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琪不是個沒主意的,隻是礙著家裏頭的長輩,尤其是老祖宗,生平最是憎惡一家人勾心鬥角,所以才不好拿柳子瑾怎麽樣,現在她既然知道了家裏頭的態度,也就不會再沉默,任由柳子瑾騎到自己頭上去。


    離上京的日子沒剩下多少時日,她若是再繼續和趙榮昭賭氣,此番怕是就不能成行的多,何況趙榮昭今天也會參加科舉,若是因為後院的事兒分心,影響了發揮,恐怕家裏頭的長輩也會不高興。


    陸思琪回去琢磨了一番,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打算親自去柳子瑾那邊走一趟,且料還沒等她出發,趙榮昭卻陪著柳子瑾過來了。


    一大早的,兩人有說有笑地一起過來,換做往常,陸思琪定然又會故意生悶氣甩臉子,故意避開不見,但現在情況不同,她不想再和柳子瑾起分歧,從而讓趙榮昭分心。


    趙榮昭能親自陪著柳子瑾過來,想必也不是來吵架的,做和事佬的成分居多,她也正想著和解,見了兩人過來,便親自到門口去相迎。


    主母先伸出了橄欖枝,柳子瑾自然不敢不識趣,低眉順眼地上前,朝陸思琪福了一福身子,道:“姐姐,昨兒的事兒都是妹妹的不對,榮昭他也有些衝動,沒把話說清楚就拉著我走了,妹妹回去後忐忑了一夜,這不剛一起身,便催著榮昭過來跟姐姐賠禮道歉了。”


    明明是她從中挑事,卻搬出趙榮昭來,陸思琪嘴角抽搐了好幾下,才勉強扯出個笑,道:“妹妹有心了。姐姐也有不對的地方,近來因為手頭上的煩心事兒多,所以才怠慢了妹妹,妹妹不要記恨姐姐才是。”


    “怎麽會呢,姐姐忙前忙後的也是為了這個家操勞,妹妹怎麽敢責怪姐姐,多等一會兒也是應該的。都是榮昭太大驚小怪了。”柳子瑾巧笑嫣然。挽著趙榮昭的一隻胳膊,笑顏如花,像極了了一隻溫順乖巧的貓。


    陸思琪麵上有些掛不住。便岔開話題,道:“對了,還不知妹妹用過早飯了麽?”


    “還沒呢,子瑾性子急。一起來便鬧著要過來,還沒來得及吃飯呢。”趙榮昭在一旁替她答道。


    陸思琪笑了笑。對柳子瑾道:“姐姐也正好也沒吃,妹妹若不嫌棄,不如就將就著在姐姐這裏用早飯吧。”


    “太麻煩姐姐了,就不……”柳子瑾忙拒絕道。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趙榮昭打斷,道:“正好。那就一起在這邊吃吧,思琪。麻煩你了。”


    柳子瑾性格孤傲,又是在青樓裏長大的,不通人情世故,從來不和家裏頭的人走動,也隻有陸思琪這裏來得多一些,相處得久了,難免會有矛盾,而陸思琪又是主母,柳子瑾和她鬧著,吃虧的隻會是柳子瑾,雖說陸思琪性子好,現在大度,但難保以後不會變。


    委屈她進門做妾,趙榮昭心裏頭已經很是過意不去,若她被老祖宗眼前的紅人陸思琪討厭,隻怕這家裏更沒人敢和她走得近了,到時候恐怕不止是大大小小的主子,隻怕下人也不會給柳子瑾好臉色看,而自己又不能整天在後院陪著她,隻能是盡量緩和兩人間的關係。


    陸思琪本也隻是隨便一說,沒料到趙榮昭能同意,當即便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吩咐下人安排早飯送到花廳,又對二人道:“榮昭,你先陪著妹妹去花廳,我去廚房看看,隨後就來。”


    正準備往小廚房走,卻被趙榮昭一把拽住,陸思琪有些詫異,驚愕地回望著他,卻聽得他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在頭頂:“我去吧,你先回去添件衣裳,今日下雨,別著涼了。”


