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氏在撼天宗內部的一位細作被蘇長安引來的時候,楊君山和顏沁曦正在給自家的一雙兒女洗澡。≥


    隻是這個洗澡的過程顯然並不是特別舒服,已經到了修煉之年的楊沁瑜還倒罷了,泡在帶著一層玄黃色浮光的水中連連悶哼,一張臉幾乎皺成了包子,上下牙咬得“咯咯”直響,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而小女兒楊沁琳年紀還小,泡在特意為她準備的一個小澡盆當中卻是胡亂踢騰,將裏麵浮著淡淡的玄黃色光華的水濺得到處都是,可卻又被楊君山牢牢的按在水中,隻得放聲大哭。


    楊君山一邊安撫著女兒,一邊抬起頭來向著走來的那位撼天宗細作瞅了一眼,神色卻是微微一愕,將女兒交給身旁的顏沁曦,站起身來疑惑道:“怎麽是你來了?”


    聽得楊君山驚詫的語氣,顏沁曦也不由的抬頭望去,澡盆當中的楊沁琳趁機從裏麵跳了出來,卻見原本那一層浮在水麵上的玄黃色光華卻如同輕紗一般掛在她小小的身軀之上,然後隨著肌膚上水珠的揮而向著體內融入。


    在蘇長安驚愕的目光當中,來人伸手在臉上抓了一把,一個完全不同的麵孔出現在他身邊。


    卻見來人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到了蘇長安的手中,道:“小子,記住了,以後不是有楊氏的密令和一張一模一樣的麵孔就能混入西山村的。”


    蘇長安頓時漲紅了臉,抬頭向著老師看去時,卻見楊君山笑著朝著他擺了擺手,再看向來人時,臉上神色已經一下子變得極為嚴肅:“出什麽事兒嗎?你居然出了撼天峰冒險來我這裏,難道不怕張玥銘知道了?”


    歐陽旭林對於楊君山的擔憂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帶著一絲焦躁道:“寧斌出事兒了,你得去救他。”


    楊君山聞言神色頓時變得凝重,道:“怎麽回事兒,你說清楚!”


    歐陽旭林喘了一口氣,道:“大約是在一年之前吧,寧斌突然找上我,並悄悄給了我這個!”


    歐陽旭林說著將一枚閃爍著微弱紅芒的符籙交給了他。


    “一年之前,那不正是定海舟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各方道境齊赴風暴峽的時候?”


    楊君山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接過符籙,可符籙一入手,他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去:“本源血符,這是寧斌的?”


    歐陽旭林點了點頭,道:“一年之前,寧斌找上我說歸穹前輩打算去海外參與定海舟的探查,並要他一同前往沿途侍奉。”


    楊君山冷笑一聲,道:“好大的架子,不過那歸穹並未在風暴峽出現!”


    歐陽旭林點了點頭,道:“臨走之時,寧斌將這枚血符交給了我,並言道如果他有危險,血符便會亮起,到時候就把這張本源血符交給你,請你救他一命。”


    楊君山皺了皺眉頭,道:“他已經察覺到了危險?那為什麽還要隨歸穹去?”


    歐陽旭林搖了搖頭,道:“他當時隻是說有不好的預感,以防萬一罷了,誰知道……”


    楊君山又問道:“歸穹現在在不在元磁山上,此事張玥銘知不知道?”


    歐陽旭林搖頭道:“歸穹一年前離開之後便沒有再返回,至於張師兄,至少這張本源血符的事情他不知道。”


    楊君山聞言“嘿嘿”一笑,帶著一絲不明的意味兒,道:“放心,我會將他找回來的。”


    歐陽旭林點了點頭,道:“我不能離山太久,否則肯定會被張師兄現。”


    歐陽旭林正待轉身離開,卻又突然停了下來,揚了揚手中的精巧麵具,道:“還有,叫這個人從元磁山撤走吧,事急從權,他的身份恐怕是保不住了。”


    蘇長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家老師,楊君山點了點頭道:“替老師送一送歐陽前輩,放心,村口懸有離鏡,真要是不明身份之人,是不可能進來的,不過下次你自己要多留心了。”


    蘇長安如釋重負,連忙朝著歐陽旭林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顏沁曦的聲音從楊君山背後傳來,小女兒哭鬧了一陣之後卻是累得在她懷中昏睡了過去,另外一個大木桶裏麵,水麵的玄黃色也變淡了許多,楊沁瑜此時的神色也看上去輕鬆了許多。


    楊君山把玩著手中的血符,低聲道:“這件事應該不會有假,至少寧斌和歐陽旭林兩個不會害我。”


    顏沁曦則道:“就怕二人會被人利用。”


    楊君山長笑一聲,道:“縱使是一個圈套又能如何?如今想要算計我楊某人怕也不太容易。”


    顏沁曦則嗔怪道:“這才平靜了一年多,便又要出去了,留下楊家這麽大一個攤子,隻我一個人撐著,還要照看這兩個小家夥。”


    楊君山則向妻子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道:“這龍血澡還要讓他們兄妹兩個接著泡,龍血的量也要漸漸增加,熔煉肉身向來難有捷徑,我等幼時哪有這等機緣。”


    泡在木桶裏麵的楊沁瑜顯然在留心父母的談話,聞言臉色頓時一苦。


    顏沁曦卻沉吟了片刻,道:“是不是招二弟回來?”


