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蒼穹雖然被楊立釗突然強行召喚雷劫嚇退,然而這在他看來卻也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


    且不說雷劫之下,這楊立釗能否全身而退,就算他能夠僥幸渡過雷劫,一身真元還能剩下幾分?


    因此,在被一個道境小修算計的惱怒過後,禦蒼穹反而好整以暇,等待著楊立釗渡劫的結果。


    然而禦蒼穹卻是忘了,圓光島出世之後,域內外各方大神通者都向著海外湧來,渡劫這般大的動靜,在空曠的海麵上空,怕不是千裏之外都能夠感知到洶湧的天劫之力,難保就不會有人跑來橫插一杠。


    對於現在的楊立釗而言,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都已經不會變得更壞了。


    而事實上楊立釗賭對了!


    這裏是海外!


    龍島在角蚩龍尊的經營之下,能夠喧賓奪主一般力壓四大宗門位居海外第一勢力,又有瀾萱公主傳訊求援,又怎麽可能不作出第一反應?


    楊立釗那裏的雷劫尚未完結,在劫雲邊緣之外的大海之中,一條烏金色真龍破海而出,一聲嘹亮的爆吼聲之後,半空之中一個巧妙的轉身,龍尾便已經如同山呼海嘯一般向著駕馭著迦樓羅鳥的禦蒼穹拍了過去。


    馭修都該死!


    角蚩龍尊,借助周天化界的機會,在風暴峽成功利用本源之氣重塑仙軀成功,甚至於因為其這些年在龍島韜光養晦,積蓄底蘊,其重塑仙軀之後的潛力,甚至比之取巧肉身成聖成功的瀾萱公主都差不了太多。


    “大膽!”


    禦蒼穹暴喝一聲,然而麵對角蚩龍尊這蓄謀已久的全力一擊,身為大羅仙尊的他卻也沒有太多的應對辦法,好在腳下的迦樓羅鳥不愧為金翅大鵬一脈,雙翅微微一振便已經在海麵上滑翔十數裏之遙,卻也再一次拉開了與劫雲的距離。


    “這裏是海上!”


    角蚩龍尊低沉的聲音在海麵之上回蕩,無量的海水忽然從海麵上泛起,驟然間便已經稀釋化作漫天的大霧,一舉將方圓數十裏的海麵上籠罩,包括禦蒼穹在內,而且這個範圍仍舊還在不斷的擴張。


    “可本尊卻還是大羅仙尊!”


    可禦蒼穹顯然也不甘心就這般一再被修為遠遜於己的存在逼迫,一揚手中的骨鞭,同樣有著不遜於金仙的實力。


    然而在彌漫的大霧之中,迦樓羅鳥一時間無法判斷方向,而禦蒼穹居然也感知不到角蚩龍尊的具體位置,唯有腳下馭獸的雙翅卻仿佛在不斷的加重,以至於迦樓羅鳥的沸騰高度居然正在緩緩下降。


    大量的水汽正在不斷的滲透,打濕迦樓羅鳥雙翅的翎羽,連帶著全身的羽毛都掛上了一層厚厚的水霧。


    這聽上去似乎是一個笑話,一隻不遜於金仙的仙禽居然會被水澆濕,可事實上就是如此。


    而就在禦蒼穹被角蚩龍尊在海霧之中拖住的時候,楊立釗的雷劫已經接近了尾聲。


    盡管他是在無奈之下強行召喚雷劫衝關,可自身雄渾的底蘊和潛力,再加上其覺醒的血脈之力,最終還是助他渡過了這生死之關。


    然而被聲勢浩大的雷劫吸引來的卻不僅僅隻有角蚩龍尊一人。便在楊立釗渡過了雷劫,頭頂的劫雲漸漸散去的刹那,海麵上突然有一道身影連續閃爍,每一次出現的時候,都會極大的拉近與楊立釗的距離,幾乎便是在眨眼之間,那人便已經來到了楊立釗身前不願處。


    “哈,居然將一條仙獸騰蛇交給一個道境後輩,楊君山進階大羅之後難道已經自大到認為無人敢捋其虎須了麽?既然如此,老夫便留給他一個教訓吧!”


    來人閃爍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楊立釗甚至無法捕捉到此人的麵孔,而那人卻已經撲近到了他身前三十丈範圍之內。


    然而不等楊立釗做出任何反應之際,那道身影卻是在倏忽間抽身急退,甚至比先前逼近的速度還要迅捷。


    而幾乎就在那道身影後撤的刹那,楊立釗的肩頭突然再次迸發出一道紫色雷光,雷光落地之處,正是在那道身影距離他最近位置的那片海域,可此時那道身影卻早已經遠遠離開了。


    很顯然,來人對於“三花附身”秘術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熟悉,熟悉到可以引誘秘術迸發,並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


    “哦哈哈哈哈,菜鳥!”