    趙榮昭說完,便推著陸思琪往臥室方向走,剩下柳子瑾在原地幹瞪眼,不甘心地扯著手裏頭的絲帕,隻差扯成兩半。


    小半個時辰後,三人一同到了花廳中用早飯。


    當地的早上都是習慣以清粥伴著小菜,陸思琪是從京裏來的,早晨不習慣隻喝粥,特意從家裏帶了廚子過來,做了水晶蝦餃,蟹黃包等小食,一頓早飯的銀子,能夠鄉下人家吃上十天半個月的了。


    柳子瑾夾起一隻翡翠水晶蝦餃來,笑道:“姐姐,都說你這裏的早飯是這家裏頭最好的,一頓早飯,比老祖宗那邊的一日三餐還要貴,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妹妹今日真是長見識了,果真當了家就是不一樣。”


    趙榮昭被噎住了,咳了好幾聲,才把卡在喉嚨裏的餃子吐出來。


    陸思琪忙吩咐人給他拿水來漱口,對柳子瑾道:“妹妹誇大了,在京城裏,這是尋常人家也能日日吃上的,何來的一頓飯抵老祖宗一日三餐之說?父親和家中兄長不過是看我出嫁到此地,怕我不習慣,特意命人送了食材的廚子來給我,如果礙了妹妹的眼,那也沒辦法,我總不能將人和東西都退回娘家去,傷了父女和兄妹間感情。”


    言下之意,這連人帶東西全都是我娘家送的,那是我娘家的心意,你眼紅也沒辦法,也沒用公中的銀子,我是不會退回去的。


    柳子瑾有些尷尬,隨放下筷子,失落地垂著頭,小聲道:“姐姐,妹妹不過就是隨便這麽一問,姐姐又何必這麽較真的……”


    陸思琪一旦冷靜下來,腦子就轉得飛快,什麽事都難不住她,當即便反駁道:“妹妹,不是姐姐非要較真,而是你自己非要好奇,那做姐姐自然要滿足你的好奇心不是,我娘家人時常千裏迢迢的送東西來給我,這本也不是什麽秘密,家裏頭的人都知道的,妹妹又何必變著法兒的說姐姐鋪張浪費,是不。”


    趙榮昭左右各瞅了一眼,覺得氣場很不對勁兒,忙拿起筷子往兩人碗裏各夾了一隻蟹黃包,道:“食不言。寢不語,都吃飯吧,吃飯,咱們吃完了再聊。”


    這家裏,妻妾地位本就不平等,趙榮昭拉著柳子瑾坐在左側,和右側的陸思琪平起平坐本就不符合規矩。柳子瑾還敢在席間暗諷陸思琪鋪張浪費。這更是逾越,換做別的主母,早就該教訓她了。哪裏還能容忍她跟自己平起平坐。


    柳子瑾不知道這些規矩,但趙榮昭卻知道,因此才急忙跳出來做和事老,琢磨著回去後。得找個婆子好好教教柳子瑾規矩,在陸思琪麵前失禮無傷大雅。但若在自己母親和老祖宗她們麵前失禮,柳子瑾絕討不了好果子吃。


    柳子瑾卻不能體會他的苦心,握著筷子,直直地盯著碗裏的那個蟹黃包。一個人生悶氣。


    陸思琪倒像是壓根兒沒當回事兒,放下筷子,接過丫鬟遞上來的帕子擦擦嘴兒。輕描淡寫地道:“對了,柳妹妹。昨兒的事兒,姐姐也想了很久,也和太夫人商量過了,這陣子太夫人和娘都在在休養,家裏頭的大事小事全都壓在我一人肩上,姐姐確實有些力不從心,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正在喝粥的趙榮昭‘噗’地一聲噴了出來,驚愕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望著陸思琪,激動地握住她的手,緊張得聲音都在顫抖,問道:“思琪,你說的是真的?”


    柳子瑾也是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得耳朵裏聽到的,在趙榮昭問完後,一臉殷切地望著陸思琪,滿懷期待地等著她答複。


    如今這家裏的人都不認可她,除了她自己院子裏的下人,別的院裏別說主子,就連下人,也不拿她當回事,大房大老爺的幾個姨娘更是不愛搭理她,即便是在路上遇到了,她主動上前打招呼,對方連敷衍一下也不肯,直接甩臉子走人,把她當做空氣來對待。


    若是能幫著陸思琪打理家務事兒,這無疑是代表著,家中兩位至關重要的長輩已經認可了她柳子瑾,到時候,誰還敢甩她臉子!


