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不料自己走個神的工夫,月皇就挑唆得昊帝將她轉手送人,心情頓從雲端跌落到穀底。


    那晚,王壑等人一夜未歸,她憂心如焚,等天亮便帶著丫鬟出去打聽消息。後來聽街麵上人人瘋傳,說昊帝被江南王給拿去了,她頓時義憤填膺。


    好個月皇!


    說什麽“離奇邂逅”、“龍鳳奇緣”,都是掩人耳目的,為了掩飾她爭霸天下的野心而已。


    這不,圖窮匕見了吧?


    竟將昊帝拘押了!


    枉費了昊帝對她一片癡心。


    寧靜認定王壑的失蹤是李菡瑤謀劃的,卻借著江南王的名義將人拿來,自己裝無辜。


    知道了王壑的下落,寧靜便想法營救。


    思索再三,她決定深入虎穴,親自找李菡瑤。


    丫鬟勸她三思。


    她冷笑道:“不妨事的。李菡瑤一向自詡襟懷磊落,廣納賢才。我好歹也有些身份,去投靠她,她能不收?那不是自打嘴巴麽。隻要見到她,我便質問她為何扣押主上,蓄意引發內亂。她若是對我不利,傍晚我還沒回來,你便去使團將此事告訴謝相,讓他們將我的事公諸於眾,揭露月皇偽善的麵目。我倒要瞧瞧,她要如何應付我。”


    她自覺算計周全,誰知見了李菡瑤,事情的發展全不按她想的來,讓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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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怪王壑,畢竟王壑是為她打算,把她舉薦給李菡瑤也是為她好;要怪隻怪李菡瑤,隻幾句話就逼得王壑將她送出去,這心機手段,實在厲害。


    偏偏她還挑不出錯來。


    寧靜氣憤不已,決意要當著王壑的麵揭露李菡瑤的心思。聽見王壑問她,且不回答,反向李菡瑤道:“是月皇不願收我吧?畢竟我在主上身邊待過,月皇不信任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看我不順眼,百般推脫。”


    王壑忙喝道:“不可無禮……”


    李菡瑤搶道:“既如此,朕就收下寧姑娘。鄢愛卿——”


    鄢芸應聲道:“微臣在。”


    李菡瑤道:“傳朕旨意:任寧靜為江南織造局長史,原長史歐陽薇薇擢升為織造局主官,原織造局主官劉詩雨調戶部任尚書……”三言兩語調動幾處人事。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寧靜更是半天反應不過來——怎麽說封官就封官了?


    鄢芸忙去擬旨。


    須臾,聖旨擬好。


    聽琴手捧聖旨,來到寧靜麵前,道:“寧靜接旨。”


    寧靜猶豫不決。


    李菡瑤微笑道:“寧姑娘不敢接?可是怕做不好這官?別擔心,咱們都是頭一遭。”那口氣,似激將,又似鼓勵。


    火凰瀅冷笑道:“不想接吧。想留在昊帝身邊是不是?”


    鄢芸等人都盯著寧靜。


    寧靜心慌意亂,情不自禁去看王壑。


    王壑雖未催逼她,卻滿眼期待;見她半天不接,看她的目光漸漸疑惑,還帶著些探究,似乎在想:這樣絕佳的做官機會你都不接,那你偷跑出來跟著爺做什麽?難道不是不想困在內宅,想改變命運有所作為?


    寧靜覺得難堪極了,作勢跪下接旨,嘴上卻不肯認命般,還要做最後努力,勉強問李菡瑤:“月皇是真心的?”


    李菡瑤正色道:“君無戲言!”


    寧靜退無可退,隻得跪下接旨。


    王壑鬆口氣,笑了。


    李菡瑤也笑了。


    寧靜卻心中發堵,手捧聖旨起身,仍不甘心問:“月皇如此輕率封臣官職,就不怕臣陽奉陰違?”


    李菡瑤認真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寧靜:“……”


    心裏怎麽忒不踏實呢?


    李菡瑤如此重用她,算得上虛懷若穀,但她卻有種落入魔掌的感覺,隻沒有證據。


    火凰瀅被寧靜利用,正想主意找回來呢,這時笑道:“寧大人想陽奉陰違,恐怕不能如願呢。先說風月場上的手段,本官認第二,這江南沒人敢認第一,寧大人若想破壞月皇的姻緣,趁早歇了心思,到時管教你身敗名裂。再說做官,寧大人出身書香名門,若連一個小小的長史官都不能勝任,豈不被人恥笑,說寧家女兒無能?還是好好做官吧,寧大人!”她改口倒快,“寧大人”三個字叫得意味深長。


    這話直指寧靜對王壑有私情。


    因為,王壑正向月皇求親呢。


    王壑自覺被拖下水,無法置身事外,再者,此事涉及他和月皇的姻緣,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把臉一沉,道:“火大人這是質疑壑的品行?”


    寧靜也羞憤欲絕地質問:“誰要破壞月皇的姻緣了?”


    李菡瑤忙打圓場道:“火愛卿慎言!”


    火凰瀅先是很沒誠意地向寧靜道:“寧大人沒這心思最好。本官失言。抱歉,抱歉的很!”


    一麵說,一麵抱拳致意。


    寧靜氣得說不出話來。


    接著,火美人又向王壑請罪,道:“微臣萬不敢質疑昊帝。然昊帝誌在天下,心中裝著社稷和蒼生,又與月皇誌向相投,心裏眼裏隻有月皇一個,自不會留心其他女子的情思柔腸,微臣怕昊帝深陷迷局而不自知,所以提點一句。”說到這,她朝王壑拋了個媚眼,笑得意味深長,道:“少年郎在外,要警惕些,別被狂蜂浪蝶盯上了!”


    王壑嘴角抽了抽,淡聲道:“謝火大人警醒。壑心如磐石,若火大人不亂拋媚眼,就更穩了。”


    火凰瀅歉意道:“微臣出身風塵,一向是這個樣子的,學不來嫻雅貞靜模樣,請昊帝寬容。”說罷一個欠身作揖,身段款款,又是一段風流別致。


    王壑:“……”


    這才是紅顏禍水!


    李菡瑤見他一臉的對火凰瀅忍無可忍,卻又不得不看在自己麵上平靜忍受的神情,忍不住想笑,忙轉臉不敢再看他,怕他窘,可是寧靜氣得泫然欲泣,她不能不管。


    然而,若直接安慰寧靜,隻怕寧靜更加惱羞成怒,隻得借著向王壑致歉,委婉道:“火愛卿就是這性子,平日裏也常打趣落子安和鄢愛卿,其實心思最純淨不過。唐突了昊帝和寧姑娘,還望昊帝和寧姑娘海涵。”


    王壑好奇道:“哦?倒不知風清月朗的落子安是如何應對風情萬種、媚骨天成的火大人。”


    他看向落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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