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凰瀅忙應道:“是。”又對管家道:“換馬車吧。大人這樣子坐轎子不方便,顛來顛去的,更不好了。”


    她沒仔細說,但管家能領會她的意思:腹瀉本就難受,被轎子一顛,豈不更想泄?坐車的話就穩當多了。


    管家急忙去準備。


    這裏,簡繁越急越難受。


    火凰瀅道:“大人先別起來,把這藥喝了,興許就好了呢。婢子端給大人。”說著就要掀簾子。


    簡繁急忙道:“別進來!”


    且不說他身居高位,便是尋常人,此刻這模樣也不方便見人,更何況是火凰瀅這樣的美女呢。他怕火凰瀅不聽他的吩咐這丫頭常跟他嗆著來也不管肚子難受了,匆忙扯了幾張紙,擦了幾把便起身。


    火凰瀅忙放下藥碗,捧了銅盆來讓他淨手,一麵問道:“這是什麽人,如此大膽,敢炮轟皇宮?”


    簡繁道:“八成是玄武王。”一麵就著熱水匆匆搓了一把手,又接過火凰瀅遞來的毛巾擦了擦,還給她;再接過藥碗,送到嘴邊,也不管冷熱,往嘴裏灌去。


    火凰瀅兩眼閃亮,盯著他道:“大人慢點喝,有點熱。大人要去皇宮嗎?外麵危險的很呢。”


    簡繁沒空理會她,一口氣將藥汁灌了下去,把空碗往桌上一放,道:“取本官的鬥篷來。”


    火凰瀅忙去取了他的鬥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來。


    簡繁急道:“快點。”


    火凰瀅道:“來了。”


    輕移蓮步上前,卻沒有替簡繁罩上鬥篷,而是將鬥篷順勢撂在一旁的玫瑰圈椅內,然後伸出一雙秀美的柔荑,來替簡繁寬衣,瞬間剝下了外衣。


    簡繁想要推她,卻毫無抗拒之力。


    他吃驚問:“你做什麽?”


    火凰瀅扶著他身子,往書房一側的臥室內推去平常若是忙碌晚了,他會歇在這裏。


    簡繁急了,情知有異,但他老謀深算,故意裝作慍怒道:“火兒,別鬧了!你就算擔心老爺,也不能扣下老爺不讓出門。這是國家大事,玩笑不得!”


    火凰瀅瞅他裝糊塗,有趣地笑了。她可沒空跟他嗦,將他推到床沿邊,推倒在床上,然後利落地將他的皮坎肩、中衣、朝靴全都剝了下來。


    簡繁慌了,終醒悟腹瀉是怎麽回事,怪道反反複複,總也不能痊愈,大夫總說要調養,他還以為是最近勞累,每晚都熬到夜深,冬日嚴寒,受了涼呢。


    簡繁喝道:“大膽!來人!”


    然而,他的聲音細弱無力,別說外麵,便是在屋裏,若不靠近他,也是聽不見的。


    也來人了,是火凰瀅的丫鬟錦兒,捧著一個大盒子進來,打開,叮叮當當取出許多東西,攤在桌上。


    火凰瀅開始解自己的衣裳,一麵衝錦兒道:“到門口去盯著,若管家回來了,叫他別催,就說大人還沒完。叫他多安排幾個人跟車。說大人很快就來。”


    錦兒道:“是,姑娘。”


    轉身就出去了。


    顯然這主仆有預謀的。


    簡繁盯著她問:“你下的藥?”


    火凰瀅沒應聲,飛快脫衣裳。


    並沒有避開簡繁的凝視。


    簡繁自然不會以為她要勾引自己,死盯著她,等她脫至隻剩裏衣時,發現她胸前的豐盈似乎平了許多,以前顫巍巍的,舉手投足都會帶起衣服上波紋陣陣,也勾起他心底火熱的欲念。他自認為閱女無數、定力非凡,豈能被女色和欲念支配?所以拚命壓製。然而收效甚微,火姑娘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他的身心。眼下,火姑娘身上少了些誘惑,多了些淩厲和肅然,讓他的心突突地跳,直覺有大事。


    果然,火凰瀅將他的衣服一件件套上。等穿束停當,抬頭見他神情,微笑道:“大人不必害怕。大人將婢子從風塵中解救出來,婢子不會害大人的。”


    簡繁忙道:“本官知火兒心性高潔,並未懷疑你居心叵測,可是你這是要做什麽?好歹告訴本官,別等出了事就來不及了。你一個弱女子,怎能應付得了!”


    一副擔心她的憂心模樣。


    火凰瀅又笑了,意味深長道:“心性高潔?身在風塵中的女子,再心性高潔又如何?到頭來也隻能認命。能被一品高官收在身邊,想來是她的福氣吧!可是,在沒遇到大人之前,婢子在風塵中也平安無事;倒是跟了大人之後,差點丟了性命。大人說,這是禍還是福呢?”


    嘴上說著,手下沒閑著,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閃著藍汪汪的幽光,彎下腰。


    簡繁驚恐後縮,哆嗦道:“你……你做什麽?”可惜他軟軟地倒在床上,無法縮去床底。


    火凰瀅將刀伸向他的咽喉。


    簡繁難受道:“火兒,你還在因為江姨娘下毒害你一事耿耿於懷嗎?本官已經懲罰了江姨娘。她的死不是意外,是本官逼江家人給的交代。火兒,本官沒辜負你……”他不停地說話,期望轉移火凰瀅的注意力,拖延時間,並打動火凰瀅,打消她鋌而走險的舉動。


    火凰瀅卻絲毫不受他影響,左手揪住他胡子,手起刀落,將他下巴上的胡須齊根割了一縷。


    原來她要的是胡子!


    簡繁總算看明白了:火凰瀅是要扮作他的模樣,至於做什麽,尚不知曉。


    他問:“火兒,你到底要做什麽?”


    火凰瀅轉身,細心地將割下來的胡子粘在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上眼下隻能稱這東西為麵皮,還要經過她的丹青妙手,才能繪製成簡繁的臉皮。


    這是李菡瑤給她的。


    她從沒幹過這勾當,但她能名列江南才女第四,可不是徒有虛名,最擅長的便是繪畫;她的丹青妙手用到化妝上,那絕對是能化腐朽為神奇的。


    她割一縷,粘一縷。


    下手謹慎、粘貼精細!


    專注的同時,還能一心二用,回簡繁的話:“婢子要扮作大人的模樣。大人還沒看明白嗎?”


    簡繁:“……”


    他都不知說什麽好了。


    因為再說都是廢話。


    他很了解火凰瀅,所以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恐怕再費口舌,也難逃火姑娘的“毒手”了。


    火凰瀅見他不說話了,反而主動問他道:“大人可知道婢子的相思毒是誰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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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繁道:“不是江姨娘嗎?”


    火凰瀅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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