死,楊君山向來沒什麽好臉色,徑直大袖一扇,一股狂瀾便向著申箕仙尊卷去。


    申箕仙尊麵露冷笑之聲,暗忖這楊君山果真自大,居然托大到一位隨手一扇便能奈何得了自己。


    這一次鐵定要給這狂妄小輩一個深刻的教訓,要讓他明白一個道理,在曾經的資深大羅仙尊麵前,他的手段還稚嫩的如同一個孩子!


    申箕仙尊張口一吐,無鞘仙劍化作一道寒光便要將楊君山掀起的狂瀾斬破。


    申箕仙尊已經打定主意,定要趁對方托大,一件削掉他的衣袖,給對方一個大大的難堪!


    然而申箕仙尊的飛劍剛剛指向楊君山的刹那,整個西山長舟上的守護陣法在這一刻盡數被激活。


    頃刻之間,為了保護西山長舟的真正所有者,整艘長舟上所有的陣法、禁製,全部作用在了對楊君山做出敵對行為的申箕仙尊身上。


    申箕仙尊一張臉憋得通紅,雙腿都在層層重壓之下打顫,若非其最後的尊嚴讓他拚死站直了,恐怕現在早已經不堪重負跪在了甲板之上。


    可即便如此,擁有著金身境修為的申箕仙尊,此時卻如同一具雕像一般,被鎮壓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生死操於他人之手,任人宰割。


    這才是真正令申箕仙尊感到驚恐的地方,倒不是他怕死,而是楊君山的手段實在太過淩厲,迅捷到他甚至連做出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在全無征兆的情況下,便已經被人隨手鎮壓,以申箕仙尊對於己身的自信,這決然不是一個普通大羅仙尊所能夠做到的。


    直到這個時候,申箕仙尊心中才升起一絲明悟,能夠在普元掌控的位麵世界之中超脫而出,又豈是什麽僥幸就能夠成功的。


    從一開始,真正情敵的便不是楊君山,隻是他自己!


    從申箕仙尊出劍到完全被長舟大陣鎮壓,整個過程看似複雜,實則卻隻一瞬,楊君山自無意殺人,狂瀾湧來,申箕仙尊連同他的飛劍頓時如無根的浮萍一般飛出長舟之外,也不知落在了哪裏的海麵之上。


    “你……”


    呂眉仙尊驚怒交加,伸出手指正要指向楊君山,卻被旁邊的東流仙尊一拉。


    呂眉仙尊憤怒的轉頭看向東流,卻見東流深吸了一口氣,拱手為禮道:“之前是我等孟浪,日後定然會給仙尊一個說法,我等且先行告辭!”


    說罷,再一拉已經變得低眉順眼的呂眉仙尊,然後又朝著一旁的江心點了點頭,三人躍出長舟,急慌慌向著申箕仙尊被扇飛的方向飛去。


    東流一直在躲避楊君山的目光,而江心卻是滿臉愧疚,甚至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一直不曾鼓起勇氣。


    從始至終,楊君山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臉上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直至飛流派幾人的身影消失在海天之處。


    “媽的,就這麽輕易放他們走,便宜他們了,就該讓他們付出代價才對!”


    被解開了身上禁製的上官雷罵罵咧咧,卻被上官若仙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這才訥訥不語。


    事實上飛流劍派也想著事後緩和與西山楊氏的關係,上官雷身上的禁製早已換成了簡易的封元禁,僅僅隻是封印他體內的仙元而已。


    “老奴大意之下為飛流劍派所趁,險些被他們奪走了長舟釀成大錯,還請家主責罰!”上官若仙請罪道。


    身後的上官雷抓了抓腦袋,雖然有些不願,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自家老爹身後請罪。


    “罷了,非你之過,對方人多勢眾且出其不意,況且你能夠守住核心秘倉不失,便是有功。”楊君山擺了擺手道。


    西山長舟在楊君山手中精心改造上百年,非但長舟本身形狀風格大變,更為重要的是,還為長舟日後更進一步升級為星河大舟打下了基礎。


    而這其中許多涉及到楊君山日後升級長舟的許多構想,以及長舟自身的許多秘密,都隱藏在核心秘倉之中,隻要慕容若現守住了核心秘倉,那麽西山長舟的掌控權便始終在楊君山手中。


    這也是為何楊君山在出現的刹那,便能夠在長舟之外掌控全局的原因所在。


    上官父子剛剛鬆了一口氣,便見的楊君山淩空緩步向著長舟之上走來。


    父子二人見狀趕忙上前迎接,卻不料便在楊君山即將踏入長舟的一刹那,異變突生!


