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臉看了眼身後的黑衣人,那人的大半個臉都蒙在黑巾裏,看不清麵色長相,可是這個時候,可想而知他有多緊張。


    雖然還沒有見楚風和誰動手,可是就蘇淺這一日得出的結論,這個人的身手,絕對不凡,而且連著林梵都要讓他三分,可見他的身份背景也不簡單。


    如果僅僅是個高手,便是你天下第一,那也是江湖中大家尊你一聲大師,朝廷中人,未必買賬。而如果是靠著獻媚哄上而在朝中謀了一官半職,別的人就算看在當紅的麵上退讓三分,林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必不可能如此客氣。


    蘇淺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身後的黑衣人,隻見他身子微微一伏,伸手在馬背上重重一拍,本來小跑的馬匹頓時加快了速度。


    “秦夫人不必驚慌。”那人道:“小的一定會將夫人安全送到王府的。”


    蘇淺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她倒是真的並不驚慌,楚府和王府,哪一個也不是她的容身之處。看現在的情勢,應該是要出城的,那麽從洛城到臨苑這一段的路上,就是她逃離最好的機會。


    轉過頭看著前方,蘇淺勾了勾嘴角,露處抹不宜察覺的微笑。


    隻是有些對不住這個將自己就出來的男人了,不過也沒有辦法,他是那人錢財與人消災,自己可是生命誠可貴,不能一次次的去冒些都不知道為什麽的險。


    不多時便到了洛城城門,馬匹速度減緩,守衛的士兵迎了上來,卻見黑衣人從懷中掏出塊牌子晃了晃,士兵們便馬上一句話也不敢多說,連忙的開了城門,筆直的站在身後目送兩人離城。


    此時全麵戒嚴的地方是臨苑而不是洛城,而這人既然是閑王派來的,身上自然有林梵給的信物。


    馬匹的腳程很快,出了洛城,能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黑衣人輕鬆了許多。


    從洛城到臨苑,這樣的速度也不過是一個時辰,而隻要到了臨苑,楚風便是再膽大包天,料想也不敢衝進王府搶人。而林梵之所以白天退讓,夜裏才派人偷摸進楚府,想來打過打不過是一個問題,另外也就是存了耍賴之心。


    楚風就算是知道那些人是林梵的,就算知道自己在閑王府,隻要林梵來個死不承認,他又能如何。


    再是新晉貴喟,明裏給幾分麵子,林梵也沒有當真怕他的道理。


    走著走著便進了山,蘇淺一聲不哼的坐在馬前,心裏卻開始轉了起來。


    此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等於隻有一個人看著自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雖然離開以後想要聯係上秦諾有些困難,可是也好過又落在誰手上。蘇淺向來是自由慣了的,如今落到這麽一個地方,完全無法掌控的命運,讓她非常的不痛快。


    馬匹在車路上疾馳,蘇淺打定主意,便試探著道:“小兄弟,你們王爺為了救我,這下和楚大人翻了臉,會不會不好?”


    那人見蘇淺一路沉默,有些意外她會說話,稍微放緩了些速度,這才道:“秦夫人盡管放心,楚風是什麽身份,我們王爺不會將他放在眼裏的。不過看著皇上麵子,這才不願與他正麵衝突。”


    “這樣啊。”蘇淺道:“也不知道那楚風是個什麽來曆,以前在洛城,好像也沒有聽說過這一人物。可是如今看來,他竟然連王爺都不怎麽尊重,當真是有些無法無天的。這皇帝再看重他,也不能由著他這樣壞了尊卑規矩。”


    聽了這話,黑衣人倒是也有幾分的猶豫:“說起來也是奇怪,這楚風似是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一番,王爺費盡心思,也沒有查到他的來曆,隻知道他身手極為了得,皇帝在他麵前,似乎也是寬容的有些過分了。”


    蘇淺靜了靜,沒有再說話。感覺的出這楚風必不是一般人,卻沒有想到特殊至此,連林梵都查不出他的身份,實在是詭異的緊。


    清脆的馬蹄聲在山間有節奏的響起,蘇淺眉頭一皺,突然的捂住小腹,哎呦了一聲。


    黑衣人一驚,連忙道:“秦夫人怎麽了?”


