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皇子風塵仆仆回到京城,梅妃見了他,眼淚撲簌簌的直掉沒停過,七公主拉著他的衣襬沒說話,母子三個就這樣枯站著,最後是十一皇子的奶娘上來相勸。


    “娘娘,殿下才回來,您看,是不是先讓殿下回去漱洗一下,換身衣裳再來敘話啊?”


    奶娘瞧著自己奶大的十一皇子就感覺心疼,這嬌養在宮中的孩子,出去一趟不知遭了多少罪呢!瞧瞧這臉都瘦了,皮膚都黑了,身上的衣袍也皺巴巴的,那還有平日冠絕天下的氣質呢?


    七公主瞧瞧她哥,想到在皇後宮裏,九皇子和十皇子回宮,皇後問他們回宮可去見過皇帝了,知他們見過了,也不多話,就讓兩位皇兄回去好好休息,還說有什麽天大的事,都等他們歇夠了再來回話。


    再看她母妃,十一皇兄晚大家這麽久才回宮,母妃也不問問,他見過父皇了沒,就這樣抱著人哭個沒完,七公主隨即想到安王,他再也回不來了,眼淚終於潰堤。


    十一皇子跟著皇帝派來的太監離開時,肩頭、衣襬全被淚水給浸濕了,他沒想到母妃和妹妹這麽能哭,女人該不會都是水做的吧?這麽能哭!


    走在宮牆下的夾道裏,一陣寒風吹來,十一皇子不禁拉緊身上的紫貂大氅,悄眼看了下,走在前頭的太監,十一皇子不禁感覺有些挫敗,他父皇身邊侍候的,不管是宮人還是太監,統統一副油鹽不進的死樣子。


    方才他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這死太監隻是笑笑的跟他說,殿下見了陛下就知道了。


    我呸!當然知道見了父皇。就知道找他何事了,他就想先曉得了,心裏好有個底嘛!誰知這老家夥啥也不肯透露。


    十一皇子十分鬱悶又忐忑的,跟著皇帝派來的太監,就這樣一路安靜的去了禦書房。


    皇帝見了他,什麽也沒多說,隻問他紀州的災情如何。十一皇子鬆了口氣。隨即侃侃而談,心裏暗喜,回京的一路上。他那些幕僚們早就把皇帝可能會問的題目一一列出,還將該如何應答,要注意那些細節,悉數寫下讓他背誦。十一皇子覺得自己對答如流很是得意。


    皇帝點點頭,神色淡淡的。交代他,“你七皇兄過世,你母妃哀痛至極,你多陪陪她。”


    十一皇子一臉哀傷的應下。心道,差點忘了他親哥死了啊!對了,在路上曾聽說。他那嫂子給他哥生了個兒子啊!幸好,幸好。要是生了個女兒,隻怕他那母妃要逼著他趕緊成親生子,好過繼個兒子去給他親哥了。


    皇帝問完了話,就打發他走人,步出禦書房,十一皇子拍拍胸口,幸好,父皇沒追究他在紀州耽擱了這麽久,八成是看在他七皇兄過世的份上,才這樣優待他吧!


    十一皇子如負重釋,麻溜的回宮去。


    卻不知,皇帝在他走後,對心腹太監道,“這個孩子真是沒心沒肺的,他同父同母的親兄長死了,他竟沒有半點哀淒之色,就更別說,他哥死了,他還沉迷在美人鄉中。”


    “陛下,那位崔氏女一路追著十一殿下進京來了。”


    “進京就進京,隨她去。”不過一個不知分寸的女子,對他兒子投懷送抱不說,還拉拉扯扯不放人,延誤差事延遲返京一事,十一皇子有錯,此女也有失。


    皇帝把玩著禦案上的一對盤龍紋獅子頭,“朕記得,崔氏是紀州名門。”


    “是,不過前幾年,因與顧四海勾結,嫡支皆論罪,就連崔時明也被連累了。”


    “那這名崔氏女,又是打那兒冒出來的?”


    太監搖搖頭,“這老奴就不知道了,不過崔家是世家名門,興許是早年就分支出去的。”


    皇帝冷哼一聲,“還說是世家名門,世家名門的閨閣女,敢這般放蕩,未婚便與男子苟合?”


    這樣的女子品性皆不佳,就是納入府做小,皇帝都怕她會帶壞了兒子。“讓人去跟梅妃說一聲,十一皇子的婚事要上點心,讓她盯著兒子一點,別讓他把麽髒的、腥的全拉到府裏。”


    梅妃早就得了消息,小兒子是被個不知羞的女人給絆住了腳,才會延遲到現在才回京,再得皇帝的交代,她也顧不得傷心了,安王死了,但好歹,安王妃給他留了後啊!


