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許大夫不光醫術精湛,醫德口碑也不錯,行醫半生,從未出過紕漏,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可信度很高。趙家隻打回祖籍後,老祖宗有個是頭疼腦熱的傷風感冒的,全都是讓人請的許大夫,從不請別人,老祖宗特意命人將他請來,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老祖宗,不知你這話何從問起?”許大夫捋了捋胡子,疑竇頓生。


    方霏是趙家的太夫人,又是孀婦,老祖宗這麽問,難道是懷疑她背著人紅杏出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老祖宗直直盯著許大夫,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她必須要知道最真實的情況,做好最壞的打算,不能等到紙包不住火了,讓趙家名譽掃地,她不能讓趙家的聲譽受到半點質疑。


    見老祖宗如此嚴肅,許大夫也知道事情嚴重,慎重地回道:“雖不老祖宗為何會有此一問,但老夫敢用畢生的信譽保證,貴府太夫人沒被人侮辱過。”


    老祖宗將信將疑,問道:“許大夫,此事事關重大,你可不要欺騙老身。”


    聞言,許大夫舉起一隻手來,豎掌發誓道:“老夫敢用自己的性命做擔保,老夫方才所言,絕無半點不實。”


    許大夫的醫德是有目共睹的,在趙家鎮口碑極好,現在又拿了自己的性命發誓,老祖宗對他的話才算是徹底放了心,一直懸著的一顆心也落了地,當下點點頭,又問道:“那她身子怎麽這麽弱?可是出了什麽毛病?”


    短短一天而已,方霏就像是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憔悴至極。


    “她現在的情況,是因為在江水裏泡得久了,寒氣入骨,若不好生調養。將來勢必要落下病根啊!”許大夫舉頭望了望屋中的橫梁。暗自歎息一聲。


    年紀輕輕的姑娘,雖說守了寡,但也不至於如此糟踐自己的身子吧。若是落下了病根子,將來吃虧的可是自己。


    老祖宗也跟著歎了一聲,愁道:“那就麻煩許大夫你了,務必要開最好的藥。決不能讓她落下病根兒。”


    老祖宗發了話,即便許大夫開出用幾百年老人參熬水給方霏泡澡。這家裏的人沒人敢說什麽閑話,就算有,也隻敢私下裏躲起來說,若是傳到了老祖宗耳朵裏。誰也討不到好果子吃。家裏的事兒有趙大管事和二姑娘打理,宋大奶奶即便心裏再氣,也沒什麽可說的。此事全是因她而起,害得老祖宗出了五十萬兩銀子不說。方霏大病也是因為她,對於家裏的決定,宋大奶奶完全沒有任何發言權。


    那五十萬兩銀子是老祖宗私下拿出來的,自然是要算到大房的頭上,大老爺不在府中,宋大奶奶又是個愛麵子的人,隻好從自己當年的嫁妝裏拿了不少東西出來,讓人送到了老祖宗那邊去。


    老祖宗閑閑地睃了一眼,不耐地揮揮手,輕描淡寫地道:“送到老趙那裏去吧,充入公中,我一個黃土埋到脖子的老婆子,要這些東西做什麽,難道全部帶進棺材不成。”


    宋大奶奶不敢反駁,隻得低頭稱是,萬般不舍地將東西送去充到公中去了。


    方霏打從回來後,便一直在靜養,除了老祖宗隨時能出入綠玉軒外,連宋大奶奶、二夫人沒事也不敢上她那裏去打擾她,老祖宗親自交代了,誰敢上方霏那打擾她休養,別怪老祖宗不講情麵!


    二夫人那邊,最近日子也不好過,本以為方媛回了娘家,她隻要一直假裝不知道,就能將她拒之門外,但她著實低估了田氏的撒潑能力。


    方霏雖不待見田氏母女,但對她們還是不錯的,又是固定給月銀養著,又是請了人專門伺候她們,現在除了牛嬸兒外,又多了一個朱嫂。


    方媛以往總向往著能嫁進去趙家,隻要能嫁進去享福,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不管是妻也好,妾也罷,她都樂意,可真等到她如願以償了,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傻。


    大戶人家的妾,跟奴才唯一的區別就是不用幹活而已!|


    沒有二夫人罩著,在家裏頭那群姨娘麵前,她連坐的地方都沒有,若早知今日,她當初肯定是堅決不會同意做妾的,若是二房長子的正妻,二老爺的那群姨娘怎麽敢給她臉色看!