    蘇淺便索性的彎下身子做一副痛苦的樣子,咬了牙道:“我沒事。”


    可是蘇淺這個樣子,怎麽讓人相信她沒事,黑衣人是受了林梵命令要將蘇淺好好地帶回王府的,此時連忙的便勒停下馬,道:“秦夫人受了傷。”


    看他麵上的緊張倒也很真實,蘇淺想著自己畢竟是別人舍了性命救出來的,多少有些內疚,不過卻還是道:“可能是昨晚上受了點傷……趕路要緊,你……別管我。”


    救不到人回去要倒黴,這救回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回去一樣要倒黴。黑衣人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道:“秦夫人,要不我們找地方休息一下。我為夫人看看傷勢如何?”


    蘇淺正是求之不得,卻道:“我真的沒事,楚風隨時都可能追上來,還是趕路要緊。”


    說話間,那臉色卻是難看,牙齒咬了嘴唇,殷紅一片。


    黑衣人這下更覺得事情重大,再不敢聽蘇淺這在她看來純粹的客氣話,自己先是翻身下馬,又趕緊將蘇淺扶了下來,道:“從洛城到臨苑,山路繁多,楚風就算追來也未必找的到我們。走時王爺便吩咐,一定要以秦夫人的安危為主。”


    蘇淺不管現在心裏有多詫異,卻也隻能是維持著虛弱的樣子,下了馬,搖搖欲墜的站著,然後見那黑衣人轉身將馬匹韁繩係在一旁的樹上。


    手起,刀落。


    蘇淺其實最擅長的,除了現在毫無用處的射擊之外,便是近身的擒拿格鬥,何況她現在的身體雖然不時的便昏昏欲睡,可是無事的時候,爆發出的力量卻是可怕,所以如今近的距離,麵前的人背對著自己,又沒有一點防備,蘇淺覺得自己能夠得手的概率,實在很大。


    退一步說,即使是沒有得手,就算這黑衣人對自己恨之入骨,他也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好在蘇淺對形勢的估計還算正確,一記手刀切在黑衣人頸側,那人全身一震,隨即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倒也未必是林梵的人中看不中用,實在是蘇淺潛伏的太深。


    蘇淺一招得手,呼了口氣,一掃剛才虛弱的樣子,手腳麻利的將黑衣人拖進草叢,自己翻身上了馬,半點也不猶豫的疾馳而去。


    這路蘇淺也算是來來回回的走了幾趟,大致的也摸得些方向。往前不遠處,便是一道岔路,右手是直往臨苑,右手環山,卻不知道是往哪裏去的。


    現在這個時候,自然是離洛城臨苑越遠越好,也管不了到哪裏去了。


    蘇淺伏身在馬上催著馬匹疾奔,心裏也已經打定主意,沒有半點猶豫。


    果然不過行了盞茶時分,便到了一處路口。


    蘇淺正要撥轉馬頭往左,卻隻聽林子種風聲一響,從裏麵鑽出幾個人來,和剛才那人一樣,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打扮,臉上蒙著黑色巾。


    馬匹奔的正歡,突然見前方有人,也不待人勒停,便嘶鳴一聲,通靈一般的邁著小碎步緩了下來。


    蘇淺心裏一緊,卻見其中一人走上前來,似是安撫的拍了拍馬頭,抬頭道:“秦夫人不要慌,我們是王爺派來接應你的。”


    又是林梵的人,蘇淺心裏鬱悶了一下,難怪這馬乖乖的不吵不鬧,甚至還用腦袋蹭了蹭這人的手,想來都是一個府裏的,平日估計挺熟。


    可蘇淺去此時卻隻能點了點頭,心中一亮,隨即喜道:“你們是閑王的人?那實在太好了。”


    不待那人再問,蘇淺道:“剛才有個兄弟救我從楚府出來,不過受了傷。就在前麵不遠處,他好像有點撐不住了,可是死活要我先走,既然你們是王府的人,趕快去救他……”


    這人眉心一皺:“我說怎麽隻有秦夫人一個人在馬上,原來是懷遠受傷了……是被楚風打傷的?”


