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改革變法沒有一次是順利的,複辟也是,變法就意味著以一個剛萌芽的新事物對抗整個種族的風俗習慣及守舊勢力,其難度不亞於造反成功。


    商鞅變法為什麽會那麽徹底,其一是得到了國君無條件的支持,其二則是當時的國際環境逼的他們沒得選,要麽變法要麽滅國。


    草原的部落製度實行了上千年,舊的風俗習慣早已深入到每個牧民的骨子裏,再加上以各部首領為主的既得利益集團阻撓,破除部落製改行郡縣製的難度可想而知。


    為改革成功,曹昂足足準備了二十年,先修路建城,改變牧民逐水草而居的習慣,再徹底開放邊境貿易,解決底層牧民的吃穿問題,順便提高大魏在草原牧民心中的聲望,再有就是魯肅與張郃互毆,大幅度削弱草原實力,各方麵都準備充足之後才調數十萬大軍,攜泰山壓頂之勢強行變法,準備如此之充分,若還不能成功就真的可以放棄了。


    若僥幸成功,從此便可高枕無憂,因為複辟與變法的難度差不多大,變法一旦成功就會快速產生一批新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會成為變法最堅定的護道者,守舊勢力想要複辟得先過他們這關,而且拖的越久新既得利益者的實力就越強,最後新既得利益者變成守舊勢力,再被另一股既得利益者推翻,如此往複,形成無解的輪回。


    曹昂跟小沙彌閑扯了一會,將這小子嚇的禿頭都冒冷汗了才罷休,見牧民積極排隊,周圍又有新兵護衛,就算遇到變故也能及時處理,這才放下心來,喊上蔣琬向下一出聚集地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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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車繼續前進,曹昂在副駕駛上側著腦袋,邊感受拂麵而來的微風便笑道:“事情比我想象的順利啊。”


    蔣琬笑道:“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厚積才能薄發,陛下為此準備了二十年,各種變故都想到了,若還不能成功老天爺就太不給麵子了。”


    “說的也是。”曹昂安心的靠在副駕駛上打起了盹,再次睜開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普氏部落的領地。


    普氏部是當年拓跋部七分國人的一支,算是拓跋部的一支,這邊改製的事由郭淮負責。


    接到消息,郭淮帶著普氏族長火速出城,將他們請進城中。


    普氏族的城池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個大點的小鎮,城牆才一丈多高,也就能防防野獸。


    剛進城門曹昂便迫不及待的問道:“伯濟,事情進展的如何?”


    郭淮笑道:“陛下放心,出奇的順利,普族長也特別配合,刺史府早已丈量過各處草場的麵積,沒處草場都有詳細的數據,我們登個記就成,簡單的很。”


    曹昂扭頭看向普氏族長笑道:“普族長辛苦了。”


    普氏族長連忙拜道:“為朝廷效力豈敢言苦。”


    草原是個崇拜強者的地方,不投降則已,一旦投降,上至族長下至牧民都能快速適應新的身份,至於臉麵尊嚴,在草原講這個的人一般活不長。


    環境越惡劣,人越講究實際。


    曹昂笑道:“派過來的僧人呢,不會躲在哪個涼樹底下睡覺呢吧。”


    郭淮訕笑道:“這倒沒有,他在普族長的客房裏睡覺呢。”


    曹昂:“……”


    誰這麽有勇氣,太不把朕放在眼裏了吧。


    他沒好氣的罵道:“把人給我拉起來,大白天的睡什麽覺睡覺,夢裏佛祖能給他新指示還是怎麽著。”


    城池不大,從南到北也就幾步路的事,沒多久僧人就被提溜到了曹昂麵前,見了麵才知道負責普氏的僧人竟是報恩寺主持戒嗔。


    曹昂詫異的問道:“戒嗔大師,你怎麽會在這裏?”


    戒嗔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改製事大,貧僧不敢怠慢,不過來盯著點始終不太放心。”


    嘴上敷衍心裏卻早就開罵了,該死的曹昂,一點也不讓人消停。


    他是高僧,以吃齋念佛為主,什麽時候幹過這種上門服務的事,又不敢違抗聖旨,隻能選個看不見曹昂的地方磨洋工,等事情結束就回去。


    磨洋工選擇地方很重要,既不能離曹昂太近,容易被抓現行,又不能離的太遠,自己沒有小轎車,太遠來回不方便,綜合折中之下他選擇了普氏部,誰知曹昂不在鳳尾城裏好好待著,竟也跑了過來,這可真是冤家路窄,想躲都躲不開。


    戒嗔心裏那個鬱悶吆。


    更鬱悶的還在後麵,曹昂見他如此上心,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既然戒嗔大師如此關心牧民改製問題,就隨朕一起去取各登記點看看吧。”


    戒嗔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卻強裝歡喜的拜道:“願追隨陛下左右。”


    郭淮是開著軍用卡車來的,卡車當即被征用,兩輛車開出城直奔各處聚集點。


    事情確實比想象的順利,每個登記點都排著長龍,牧民的熱情那是相當高漲。


    想想也能理解,此事他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登記之後原本屬於各貴族的牧場便成了牧民自己的,由打工人變為老板,擱誰能不積極。


    開車跑了大半天,將整個普氏族領地轉了個遍,再次回到城中都已經黃昏了,剛進城就聽到一陣刺耳的喊殺聲,曹昂的眉頭當場蹙了起來。


    普氏族長更是嚇得臉色慘變,跳下卡車快跑到曹昂車前拜道:“陛下,臣……臣……臣……”


    他有些語無倫次,不知該如何辯解,這要被定上造反的帽子,自己可就完犢子了。


    曹昂黑著臉喊道:“郭淮,去看看怎麽回事。”


    準備如此周全,沒想法他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該死的。


    “喏。”郭淮開著軍卡衝向喊殺聲傳來的方向,曹昂則在城門處耐心等待,等了足有半小時喊殺聲才漸歇,郭淮也開著軍卡重新返回,靠近一看身上滿是血跡。


    郭淮來到曹昂車前,抹了把臉上的血跡說道:“陛下,沒多大事,是城中的羅馬奴暴亂,他們見牧民登記戶口分配草場,便集中遊行,說要獲得跟普通牧民一樣的待遇,被臣全給宰了。”


    草原各部同樣買了不少的羅馬奴,髒活累活都幹,得知是羅馬奴暴動普氏族長徹底鬆了口氣,抹著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說道:“臣禦下不嚴,請陛下治罪。”


    羅馬奴暴動沒事,隻要不是自家牧民造反就好。


    曹昂冷哼道:“待遇朕可以給,但他們不能伸手來要,誰給他們的膽子跟朕討價還價,傳令下去,各地再有羅馬奴暴動不用顧忌,直接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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