    方芳的病一直反反複複的,方霏每月又多給了田氏一些銀子使,方媛此番回去在家裏住了一陣子,不用小心翼翼地伺候那群‘婆婆’,簡直是樂不思蜀,田氏轟了她好幾次,她也不肯回去,還說什麽等方霏下次回來時,她跟方霏一道兒回去,等於是方霏親自來接她回去的,顯得體麵些。


    田氏不知道她心裏打著什麽小算盤,也就沒去管她,直到入了冬,方媛每天早晨開始嘔吐時,田氏才慌了神,但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一下就想到了什麽,立馬帶著方媛去方家鎮上看大夫。


    結果還真是如她預想的一般,方媛懷孕了!


    田氏不禁喜上眉梢,當初二夫人可是承諾了的,若是方媛給二房生下長子,二夫人就要讓兒子把方媛扶為正妻,回到家裏後,立馬讓人到趙家送信,讓趙家派人去接方媛回來。


    最近陳世子家中有事,帶著人回京了,二老爺便搬去了縣衙住,圖個清靜,省得整天聽一群女人吵鬧,煩不勝煩。


    他一走,二房便是二夫人一手遮天了,聽道田氏捎來的口信,二夫人急得團團轉,暗忖方媛怎麽運氣就那麽好,一次就能懷上了呢。


    但兒子一口咬定自己沒碰過方媛,那她肚子裏的貨是從哪裏來的?


    思來想去,二夫人是煩不勝煩,便決定裝作不知道,打算不搭理田氏。田氏等了幾天也沒見趙家有人來接方媛,不禁有些惱了,挑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親自帶著方媛上門來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田氏這次走的是角門,直接讓人去通傳,就說她要見方霏。


    經過上次那麽一鬧。趙家的人沒有一個不認識田氏的。但最近太夫人在靜養,誰也不敢去打攪她,門上的小斯有些為難地道:“老夫人。我們太夫人前些日子病倒了,最近正在靜養,老祖宗親自吩咐了,誰也不許去打擾太夫人。不是我們不去通傳,實在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田氏劈頭蓋臉的打斷:“我可是你們太夫人的娘,怎麽,做娘的來看看女兒也不行嗎?我就是聽說她在你們趙家三天兩病的,這才過來看看。是不是你們趙家虐待我閨女,你們推三阻四的,難道是心虛了?”


    誰都知道田氏並不是方霏的生母。隻是繼母而已,但田氏非要端出方霏母親的架子。誰也拿她沒辦法,最後隻好讓人去請示家裏頭暫時當家的二姑娘。


    二姑娘本就是清冷的性子,聽了門房的話,不耐地道:“這種事來問我做什麽,既然是你們太夫人的娘親自上門,那就問你們太夫人去。”


    門房上的小斯尷尬地道:“可老祖宗交代了,沒事不許去叨擾太夫人。”


    誰都知道田氏是個潑婦,門上的小斯們不敢拒絕田氏,當然是最好找個人出來背黑鍋,到時候田氏要罵,也罵不到他們頭上去,二姑娘又不傻,也知道田氏的名聲,自然不肯當炮灰。當即將手中的賬本‘啪’地拍在桌子上,不悅地道:“那就去問老祖宗,問大奶奶,不是家務事兒,少上我這裏來囉嗦!”