    “是啊。”蘇淺信口開河:“楚風本來都已經出門了,可是沒想到我們離開的時候正好撞上他回來,若不是那小兄弟舍命相救,我們肯定一個也出不來。”


    聽了這話,那黑衣人點了點頭,道:“秦夫人請稍候,我安排一下。”


    此時站在路上的人有五個,這人似乎是個領頭的,蘇淺見他走到另幾人身邊,低聲的說了什麽,便有兩個人應了是,縱身掠了出去,想來是去找那個叫懷遠的男人。


    這自然隻是權宜之計,蘇淺十分明白隻要一找到懷遠,自己的話就會被拆穿,可是不管怎麽說,從三個人手中逃脫,總比從五個人手中逃脫來的容易。


    見那兩個人眼見著便走遠了,蘇淺突然的直起身子指著不遠處黑影重重的林子道驚倒:“什麽人?”


    山裏本就是四處都蟲鳴鳥叫,隱隱綽綽的,蘇淺這一聲驚叫,實在想不讓人不信以為真都難。


    蘇淺話一出口,剩下的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往蘇淺指的林子中望了過去,隻見在風中的數目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音來,從透過枝葉陰影落下的那一點可憐月光中,實在什麽也看不清。


    見幾人不出聲,蘇淺肯定的道:“一定有人,剛才我明明看見有人影閃動,還不止是一個,這林子裏沒有什麽的大型的動物,那幾個黑影的速度雖然快,可是一定是人。”


    黑衣人並不懷疑蘇淺,為首的那個一揮手,剩下的兩人便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蘇淺在心裏估計著速度,見那兩人已經走進了林子中,突然的往身後的山崖上一指,驚叫道:“上麵有人。”


    那黑衣人本來是站在蘇淺身邊的,雖然沒有離開,可是全身肌肉神經已經都繃的緊緊,此時一聽蘇淺叫出聲,身體比腦子轉的還快,話音未落,人已經入箭一般的朝著蘇淺指的地方射了出去。


    也就在這時,蘇淺毫不猶豫的伸手一番,手中匕首在馬臀上紮了進去,一拉韁繩,馬匹吃痛,瘋了一般的向前衝去。上半身幾乎都伏在了馬上,穩住自己不讓癲狂的馬匹摔下去。


    那幾個黑衣人此時離蘇淺都有些距離,雖然輕功看似都不差,可是馬匹也算是這個時候最快的交通工具,又是在劇痛之下,那速度更是平日不可比。


    其實一切也不過是短短一瞬,蘇淺知道自己很難從三個人的看管也好保護也好的手中逃脫,隻能最大限額的將三人支開,待到他們聽見聲響回頭,不管怎麽樣,也算是拉開了距離。


    聽見身後的怒吼,蘇淺半點也不敢回應,身子伏在馬上,一路狂奔。


    這山路蘇淺來回幾趟,已經相當的熟悉,狂奔中扭頭,卻不由的驚了一下。


    她知道這年代有輕功這東西,也有人的輕功相當的了得,可是當看著身後的黑衣人以人類不可能的速度朝自己逼近,還是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


    眼見著距離越來越近,蘇淺望了望前麵筆直的山路,一咬牙,韁繩一拽,往林中衝去。


    雖然寬敞的道路更適合馬匹奔跑,可是卻也更適合別人追擊。而在逃跑中,特別是像蘇淺這樣敵我力量相差巨大的逃跑中,顯然是越複雜的地方,遮蔽物越多的環境,就越有可能逃脫。


