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昨夜。


    漢軍戰敗,劉備壯士斷腕,命紀靈淩操二將斷後,自己帶著其餘大軍快速向新野方向逃去。


    此戰打了整整兩天一夜,漢軍被魏軍殺的肝膽俱裂,生怕魏軍尾隨殺來,逃的那叫一個慌不擇路。


    跑出三十多裏,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不用問也知道是魏軍追兵,漢軍再次驚慌,丟掉手中兵器跑的更加狼狽。


    關鍵時刻劉備猛咬舌尖,強逼自己冷靜下來,騎馬逃跑的同時四下掃了一眼,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張繡身上說道:“張將軍,魏軍凶悍,再這樣下去咱們誰也逃不掉,想要主力安全撤退,必須有人斷後,替朕爭取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不管是逃是降朕都不會怪你,如何?”


    “陛下放心,除非臣死,否則絕不讓魏軍越雷池一步。”張繡痛快的答應下來。


    不答應能怎麽辦,逃命的時候劉備可沒什麽耐心,敢崩半個不字或者趁機要挾提條件,估計立馬就得血濺當場。


    大耳賊表麵憨厚,關鍵時候下死手那是一點都不含糊,否則又怎麽可能成為絕世梟雄曹孟德最忌憚的對手?


    這種時候還是別動歪心思,乖乖聽命的好,若上天眷顧活著回去,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若不幸戰死,劉備也會看在這次功勞的份上給他的後代應有的禮遇。


    至於投降,張繡想都沒想,他跟曹家父子可是有仇的,誰知道投降後會是個什麽結果,估計這也是劉備找他斷後的主要原因。


    張繡也是雷厲風行之人,既然沒了選擇自然要拚盡全力,為後代賺取更多資本,點齊本部兵馬備好兵器略做整頓,便主動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趕了過去,沒多久便看到了迎麵追來的魏軍。


    此刻天色已黑,遠遠的隻能看見人影,張繡顧不得瞧仔細,扯著嗓子吼道:“大漢的將士們,炎漢二十四代先帝正在天上看著我們,拿起你們手中的刀劍殺向眼前的敵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吼出來。”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數千漢軍將士齊聲大吼,數次之後原本喪失的勇氣竟然回歸了一些,體內凝固的熱血也漸漸開始流動,看著衝來的魏軍眼中帶上了殺意。


    “進攻。”見目的達到,張繡竟然破天荒的下了進攻命令。


    他們可是步兵,麵對魏軍騎兵竟敢主動進攻,這家夥腦殘嗎?


    迎麵衝來的夏侯淵就是這麽想的,見漢軍長槍兵在前,刀盾兵外在後,踩著整齊的步伐,如同一堵移動的牆壁向自己橫推而來,覺得自己受到輕視當場就怒了,揮刀大吼道:“衝上去,殺了這群狗東西。”


    魏軍的夜盲症雖然治好了,但晚上的視野終究沒有白天清晰,大軍看不太清漢軍伸到前方的槍尖,一頭撞了上去。


    槍尖入肉,戰馬和馬上將士同時發出淒厲慘叫,讓本就不怎麽寂靜的夜空更加嘈雜。


    魏軍不好受,漢軍更不好受,戰馬攜帶的衝擊力直接將長槍撞彎乃至撞斷,將他們頂飛出去。


    眼前的漢軍雖然數量不多卻相當驍勇,前排槍兵被撞飛,後排刀盾兵立刻補上,以盾格擋以刀進攻,砍掉前排魏軍的馬蹄又向其他魏軍殺去。


    張繡脫離人群衝進魏軍陣中,側身避開迎麵魏軍的攻擊,右手握槍果斷刺出,一槍將魏軍將士刺下馬,然後抱住馬脖縱身一躍,果斷跳了上去,坐定後一扯韁繩,轉身向魏軍殺去。


    他是西涼軍出身,幼年拜得名師,早年又隨叔父張濟征戰,武功高強,戰場經驗豐富,得了戰馬瞬間如魚得水,一杆長槍連掃帶刺,殺的魏軍慘叫不斷。


    “賊子休要猖狂。”見陣中殺進這麽個攔路虎,夏侯淵想都沒想便提刀衝了過去,一刀砍出直取張繡頭顱。


    張繡也不甘示弱,回槍格擋反擊,兩人很快戰在一起。


    這邊殺的難解難分,劉備卻依然撒開歡的逃命。


    跑出又三十裏,袁紹說道:“陛下,這樣不行啊,張繡將軍隻有數千人,應該擋不住魏軍多久,魏軍多是騎兵,咱們兩條腿是跑不過的,再這麽慌不擇路的跑下去,魏軍追來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逃跑這事袁紹有經驗,他當年也被魏軍打的……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是啊陛下。”荀諶接過話茬說道:“趁有張繡將軍阻擋,魏軍追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陛下應該盡快收攏潰兵,能收攏多少收攏多少,且戰且退方為上策。”


    劉備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果斷下令道:“陳到關平,敲聚將鼓,命所有人向朕靠攏,收攏來的殘兵由你二人整頓,盡快形成戰力。”


    他原本想讓士兵停下來休息片刻的,話到嘴邊又及時咽了下去,漢軍和魏軍一樣疲憊不堪,現在之所以沒倒下是因為身後有魏軍在追,求生欲占了上分,若是休息,心中緊繃的弦一鬆很容易徹底睡死過去,到時魏軍殺來豈不更慘。


    “喏。”接到命令,陳到關平二人快速敲響了尚未丟棄的戰鼓,鼓聲傳出數裏,在並不怎麽寂靜的夜裏顯的格外清晰。


    連續跑了六十裏不見魏軍追來,漢軍慌亂的心神已經漸漸平複,聽到鼓聲自發的聚集了過去。


    倒不是他們有多忠心,而是……


    怎麽說呢,人是群居動物,走夜路的時候一個人再膽大也會感到心虛,看見陌生人會不自覺的靠攏過去。


    漢軍已經被魏軍殺破了膽,都想給自己找個依靠,人少的隊伍向人多的隊伍靠攏,人多的隊伍向人更多的隊伍靠攏,如此一股股小勢力自然就形成了。


    鼓聲傳來的時候,這些已經分散聚集的小團體幾乎沒怎麽思索就向鼓聲匯聚而去。


    鼓聲依舊繼續,隨著前進劉備身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怕他們倒地睡著,劉備不敢停下,隻能繼續前進,又怕速度太快將士們再次撒了歡,隻能放慢速度,邊收攏殘兵邊趕路。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番號了,不管誰來立即編入軍中,由陳到和關平親自統領整頓。


    一路走一路收,到了卯時,劉備身邊竟破天荒的聚集了五萬多兵馬,又走了不到十裏前方出現一片樹林。


    劉備大喜,率領大軍進入林中做飯休息,同時命關平帶人趕往更遠處收攏散落在其他地方的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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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眼下這種情況,任何一個傷兵對劉備來說都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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