    連二姑娘都發火了,門上的小斯也不敢再說話了,隻好硬著頭皮,打算去老祖宗那裏走一趟,卻在半道兒上撞上了從宜寧堂回來的宋大奶奶,忙上前將情況說給了宋大奶奶聽。


    宋大奶奶想了想,便跟著門房上的小斯一道兒出去,親自去見了田氏,老遠的,便笑著上前打招呼:“老夫人怎麽親自上門來了,有失遠迎,還請老夫人不要見諒。”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田氏也不好發火,便跟著說了幾句客套話,方媛對宋大奶奶的印象還不錯,當即也上前見了禮。


    “老夫人可是過來看望我們太夫人的?”宋大奶奶與田氏並肩而行,將田氏引進了家中。


    田氏笑了笑,點了點頭,“正是,聽說我們家大姑娘病了好些日子了,我這個做娘的本該早過來看看她,可家裏頭事兒多,總抽不出空來,這不今兒才得空,上門來看看我們家大姑娘。”隻打老祖宗下了命令後,宋大奶奶也好些天沒見著方霏了,正好田氏上門來,再怎麽說也是方霏的二娘,方霏沒有不見的道理,因此,她才親自去將田氏給請了進來。


    宋大奶奶陪著田氏到了綠玉軒,對門上的人說道:“進去跟太夫人通報一聲,就說親家老夫人過來看望她了。”


    門上的婆子覷了一眼虎背熊腰的田氏,有些怕怕的,隻好去回稟了。


    “她來做什麽?”聽了門上回的話,周媽媽不高興了。


    田氏能有那麽好的心,刻意過來探病的?她不來搗亂給方霏丟臉就不錯了,指望她上門來噓寒問暖,那是白日做夢。


    “不清楚,宋大奶奶親自陪著老夫人進來的,二姨娘也跟著老夫人一起過來了。”門上的婆子如實回道。


    自打回來後,方霏一天中有一半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看書,聽了外頭的兩人對話,想了想,朝外頭道:“周媽,去請她們進來吧。”


    周媽媽正想著用什麽理由打發她們走,但方霏發話了,便不好再去攆人,隻好應了一聲,吩咐門上的婆子出去將人帶進來,自己則進屋去找了新作的衣裳出來,給方霏換上,陪著她到了正廳,等著宋大奶奶和田氏進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來時人消瘦的速度快得驚人,不是那麽容易能養回來的。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方霏外麵披了件狐狸毛滾邊的素錦披風,整個身子都隱藏在寬大的披風下,但從臉上卻也能瞧得出來,她近來確實是瘦了不少。


    “娘,您身子好些了麽?”宋大奶奶上前行了禮,關切地問道。


    “好多了,坐。”方霏笑著招呼,又對田氏道:“二娘,大妮,你們也坐啊。”


    田氏當初嫁給方霏的父親時,是以續弦的身份入門的,按理來說,田氏也算是堂堂正正的正室,方霏見了她,理應上前行禮才是,但田氏不識字,當年的契書又一直握在方霏手裏,從沒被人看見過,田氏又不曉得那些規矩,拿方霏毫無辦法。


    三人落座了後,田氏這才開門見山地道:“大姑娘,今兒個我過來,其實是有事兒想讓你評評理。”


    宋大奶奶一怔,u看書 ..cm 旋即打量了田氏母女二人一眼,暗忖這母女二人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再怎麽也扯不到自己頭上,估計是二房又要倒黴了,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二娘有話不妨直說。”方霏手裏握著茶碗取暖,淡淡地道。


    田氏哼了一聲,道:“前些天,大妮嘔吐不止,我帶她到鎮上去瞧了一下,大夫說是她有喜了,你也知道,大妮如今是出了嫁的人,總不能讓她在娘家安胎吧。於是,我立馬就讓人捎了口信過來,讓二房的親家母派人去接她,可十來天過去了,連個信兒都沒有,我今兒過來,就是想問問你們是怎麽個意思!”


    宋大奶奶倒抽一口涼氣,匪夷所思地望著田氏身側的方媛,她竟然有喜了?


    方霏也有些吃驚,當初的事兒,二夫人本就是抱著打落門牙和血吞的態度,勉勉強強才讓方媛進門給自己兒子做妾,方媛回娘家的事兒,她也是知道的,但方媛在娘家一住就是那麽久,她也不派人過去問一下,擺明了是不待見方媛,田氏讓人上門來傳口信,二夫人即便是知道了,倒也是有可能置之不理的,誰讓方媛自己回的娘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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