    馬匹被蘇淺一拽,便轉身進了林子,蘇淺深吸了口氣,轉臉見身後緊跟著的黑影被啦下了一些,握著匕首在馬匹身上又是一刺,同時手臂用力一撐,翻下馬來。


    馬匹吃痛,自是毫無章法的往前狂奔,在林中穿梭,弄出極大的聲響來。蘇淺卻是在地上打了個滾緩衝了下墜的力量,隨即安安靜靜克製住呼吸聲音的蹲伏在了灌木叢中。


    如果是遇上幾個普通人,那也就罷了,可是眼下這幾個,明顯的輕功不查,想憑著這匹馬甩開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能性。蘇淺在馬背上左想右想,也隻能鋌而走險了。


    果然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幾個黑影嗖嗖的從頭頂竄了過去,一點兒猶豫遲疑都沒有的就往傳來方向的地方衝去。


    蘇淺緩了一口氣,又再等了一會兒,等到四周寂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了,這才站起身來。


    望了望天,竟然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


    輕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卻似乎又無能為力。


    終究還是直起身子往外走去,再是煩躁,這裏也不是久留之地。不說那幾個黑衣人隨時會回頭,還有去找懷遠的兩個男人,再加上發現自己逃跑追來的楚風……


    蘇淺揉了揉眉心,有些煩躁自己怎麽陷入了這樣的境地。可是心裏煩躁卻對現在的境界沒有一點幫助,握了握手裏的匕首,正要往前走,卻聽見背後傳來絲絲細細的聲音。


    突然的一陣寒意湧上身,蘇淺的皮膚上,爆出陣陣的栗粒。


    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中,深吸了一口氣,蘇淺緩緩的轉過身。


    心中不由得哀歎了一聲,真是流年不利,諸事不宜。在這個應該沒有什麽大型食肉動物的林子裏,如今赫然的,一頭全身黑色的豹子,正昂首挺胸的站在自己麵前。


    離著不過是五六步遠的距離,黑豹全身的皮毛在淡淡的月光下油光發亮,除了人類,或者說除了像秦諾楚風這樣非常的人類,在這樣的山林裏,豹子這樣代表了力量和速度的動物,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是真正的食物鏈終端。


    蘇淺曾很多次身處巨大的危險之中,曾和手握武器槍械甚至身上捆著炸彈的犯人對持,可從來都沒有這麽緊張和無措。


    當你的對手是人的時候,你可以猜測他的思想,猜測他下一步會做什麽,從而找出應對的方法,或者可以用言語擾亂他的心思從而使他出現破綻,而蘇淺層學過的知道的一切手段,都不能用在眼前這種情形上。


    以往的特訓中,學的擒拿格鬥也好,心理攻堅也好,針對的都是人,在二十一世紀,除非動物園飼養員,否則再是執行什麽特殊任務,又哪裏有機會能有和一隻生龍活虎的豹子麵對麵親密接觸的機會。


    蘇淺的身子一瞬間感覺被封吹的冰涼,握著匕首的手雖然沒有顫抖,可是卻有些無措。


    想來是剛才林子裏的動靜太大,不知道怎麽的驚醒了這隻潛伏的野獸,然後想著既然來了來了,加個宵夜也不錯。


    雖然還能保持著鎮定不至於一屁股坐在地上,可是蘇淺額上的冷汗卻是薄薄的滲了出來,秉著呼吸看著黑豹優雅的圍著她轉了幾步,然後停下,弓起腰身,做了一個準備攻擊的姿勢。


    蘇淺沒有秦諾的輕功,在這樣的林子裏和矯捷靈活的豹子比跑步,那肯定是死路一條,蘇淺雖然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此時卻也隻能拚上一拚。


    吸了口氣,匕首在手中習慣性的轉了一圈,聽著豹子一聲低吼,一團黑影般得,便騰空撲了過來。


    ##########


    非常非常的抱歉,這一章是發錯了,如果來不及湊字數的話,我會提前和大家說一下的。末末一早就出去了,回來才看見大家的評論,真是對不起。大家的評論我會全部加精送分。


    再解釋一下,說三更,一定會三更,但是應為正常的更新是三千字,三更就是九千,為了方便,所以我一般四千一章五千一章,所以看上去就是兩更了。


    另外,看見有親親說騙錢什麽的,末末就傷心了,隻是發錯一章,不至於就是騙錢了吧,委屈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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