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不透爹爹的心思。


    總不能問鄢芸吧?


    不能。


    問鄢芸豈不顯得她無能。


    她一定要“算”出王壑下落。


    李菡瑤一心二用,一邊在心中推測王壑被關押的地點,一邊跟李卓航等人商議政事,主要是辦女學和開恩科的事。


    按前朝舊例,鄉試一般在八月,會試則在來年的二月,都是每三年一考。除此外,遇特殊情形可另開恩科。譬如新皇登基,一般都會降旨開科取士。


    眼下李菡瑤就要開恩科。


    這不僅是施恩於民,更是選拔官員。


    她缺人呐,急需人才。


    這是月國建立國祚後首次科舉,其重要性自不必說,再加上有女子參加,注定要受到天下矚目,而女學作為女子科舉入仕的門徑,也值得她全心籌劃。


    除此外,她也沒忘記強兵。


    文武並重,方能興盛國家。


    她下旨:令方勉、胡齊亞和江如澄從軍中挑選年輕、機敏、健壯的將士入學,不學經史文章,隻學兵法韜略和武技。半年一輪換,全力培養領軍將官。


    這旨意獲得眾人稱讚。


    鄢芸忘記了因王壑帶來的惆悵,雙目放出灼熱的光芒,激情滿懷道:“此舉大善。不出三年,必能培養出一大批優秀將官,令月國軍隊所向無敵。”


    落無塵也被鄢芸描繪的光輝前景所感染,眼含笑意,道:“胡齊亞將軍和澄海大將軍不在此地,方將軍卻在。不如叫方將軍一同來商議,也好落實。”


    李菡瑤立即道:“傳方將軍。”


    小青忙出去傳話。


    李卓航看著李菡瑤,眼中滿滿的都是自豪和驕傲。他很不解:自己就是一商賈,自小教導女兒經商之道,誰知女兒做起皇帝來,發布的政令一套又一套,倒像是皇家精心栽培的君主似的,他自認比不上。所以,他毫無做皇帝的心思,安安分分地做太上皇,扶助女兒。


    很快,方勉匆匆趕來。


    胡清風也被叫進來了。


    李菡瑤先傳旨意,然後躊躇滿誌道:“告訴他們:朕會親自給他們講授兵法,凡進學的官兵,將來都是天子門生,和科舉選拔的進士一樣。任何人,不論出身高下,隻要有能力,肯吃苦,都有身顯名揚的機會。”


    方勉聽罷,眼中光芒閃爍,沉聲道:“皇上英明。臣這就去選人。臣的意思是先從底層兵將中遴選。一來可讓底層兵將看到晉升希望,可鼓舞士氣;其二,眼下城中魚龍混雜,高層將領輕易動不得,否則容易被敵人鑽了空子;其三,不瞞皇上說,微臣自接手這支地方軍後,除了日常練兵外,也常給指揮使以上將領講解兵法韜略。隻是微臣才能有限,不能很好地教導他們,正要奏明皇上,請名師來指點,誰知皇上就下了這樣旨意,與微臣不謀而合。”


    他本想說“與微臣心有靈犀”的,礙於李卓航在場,怕落個言語輕浮的印象,因此沒敢說。


    李菡瑤滿意道:“朕的意思也是從底層挑選。具體選什麽樣人,你按照旨意斟酌辦吧。也不用擔心此舉會導致軍中空虛,選出來的將士入學後,非是讀死書,除教授他們兵法外,還要嚴格操練。兵法要結合曆朝曆代的戰例,分析解說。操練,不止舞刀弄槍,還要參加實戰。”


    參加實戰?


    這主意好。


    方勉目光越發熾熱了,看著女皇問:“皇上這提議極好。隻是他們人在學堂,如何參與實戰?”


    李菡瑤意味深長道:“怎麽不能?譬如眼下,霞照城內暗流洶湧,對手多著呢,將他們的課業和軍中任務結合,不就能參加實戰了,未必非要上戰場。”


    方勉恍然道:“微臣明白了。”


    李卓航聽說了方無莫有心將方勉入贅李家,因此留心打量他,見他生的唇紅齒白,比起落無塵的出塵仙姿,另具一種英武朝氣,暗讚“好個英俊的小將軍!”心中雖喜愛,然女兒隻有一個,不由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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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菡瑤不知父親心思,笑對方勉道:“快去吧。開學之日,朕還有一個大驚喜給他們。”


    方勉忙問:“什麽驚喜?”


    李菡瑤道:“告訴你了算什麽驚喜?不過,朕可以先透露一些:朕要請朱雀王來給他們講課。”


    方勉失聲道:“朱雀王?!他能答應?”


    落無塵等人也都不相信。


    李菡瑤神秘道:“朕自有辦法。”


    眾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


    月皇這樣忙著籌劃新政,誰也沒想到她正想法子打探昊帝下落,計劃跟昊帝幽會。


    這時,淩寒進來回稟:黃先生求見江南王。


    李卓航沉聲道:“請先生進來。”


    李菡瑤心下一轉,便明白黃修是為聿真來的,忙對李卓航道:“爹爹,恩師定是為聿真來的。女兒若在此,反倒不便。書院的事,女兒還要跟魏老爺子和魏姑娘商議,就先告退了。聿真放與不放,全憑爹爹拿主意。”


    說罷,也不等李卓航答應,便起身招呼鄢芸和落無塵,匆匆忙地從後門離開。


    她當然不是因為黃修才離開。


    她是急著去找王壑。


    黃修進來,見隻有李卓航一人,不見李菡瑤,便疑心她躲起來了,心中一生氣,也不給李卓航行禮,直接道:“老夫想跟王爺討個人情:聿真是老夫兒子,王爺可否看在老夫教導月皇的份上,讓老夫見上一麵?”


    說是討情,口氣傲慢的很。


    李卓航忙起身,搶上前一步,扶他到一旁坐下,口內道:“先生這話,本王如何當得起!本王今早才聽說先生跟聿真的關係,忙叫人去放了他,並領他來見先生。先生再略等等,喝杯茶,隻怕令郎就要到了。”


    “令郎”一詞讓黃修大悅,加上李卓航態度謙和誠懇,對他很尊敬,令他一腔怨氣消散無形。接過李卓航親手端來的茶,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也不擔心兒子了,也有閑心探聽王壑的下落。畢竟他為人清正,盼著天下太平,若王壑出事,隻怕這天下就要大亂,所以他不能不管。


    他問:“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昊帝?”


    李卓航沒回答他,而是收了笑容,端肅神情,並正了正衣冠,衝他躬身拜道:“請先生救瑤兒!”


    黃修嚇一跳,忙問:“月皇怎麽了?”


    說著放下茶盅,探身扶住李卓航胳膊。


    李卓航被他架著,看著他一字一句道:“瑤兒已深陷死局,還望先生看在教導一場的份上,助她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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