    “誅心!”


    一道奇異的印訣居然緊貼著西山長舟的守護陣幕結成,而後便向著近在咫尺的楊君山胸口之上印去。


    這一道印訣出現的毫無征兆,且在一瞬間所爆發出的強大威能令人膽顫,以至於長舟上上官父子的驚呼聲當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印在了楊君山的胸膛之上。


    誰也沒有想到,襲擊居然會發生在楊君山即將踏入長舟前的一刹那!


    “大羅君山,卻也不過如此!”


    一聲輕笑在虛空之中響起,一根墨黑的筆尖從虛空之中探出,向著楊君山的咽喉點去。


    與此同時,另有一隻手掌從虛空之中伸出,掌心之中有靈光死氣奇妙的融合而成一張符帖,向著楊君山的眉心之間貼去。


    然而便在這個時候,原本被一道印訣打在胸口的楊君山忽然抬頭,雙目如電冷冷的注視著迎麵而來的兩道攻勢,居然不閃不躲,任憑咽喉被洞穿,眉心被貼上符帖。


    “楊某早料定你會出手,已經等你很久了!”


    楊君山神色不變,仿佛心髒破碎,咽喉洞穿,元神湮滅,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會造成絲毫影響一般,仍舊平靜額張口說話。


    “軀體不死,肉身不滅第三重!”


    虛空之中仍舊分辨不出聲音的來源,而且越發的縹緲,可語氣之中的驚詫卻是異常的明顯。


    “現在想要走,晚了!”


    卻見楊君山周身一震,無數道如同蛛網一般的雷光以他自身為中心,一舉將方圓三裏範圍內的虛空盡數籠罩,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形雷網。


    與此同時,楊君山胸口的印訣被震散,洞穿的咽喉正在自行愈合,眉心間的符帖已經自行脫落便湮滅。


    楊君山手持破天鐧,雙目如電凝視雷網之中,忽而將石鐧用力一揮,口中大喝道:“破!”


    漫天的雷網驟然湮滅,一聲悶哼伴隨著一蓬血霧飄灑,虛空之中正有一張被撕裂的紙簿飄落,卻被楊君山收了起來。


    “還是讓你給跑了,可惜!”


    楊君山看著手中泛著毛邊的紙簿,喃喃自語道:“居然不曾將鴻蒙紫氣剝離出來,看來已經被初步煉化了,日後說不得還要多出一位合道境大敵,當真棘手!”


    說話之間,楊君山已經落在了長舟甲板之上,陣幕合攏之後,整艘長舟已然完全納入楊君山掌控之中,再不虞會有意外發生。


    “敢問家主,剛剛偷襲之人為誰?”上官若仙趕忙詢問。


    “唔,還能是誰,閻羅天子!”楊君山隨口答道。


    上官若仙臉色大變:“果然是他,家主居然擊退了鬼族第一人!”


    楊君山笑了笑,道:“返航,我們離開這裏,在返回西山之前,有什麽事情你可自行斟酌處理,不要打擾到我!”


    說罷,也不理會上官父子二人敬畏的目光,徑直去了核心秘倉閉關煉化鴻蒙紫氣。


    仙宮現世,各方大神通者針對鴻蒙紫氣的爭奪也最終落下帷幕,周天化界至此已然完成。


    圓光島沉海,周天星界混沌入口的空間仙陣被破,但普元天尊卻仍舊牢牢的守護在混沌之地的入口處,似乎正在靜靜的等待著什麽。


    也不知過了多久,坐鎮混沌之地入口的普元天尊仿佛感知到了什麽,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突然浮現一絲笑容:“七道鴻蒙紫氣,吾等得其四,吾道成矣!”


    此時西山長舟剛剛回返至西山星界之外,廣闊的西山大陸之上,位於中央之地的西山在星空之中已然在望,已經在核心秘倉之中閉關多日的楊君山突然出現在舟尾甲板之上,遙遙望著深邃的星空不知正在等待著什麽。


    俄而,一聲浩瀚而悠遠的聲音傳越過了整個周天星界,向著更加深邃的星空而去:“吾為周天界主普元,今於混沌之前立一族為‘道’,星空諸天各界為證。周天道族,立!”


    刹那間,昊天鏡光橫掃整個周天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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