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同時曹晟一直在偷偷打量覃塘臉上的表情,說到農具被偷時,覃塘臉色明顯變的緊張起來,就連雙手也變的無處安放,隻能不斷揉搓衣角。


    看來此人城府也有限嘛。


    曹晟心中越發篤定,繼續笑道:“農具數量不少運輸不易,晚輩離開時間又短,盜賊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裏接到消息趕到鄉衙再搬走東西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離鄉衙不遠,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敢問亭長,附近有沒有未被打擊掉的賊寇或者亂兵之類的?”


    覃塘眯眼做思考狀,許久之後才搖頭道:“好像沒有,十裏八鄉的百姓都很純樸。”


    “那就奇怪了。”曹晟蹙眉說道:“沒道理啊,若非賊寇誰會跑到鄉衙搶東西,這跟造反有什麽區別,那麽多東西賊寇搶了也跑不遠,肯定還在附近活動,要不這樣,覃亭長,您是本地人對地頭熟,萬一遇到請幫我帶句話,就說這批農具是木溪百姓的命,被他們搶走木溪諸亭的百姓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要徹查到底的。”


    “另外郡裏也難,至少今年內是不會再撥付新的農具了,而且縣令和郡守若是知道農具被盜肯定會命晚輩徹查,找到農具之前就算有閑餘農具也不會撥付給我們,撥一批盜一批,就算郡裏有金山銀山也經不住這麽糟踐,您說是吧?”


    “若被查出是某一亭某一村所為,朝廷肯定是要處理的,屆時他們要麽認罪伏法,要麽上山落草,相信不管哪種結局都不是晚輩和亭長想看到的,如今天下一統,朝廷免賦減稅,並提供各種政策保障百姓生活,隻要跟著朝廷遲早會過上幸福生活,沒必要犯罪不是,羅馬奴什麽下場相信亭長也是見過的。”


    “同樣因為一統,上山落草更是絕路,山賊想要生存離不開山下百姓的支持,可他們搶了本該撥付給百姓的農具,亭長覺得八亭百姓還會支持他們嗎,不但不會支持還會落井下石,爭相為大軍帶路,武陵山有多少座山頭,多少條河流,多少道小路,哪裏能夠生存居住,這些土匪清楚,八亭百姓更清楚,他們能逃哪裏去呢你說。”


    “退一萬步講,若真找不到這批農具第一責任人肯定是晚輩,晚輩這個鄉長肯定也當不成了,唯一的下場就是卷鋪蓋滾蛋,回京再托關係去其他衙門任職。”


    “亭長有所不知,晚輩是京一大在校生,同窗師生眾多,身居高位的也不少,換份工作還是能做到的,你們就不同了,找不到農具木溪的每位百姓都會被列為嫌疑人,一日找不到就不會有新的農具撥付,免除賦稅發放補助,修橋修路等各種優惠政策也會繞開木溪,幾年之後其他鄉的百姓日子都好了,唯有木溪依舊如此,亭長說鄉裏百姓是會恨我這個不負責任的鄉長,還是會恨盜竊農具的盜賊?”


    覃塘臉色變了,大冷天的額頭竟泛起無數針尖大的汗珠,見曹晟笑語吟吟的望著他,身體一軟當即從椅子上滑落,帶著哭腔說道:“陸鄉長,我……”


    曹晟眼疾手快一掌拍出將他的嘴捂住,這才笑道:“覃亭長,遇到那群賊寇麻煩幫我帶句話,就說今晚將農具放回原位我當什麽也沒看見,如若不然……還有,本官已下召集令,十天後所有亭長及村長齊聚鄉衙開會,通知你們亭的村長別忘了參加啊,告辭。”


    說完不給覃塘辯解的機會抬腳就走,看著他們離去,覃塘終於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農具確實是他偷的,窮了大半輩子突然看見那麽多好東西運進鄉衙,誰能忍住心中貪念。


    他也猜到那是給全鄉百姓的物資,沒想全部據為己有,隻想以此為籌碼,分配的時候多分一些,東西在自己手裏,到時怎麽分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嗎,但沒想到新來的鄉長不按套路出牌,進來不談農具去向隻講利害關係,句句談笑卻句句威脅,這得多自信呐。


    人家已經給足麵子,將東西送回去就不再追究,自己若不借坡下驢木溪鄉將再無他覃塘容身之地,連帶著父母妻兒和村中百姓也會在鄉裏抬不起頭來。


    至於落草為寇,算了吧,自己幾斤幾兩自己還不知道嗎,而且如今天下一統,已經沒了土匪的生存空間,想要活的滋潤隻能緊跟朝廷步伐。


    覃塘已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豈能想不明白其中厲害,歎息著喊來屬下,吩咐道:“今晚三更將搶來的農具都還回去吧,咱們得罪不起官府。”


    屬下詫異的問道:“幹嘛非要三更,現在送回去不行嗎?”


    覃塘罵道:“你個蠢貨,大白天送回去不就坐實了咱們偷盜的事實嗎,半夜送回神不知鬼不覺,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明白嗎?”


    “哦……”屬下不敢反駁唯唯諾諾的離開。


    卻說曹晟一行,出了村子任濤當即豎起大拇指讚道:“陸鄉長高啊,這一番連削帶打把覃塘都給嚇尿了,相信今晚他一定會將物資送回來的。”


    他跟曹晟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影響中這貨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開學第一天就跟同學幹架的夯貨能有幾個。


    按照他對曹晟的了解,原以為曹晟會和在學校一樣用暴力解決問題,直接搜查掀了覃塘老窩,沒想到曹晟會一改往日作風,威脅加勸導,給足了覃塘麵子和裏子。


    曹晟做到這個地步,覃塘再不識時務就是自己找死了。


    武力與智慧並存,這樣的太子絕對是大魏之福,跟郡守桓彬不同,他可是非常歡迎曹晟到來的,他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有機會跟在儲君身邊自然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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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晟笑道:“咱們畢竟是外鄉人,初來乍到不易把關係搞僵,畢竟以後還有仰仗人家的地方,但為防止覃塘耍花招,鄧艾,你辛苦一下盯死三裏亭,他們若將農具運出不用動手查清農具位置就行,十天後咱們再算總賬。”


    他來木溪是帶領百姓發家致富的,不是準備把誰幹倒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無論如何都得防著姓覃的一手。


    鄧艾冷笑道:“老大放心,三裏亭就算一隻蒼蠅也別想逃離我的視線。


    讓偷渡陰平的少年將軍去盯一群村名簡直大材小用,這要跟丟不用曹晟懲罰,鄧艾自己都會找個河流把自己淹死,省的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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