    那退走的身影幾乎又是緊貼著紫色雷光消失的刹那又瞬間而回,這一次卻是直挺挺的衝著楊立釗去了,而楊立釗已經來不及再次激發肩頭的“三花附身”了。


    “桑無忌,不……”


    這一次楊立釗終於看清了來人是誰,可也正因為如此,楊立釗才感覺到心驚,他已經從祖父那裏得知了木桑老祖的存在。


    然而楊立釗終歸有急智在身,他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在一位金仙麵前逃脫,索性將手臂一甩,被楊君山封鎮的騰蛇頓時向著數百丈之外的海麵上拋飛出去。


    木桑老祖顯然更加看重騰蛇,原本衝向楊立釗的身形在中途一轉便向著騰蛇追去,可與此同時,回頭一掌隔空向著楊立釗前胸按去,他同樣還不忘置楊君山的孫子於死地。


    木桑老祖一掌按出,楊立釗周圍百丈範圍內的虛空都受到擠壓而扭曲,使得他根本避無可避。


    然而眼瞅著楊立釗便要在虛空擠壓之下化作一片肉糜,卻忽然之間有一道劍光刺透了這一層虛空,隨後便見得這一道劍光環繞著楊立釗劃了一道圓,便將他整個人從擠壓的虛空當中割裂了開來。


    “是誰?”


    木桑老祖一把將拋在半空當中的騰蛇抓在手中,卻又瞬間轉身看向楊立釗所在位置周圍的虛空。


    “鬼族?不知是十位鬼祖中的哪一位?”


    木桑老祖的神色看上去稍顯凝重,能夠悄無聲息避開他感知的,來人的修為定然不弱於他。


    一位身形魁梧卻麵貌醜陋黧黑,肩膀異常寬闊卻駝背的虯髯修士,正單手持劍從虛空當中顯露出身形。


    “咦?”


    木桑老祖先是有些驚訝,可隨後仿佛想到了什麽,道:“閣下並非十大鬼祖之一,想來便是新晉的金仙鍾馗了?”


    木桑老祖並不識得鍾馗,但自從域外入侵以來,周天世界便不再閉塞,是以對於域外星空的勢力也有所了解。


    鍾馗雖然站在楊立釗身旁十餘丈之外,但木桑老祖若想要再動手,他卻可以隨時出手相救。


    “閣下既已拿到了騰蛇,為何還要為難一個小輩?”


    鍾馗漆黑的臉上看不清神色,但其粗豪而低沉的語氣當中卻盡顯輕蔑。


    木桑老祖聞言卻是嗤笑一聲,道:“什麽時候鬼族之人居然與白虎妖修的義兄走到一起了?”


    木桑老祖對於楊君山在域外的人脈並不太清楚,但他卻知曉楊君秀的身份,以及白虎一族與鬼族之間的恩怨。


    鍾馗冷哼一聲,道:“粗鄙的手段,不過鍾某出手救下這孩子,隻為還君山道友人情,卻與白虎無關!”


    木桑老祖的目光在鍾馗手中的長劍上一掃,忽然低聲笑道:“好一柄仙劍,看樣子閣下的目的也是衝著仙宮去的,不過恕老夫直言,閣下怕是未必有資格進入圓光島,除非……,秦廣王或是閻羅天子哪一位已經潛入到了仙宮之中?”


    鍾馗心思精明,知曉對方這是在試探,長劍一指,道:“若鍾某沒資格進入,那麽難道閣下便能進入不成?且不知閣下何德何能?”


    木桑老祖長笑一聲,道:“正要拿你試一試老夫如今的實力究竟恢複了幾層!”


    說罷,木桑老祖身形一動,便欺近到鍾馗身側。


    鍾馗不驚反喜,大喝一聲“來得好”,正南劍削出,幾道劍芒在海麵與虛空之中忽隱忽現,卻硬是逼得木桑老祖不敢再施展先前那種在虛空之中不斷閃爍的身形秘術。


    兩位金仙瞬間鬥在一處,沒交手幾個回合,兩人的戰團便已經距離楊立釗越來越遠,顯然是因為鍾馗刻意拉開距離的緣故。


    然而楊立釗的危險卻遠未消失,此時他甚至能夠感知到四麵八方到處都充斥著神念,有己方諸如瀾萱公主與龐竺的,也有對方如嘉惠、禦蒼穹等人的,這些神識魂念交織在一起,就如同一座座大山壓在他身上,隻要稍有異動,恐怕迎接他的馬上便是山崩地裂一般的危機。


    可就在楊立釗還在思索著該如何破局,將自己從當前這種幾乎被人綁架一般的狀態當中掙脫出來的時候,危險已經再一次降臨了,而這一次危險卻並非是針對騰蛇,而是衝著楊立釗自己來的。


    原本在諸多大神通者靈壓壓製之下顯得平靜的海麵突然被打破,七條狐尾從海水之中伸出,卻是徑直向著楊立釗的頭頂之上罩下。


    “你身負天狐血脈又怎可為妖?既然你想做人,那麽便將這一身血脈讓與老嫗吧!”


    望著正向著他的頭頂照下來的七條狐尾,楊立釗幹澀道:“七尾仙狐,你是天狐一族唯一的那位七尾天狐?”


    話音剛落,那七條狐尾便已經實實在在落了下來,封閉了楊立釗任何方向逃脫的可能性:“看你還能往哪裏逃!”


    “休傷楊小公子!”


    一聲悶響在海水水麵之下隆隆傳來,楊立釗的腳下突然有一座小島從海麵之下浮起,他此時便正巧站立在這小島的最高之處。


    七條狐尾最終還是被擋住了


    仙狐望著護在楊君山腳下的龐然大物,沉聲道:“龍龜?嗯,居然是霸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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