    楊君山隨口問道:“他現在在哪裏?”


    顏沁曦回道:“最後一次傳來消息的時候,他大約已經從極北冰原出來了,據說打算從涼州轉向西南,準備進入镔州遊曆。”


    楊君山搖了搖頭,道:“不要管他,老十三呢,他現在在幹什麽?”


    顏沁曦笑道:“最近半年多來,炎州的地火淵獄似乎出了點事情,引得不少火行修士紛紛前往,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從他傳來的消息來看,這小子似乎又有機緣,距離突破太罡境已經不遠了。”


    楊君山點了點頭,對此似乎並不意外,楊君昊七陽流火訣大成,特別是最後兩種火罡更是融合道階天火,底蘊之深厚遠尋常修士,盡管進階天罡境時日並不長久,可修為卻是一日千裏。


    “叫他小心些便是,我且外出一段時日,倒要看看這歸穹到底在搞什麽鬼!”


    楊君山一步踏出,整個人便已經在西山消失,隻留下顏沁曦一臉無奈的站在原地。


    片刻之後,一位侍女上前稟報道:“夫人,璋少爺求見道祖!”


    顏沁曦臉色一沉,道:“道祖已經離開,不見!”


    侍女低聲稱喏便要退下,卻又被顏沁曦叫住了,皺著眉頭道:“告訴他,道祖手中的確有一道劍術神通,但他想要學還差得遠,等他什麽時候進階玄罡境的時候才有資格得到傳授,至於想要練成,那至少也要有天罡境的修為打底,莫要好高騖遠!”


    侍女離開之後,一直在木桶裏麵默不作聲的楊沁瑜突然開口問道:“娘,前一段時間璋哥哥修為進階聚罡境的時候,爹不是還說過他一味追求修煉度並非上乘,要他沉下心來打磨根基麽?您今日這麽傳話,以璋哥哥的性子,他八成為了盡快進階玄罡境修煉那道劍術神通而把爹的告誡拋到腦後。”


    顏沁曦轉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混小子閉嘴!”


    楊沁瑜似乎對於母親極為懼怕,聞言一個哆嗦,整個人連著腦袋都沉到了水桶當中——


    楊君山自然不知道他走後生的事情,此時他正站在夢瑜縣西南邊境的一座高峰之上,身前一張本源血符之中剝離出一絲血線在半空之中搖曳,隱約的指向了一個方位。


    楊君山皺著眉頭道:“居然不是海外,而就在曲武山中?”


    楊君山伸手將那一絲血線揮散,看了看手中因為剝離了一絲血線而顯得暗淡的血符一眼,自語道:“原本還擔心這本源血符裏麵的精血耗盡,老朋友,看樣子歸穹果然對你不懷好意啊!”


    閑庭信步一般從山頂走下,兩旁的數目草叢卻飛快的向後退去,沿途遇到的猛獸飛禽悠然自得的各行其是,絲毫沒有感知到剛剛有人從它們身旁掠過,片刻之後便已經來到了曲武山脈的中段。


    曲武山脈橫貫瑜郡南部與西南部,乃是與瑤郡、璋郡和璽郡的天然邊界,如今卻被分作三段,分別由四家勢力掌控,西山楊氏與潭璽派分別掌控著山脈的西段和東段,而中段則分別由撼天宗和天靈門山脈的北坡和南坡。


    而此時楊君山便已經一路趕到了曲武山山脈的中段,這裏已然是撼天宗和天靈門設立的緩衝區域,沿途他甚至還遇上了在邊境巡守的撼天宗和天靈門弟子。


    站在一顆巨樹之下,楊君山再次從本源血符之中剝離出一絲血線,這一次血線的指向更為明確,顯然距離寧斌所在的位置已經拉近了不少。


    不過楊君山望著血線所指的方向卻是微微愕然:“這裏麽,居然是當初十二妖峰舊地,的確是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楊君山衣袖一擺,灑出一片青金色的光華在身周,此時看上去他明明就在眼前,可無論是神識感應還是其他方式,卻總也捕捉不到他的氣機,仿佛整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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