    從前她和她爹都想著安王能登上青雲,可現在安王死了!但他們還有十一啊!十一還小,扶持他上位,或許要費力一些,不過太後再撐也沒幾年了,如果太後死前,懷王沒被立為太子,那懷王極可能這輩子都無緣登基了。


    梅妃這廂謀算著,總算將喪子之痛給暫丟一邊兒去了。


    卻不知麻煩追進京裏來了。


    崔氏女進了京,就找上了崔時明,因受嫡支牽連,原本可以升官的崔時明被降了級,好不容易今年又重回郎中的位置,這幾年的官海浮沉人情冷暖,讓他頗有感觸,行事作風越發的低調,崔牧年初重返廣陵書院讀書去了。


    崔時明元配所出二子,自小與嫡祖母親近,因此,他們兄弟兩一直寧可待在老家,也不願進京看繼母的臉色過日子,再說,崔時明又官複原職,從前是他們巴著嫡祖母他們求好處,現在是族人們巴著他們,求他們在父親麵前替他們說好話。


    向來高高在上的嫡支,也得向他們兄弟低頭,這是他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也就是因為如此,崔家五房的嫡次子崔燁迫不及待的想甩開他們兄弟兩,隻是這翻身的良機是可遇不可求,不想遇上天災,正當他想要藉此機會翻身時,老天爺就把機會送到了他手上,派了十一皇子到紀州來出巡。


    十一皇子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紀,對異性正處於好奇懵懂的階段,崔燁便設了美人計。想要藉此讓紀家翻身。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有私心,他找來的族妹當然也有自己的盤算。


    從小見慣知書達禮的名門閨秀,就算是將門虎女,進了宮拜見皇後和嬪妃時,也是極講究禮儀的,身邊的宮女也是古板得讓人想睡。十一皇子就沒見過像崔二十三娘這樣直來直往的潑辣貨。一時間天雷勾動地火一拍即合啊!


    崔燁是名門出身的公子哥兒,就算想藉由美人計,讓崔家翻身。也絕沒想要讓二十三娘和十一皇子生米煮成熟飯,這聘為妻奔為妾,這無媒苟合的,要怎麽算啊?


    更別說。還勾得十一皇子誤了差事,要是皇上怪罪下來。十一皇子自己都要吃罪的,就甭說他們小小的崔家了。


    隻是,崔燁提醒了十一皇子差事要緊,卻沒料到這位皇子走得那麽快。而二十三娘更是毫不矜持的追進京去。


    二十三娘一個小姑娘不管不顧的追著十一皇子進京,崔燁不得不跟著去善後。


    進了京,自然是找崔時明去。誰讓崔家嫡支在京裏已無產業了呢!


    崔郎中府邸隻有崔時明夫妻居住,所以並不大。隻是座二進的宅子,他們來時,崔時明還在戶部沒回來,僅崔四夫人招呼他們。


    相互見禮之後,崔四夫人便和氣的問他們可找到住處了。


    二十三娘聞言大怒,“難道嬸娘不讓我們住下嗎?”


    崔四夫人與老家親戚不熟,見這小娘子跟著崔燁來,以為是五房的女兒,便拿眼去看崔燁,彷佛在問,這就是你們五房的女孩,怎麽這麽不知禮?


    崔燁被看得臉皮一跳,訕然一笑對崔四夫人道:“這是家裏十六叔祖家的二十三妹,十一殿下去紀州做客時,與二十三妹一見鍾情,後來殿下返京,二十三妹憂思成疾,十六叔祖便命侄兒送她進京來。”


    對個皇子憂思成疾,那現在是怎樣?打算硬賴上十一皇子?她想怎麽賴?崔四夫人心裏直冷笑,麵上卻笑得溫婉,“原來如此啊!那十一殿下既與侄女兒一見鍾情,可曾留下表記做為信物?”


    “沒有。”二十三娘應得很幹脆,她心裏著實是恨啊!那會兒怎麽就沒想到,跟十一皇子拿個玉佩什麽的,好作為訂情的信物呢?


    “那殿下可曾向十六叔提親?”


    這怎麽可能啊?崔燁眸光微閃,失策啊!他隻想著用美人計讓崔家翻身,卻不曾計劃周詳,看看崔四夫人這一問,就問到點子上了。


    “十一殿下尚未出宮開府,一向都住在宮裏頭,侄女兒打算怎麽通知十一殿下,你到京裏來了呢?”


    崔四夫人一看就知道,這個女孩兒眼高於頂,以為隻要跟十一皇子有情,就能飛上枝頭當鳳凰,殊不知,這皇室娶媳非嫡不娶,就是宮女未經允許就擅與皇子發生關係,讓皇後知道了,那也是打死了事的份兒,就更甭說這宮外頭隨隨便便就黏上來的女子了!


    十一皇子都還沒議親,若是因崔家女而致婚事不順,崔四夫人眉頭緊蹙,找了個由頭打發走二十三娘,才正色對崔燁道,“二十三娘這事可千萬不能張揚開來。”


    “四伯母何出此言?”崔燁畢竟年輕,以為崔四夫人是怕嫡支可能因攀上十一皇子翻身而不喜。


    “安王甫過世,十一殿下的婚事隻怕沒那麽早定下來,如果她的事在京裏傳揚開來……”崔四夫人指指門外,崔燁愣神了下,uu看書 uuksh還是沒明白,崔四夫人隻得直接挑開來,“有她的事在前,換做是你,可會讓女兒嫁予十一殿下為妻?”


    崔燁聞言直接搖頭,然後才反應過來,崔家女,因有勾結海賊之事,不可能成為皇子正妃,可是隻要人能進了皇子府,日後的前程可就難說了。


    “你太自以為是了。”


    “四伯母才是自以為是吧?”崔燁微揚眉略不屑的道。


    崔四夫人氣極反笑,“你以為我跟你說這些,是為了打壓嗎?你錯了,我是怕,萬一十一皇子的婚事不順,梅妃會把事情怪到崔家頭上來!我怕的是崔家會因此萬劫不複。”


    崔四夫人說完,不禁心疼起丈夫來,真是人在家中坐,禍中天上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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