    陸思琪不慌不忙地拿起帕子,替趙榮昭擦拭手上被他自己噴到的粥,片刻後,才道:“自然是真的,太夫人那裏已經準了,我畢竟年紀輕,經驗少,事情太多著實有些分身乏力,柳妹妹是個聰慧的,若妹妹能幫忙,姐姐肩上的擔子定能減輕不少,就是不知道妹妹願不願幫姐姐分擔一些?”


    柳子瑾難以抑製心中的喜悅,當即站起來,繞到了陸思琪身旁福身行禮,道:“承蒙姐姐看得起,妹妹定當效犬馬之勞,任憑姐姐吩咐,在所不辭。”


    陸思琪笑了笑了,起身將她攙起,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見外,姐姐還要謝你肯援手相助才是。”


    趙榮昭在一旁看了,心裏頭別提多高興,深感欣慰,上前雙手拉住陸思琪的手握在手心裏,認真地道:“思琪,謝謝你。”說完,手上一用力,便將陸思琪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陸思琪隻是淡淡的笑,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柳子瑾麵上卻有些掛不住了,麵上雖還帶著笑,眼神裏卻沒有絲毫笑意。


    用完早飯,趙榮昭便去前院了,科舉在即,家中的子弟都在用心攻讀詩書備戰,他又是長房長子,肩上的責任重大,自然不能懈怠。


    柳子瑾則躍躍欲試,直接跟著陸思琪一起去了管事房。


    她沒流落青樓前,也曾是大家族的姑娘,但當時她年紀太小,根本不記得事兒,後來家裏便出了變故,自從懂事起便是青樓裏長大,老鴇子是個識貨的,給她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又找了人教她琴棋書畫,培養成了響當當的才女,卻沒教她做人處事的道理,這才使得她不通人情世故。


    陸思琪不是個沒心計的,隻是懶得用,如今既然柳子瑾先耍了花招,她也就不再客氣,直接將給各院派發東西的事情交給了柳子瑾去辦。


    這些事兒陸思琪辦起來不難,因為她是大房的正經主子,家裏頭的長輩也挺她,娘家後台也強硬,大房的人都得給她幾分薄麵,但柳子瑾不一樣,陸思琪有的優勢,她一個也沒有,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大房的幾個姨娘本就看不慣她,沒一處給她好臉色看,大家都知道她在幫著陸思琪打理家務事兒,還是經過方霏和老祖宗那裏同意的,若是讓她順風順水的,隻怕她會就此坐穩了家中的地位。


    明明都是妾,她們好歹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可老祖宗連看她們一眼都覺得是施舍,她柳子瑾是什麽出身?一個青樓女子也想騎到她們都上去,簡直是做夢!


    柳子瑾本來是滿腔熱血,四處碰壁下來,受了一肚子的悶氣,別提多憋屈了,她性子本就孤傲,又找不到人傾訴,這是她難得的一個讓家裏人認可自己的機會,不好到陸思琪那裏去推辭,隻好將苦水往自己肚子裏咽。


    一天忙活下來,uu看書 .uukanh.co 整個大房每日所需的東西都從她手裏過了一遍,身子有多累不說,光是和大房各院的管事婆子爭論,再到後來那群姨娘過來找她理論,就讓她身心俱疲。


    到了晚上,趙榮昭回來後,便先到了她院裏去看望,才一進門,就被抱怨上了,這家裏除了趙榮昭,她也沒別的人訴苦了,說道動氣的地方,腦子有些抽,話趕話地就說道:“榮昭,她就是成心的,太夫人和老祖宗又有意提拔我,她看不慣,故意讓我去做這些雜事兒,受了一肚子的閑氣。”


    趙榮昭身邊跟著的小斯一向隻認陸思琪,聽柳子瑾這麽詆毀陸思琪,便不樂意了,在一旁道:“二姨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太夫人和大少奶奶當家的時候,這些事兒也是自己經手的,您自己個兒壓不住場子,反倒怪大少奶奶,這是怎麽個理兒?”


    柳子瑾本就憋著一肚子火,聽了這話,直接柳眉倒豎,憤憤地道:“你怎麽說話的?陸思琪給了你多少好處?值得你在背後這麽努力的拍她馬屁?”


    趙榮昭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線,抿著唇,一句話也沒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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