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問,霍非已經大步出去了,經過他身邊時,還瞅了他一眼,仿佛道“還不走?”


    趙朝宗被霍非瞅得渾身發寒,斷定霍非瞧上他了。他聽說,凡有龍陽癖好的男人都喜歡美少年,他男子氣概十足,雖不“美”,卻“年少”啊!


    可是,不去是不成的。


    他一麵咬牙嘀咕道:“哼,小爺還怕了你!”一麵視死如歸、決然毅然地跟了出去。


    院外,霍非正等他呢。


    趙朝宗更確定自己的判斷了,對眾工匠道:“走!”帶領眾人向第二工坊行去。


    霍非帶著十幾個親衛在前,走了約莫半裏路,行至一開闊地,道旁一棵不知什麽樹,兩人合抱粗,樹冠龐大,冬日裏樹葉落盡,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霍非停下腳步。這裏離得小樓遠了,便是殺人,王壑在小樓也聽不見慘叫聲。他解下銀色鬥篷,隨手向後一拋,姿態瀟灑不羈,也不管鬥篷會落地、會弄髒。


    一親衛忙恭敬地伸手接住,熟練無比,顯然做過不知多少回了,以幫將軍拿衣裳為榮。


    霍非這才轉過身來,兩手交替捏拿,活動著手腕和修長好看的手指,兩眼卻盯著趙朝宗,眼中似笑非笑。


    趙朝宗一見,眼露警惕果然這家夥要對他動手了!想征服他?哼,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


    再說小樓這邊。


    王壑又叫了禁軍來問:第三工坊火勢可控製了,目前誰在現場指揮?禁軍回答,白虎王親臨禁區,第三工坊火勢已經控製。一問一答間,王壑已恢複平靜。再轉頭,隻見李菡瑤正輕聲跟江老太爺、江玉行商議事。


    <a href="http://m.xiaoshuting.org" id="wzsy">xiaoshuting.org</a>


    王壑招呼道:“觀棋姑娘。”


    李菡瑤抬頭問:“公子忙完了?”


    王壑道:“忙完了。”


    一麵在她對麵坐下。


    李菡瑤道:“公子不用去救火?”


    王壑瞅著她道:“這火是救不回來的,隻能控製,不使它波及周圍,便是萬幸了。白虎王、鎮遠將軍、周大人都去了,王納還是陪姑娘要緊。”


    李菡瑤雙目放光,興趣盎然地問:“我這麽重要?”


    王壑道:“倘或姑娘再放一把火呢?”


    李菡瑤一下子就笑出聲來,道:“能得王公子如此緊張,觀棋不勝榮幸!既這樣,眼下又沒飯吃,不如我們下棋吧,就接著上次那盤棋繼續下。”


    王壑爽快道:“好。”


    他記得崔華的書房裏就有一副棋,先前破機關時發現的,忙走去拿了來。


    李菡瑤先請江老太爺去歇息,說等飯來了叫他,然江老太爺不肯,說要看他們下棋。李菡瑤隻得隨他去了。倒是江玉行,因為即將跟李菡瑤回江南,此刻去隔壁屋裏跟其他江家人交代事情、叮囑一些細節。


    李菡瑤便跟王壑在方幾兩邊椅內坐了,擺開棋盤,你來我往,迅速恢複當日的棋局。


    幾個月過去了,對那盤未曾決出勝負的棋局,他們各自都想出了後招,因此一等棋局恢複,便你來我往,接著之前的棋路接連對了幾個回合。


    這情形有些奇特:小樓不遠處火光衝天,亂紛紛的人聲喧嘩,無數禁軍都忙著隔離大火、各種防備,這兩位當事人卻“事不關己”似得,悠閑地坐在這裏下棋。


    一麵下,一麵閑談。


    李菡瑤問:“我家姑娘現在何處?”


    王壑道:“已經離開了。今早與王納一起出的城,送她啟程後,我便來了這裏。”


    李菡瑤點點頭,再問:“昏君呢?”


    王壑道:“自盡了。姑娘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問?”


    李菡瑤道:“我並不知道,之前都是猜的。我想著,公子與我家姑娘聯手,對付昏君那是極容易的。”


    王壑笑道:“這是對你家姑娘有信心呢,還是對王納有信心?我估計是誇你家姑娘多些。”


    李菡瑤抿嘴笑了。


    兩人頭也不抬地說笑,三步過後,手下漸慢,每當對方落子後,不能緊跟,要思索後才能應對。


    李菡瑤手裏捏著一枚棋子,兩眼盯著棋盤,一邊思索一邊隨口問:“公子為何炮轟乾元殿?”


    王壑道:“姑娘不說信我嗎?”


    李菡瑤道:“信歸信,原因總要弄清楚。”


    王壑不願提鄢苓截留書信一事,繃著臉道:“是王納失職,未曾交代清楚規矩,貽誤了李姑娘的傳信。”


    李菡瑤便明白了,定是鄢苓沒將信交給王壑。


    她抬眼看著王壑,沉吟了一會,才道:“鄢大姑娘沒把信交給公子?這也難怪她。恐怕她是怕我家姑娘連累公子。我家姑娘既不怪她,公子也莫要生氣了。”


    她想著,縱然鄢苓扣下了她的書信,觀棋看在鄢芸麵上,也不會太讓鄢苓難堪,哪裏知道鄢苓巧言令色惹惱了觀棋,那兩人好一番衝突,已經鬧翻了。


    王壑詫異問:“姑娘不怪鄢姑娘?”


    李菡瑤道:“鄢大姑娘性子不比鄢二姑娘,最貞靜嫻雅,見我家姑娘冒險豈能不阻止?我家姑娘改了裝,她找不到人便扣下信,的確有失磊落也不妥當,卻也不是罪大惡極。以後這類事,公子別讓她參與就是了。”說到這,心下後悔當初未曾考慮妥當,不該托鄢苓傳信。


    王壑聽了這話,微微失神。


    李菡瑤見他反應異常,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又不知錯在哪裏,試探地詢問:“公子怎麽了?”


    王壑忙問:“你很了解鄢姑娘?”


    李菡瑤道:“嗯。我常跟姑娘去鄢家。姑娘跟鄢二姑娘脾氣更相投,常一塊偷溜出去玩。回來後,鄢大姑娘必定要責怪教導她們,但卻會替她們在鄢大人和夫人跟前遮掩並隱瞞。這次,鄢大姑娘恐怕還當我家姑娘淘氣呢。”


    王壑恍然道:“原來如此。”


    他心裏卻想,丫頭,這次你可失算了,事情可沒你想的這麽簡單。你家姑娘生氣了呢。


    王壑倒沒覺得“李菡瑤”不該生氣,畢竟這類事,當事人首當其衝,旁觀者是沒法感同身受的。


    他自己就非常生氣。


    但他還是被假觀棋打動。


    小丫頭對鄢苓的譴責中包含寬容,又告誡他,以後別讓鄢苓參與這類事,看似大度,卻也犀利,堪稱綿裏藏針。他很欣賞小丫頭的態度和手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日月同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鄉村原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鄉村原野並收藏日月同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