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三姑娘與四姑娘到底年輕,所經的事不多,做事難免會留下蛛絲馬跡,當天下午,得知消息的二夫人氣得直拍桌子。


    有心去找兩個姑娘算賬,可畢竟沒有真憑實據抓到她們,隻是打聽來的一麵之詞,很難有說服力,不過這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能讓二夫人和此事撇清幹係,方霏也不會找她算賬。


    二夫人從來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在此事上拿兩個姑娘沒辦法,但若是想能讓她們受到教訓,還是有很多辦法的。


    翌日,趙家鎮上開始傳出閑言碎言來。


    主角兒不是別人,正是大房中的庶女三姑娘與四姑娘,都在傳兩位姑娘春心萌動,不甘寂寞,時常扮作男裝出門,與外頭的男人幽會……


    此番傳言來勢洶洶,而三姑娘四姑娘確實常扮男裝出門,且次數多不勝數,見過她們姐妹二人的人也有許多,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此番流言也不算是空穴來風……


    處於病中的老祖宗一直在靜養,許久不曾不過問家中的事,但此番流言著實來得厲害,整個趙家的姑娘們都被人指指點點的,老祖宗也不好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著人去傳話,將方霏與宋大奶奶叫到了宜寧堂。


    “你這個家是怎麽當的?外頭那些閑話,都傳到我這個老婆子耳朵裏來了,難道你就沒聽見?”老祖宗盤腿靠坐在羅漢塌上,單手握著煙杆子。


    一名丫鬟跪在榻前,手上捧著磕煙灰的銅盆,高舉過頭頂。


    說話時,方霏與宋大奶奶並排站在榻前。一老一少,一個晚輩一個長輩,一個溫婉端莊,一個冷靜沉著,淡漠疏遠。


    “自然早就有所耳聞,她們也不是頭一次出去了,我還當是祖容默許了的。也就沒去過問。更何況。她們都是大房的子女,大老爺夫妻二人健在,我這個做祖母的。也不好跳輩分去管教她們。”方霏眼瞼低垂,淡淡地道,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


    她們若是針對自己,方霏不會計較。可她們針對的人是方裴,那就決不能原諒!


    宋大奶奶是大房的主母。三姑娘與四姑娘是她大房的人,犯了錯,宋大奶奶自然難辭其咎。


    “她們出去胡鬧,是你默許了的?”老祖宗抬眸。深邃的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宋大奶奶,拿手上的煙槍往銅盆裏磕煙灰,敲得銅盆鐺鐺響。


    宋大奶奶咽了口唾沫。頭皮一陣陣發麻,半響。才小心地道:“我哪裏有那個膽子,敢縱容她們出去胡鬧,她們幾年前頭一次出去,正是剛從老祖宗你這邊出來,我還以為是老祖宗同意了的,也就沒過問……”


    言下之意,竟是又將責任推回了老祖宗頭上去。


    兩個姑娘時常往外跑,宋大奶奶確實一直就知道的,隻不過兩人並未鬧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再加上她一顆心全放在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女兒身上,哪裏還有功夫去管別人的閑事。


    老祖宗聽了她的話,當即沉下臉,手中的煙杆子敲得銅盆鐺鐺響,“感情你們都是知道的,就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老祖宗,此事確實是我疏忽了,往後我會多加留意的。”方霏微微垂首,主動攬下了錯處。


    若她一早就承認是自己的錯處,即便不是她的錯,也會是她的錯,現在不一樣了,宋大奶奶想推脫責任,拿此事反將老祖宗一軍,方霏再將錯扛下來,也就等於是給了老祖宗一個台階下。


    “我終究是選對了人,你到是個懂事的,可此事也怪不得你,家中雜事繁多,分身乏術,哪裏還有功夫操那份閑心。”老祖宗點點頭,體諒地對方霏道。


    宋大奶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抿了抿唇,將頭別向一旁去了。


    老祖宗睃了宋大奶奶一眼,不悅地道:“老大媳婦,你好歹也是大房的主母,家務事指望不上你就算了,怎麽連自己房裏的人都管不好了?”


    “孫媳知道錯了,回去這就懲戒她們。”宋大奶奶恭敬地道,隻覺得心頭堵得慌,跟貓爪似的。她好歹也是出身名門,自小熟讀女訓女誡,打從懂事起就跟母親學著打理家務,可謂是家中姊妹裏的佼佼者。


    可嫁到了趙家後,在當家的老祖宗眼裏,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愚婦,除了生養孩子,再沒別的用處,把持家務幾十年,臨了的時候,寧願找個重孫媳婦來當家,也不願意讓自己當家。


    人非聖賢,要說宋大奶奶沒有絲毫怨言,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老祖宗越是護著、捧著方霏,宋大奶奶也就越是膈應。


    “你打算怎麽處理此事?”老祖宗刨根問底地問道。


    她這個孫媳婦啊,規矩方麵沒的說,可就是不會變通,總是看不慣比自己優秀的人,也從不想著去學習別人勝過自己的地方,隻一味的妒忌別人,還自視甚高,當真是愚不可及!


    “回老祖宗,我打算將玉容莉榮禁足一個月,並罰她們抄寫女戒,讓她們靜思己過,以儆效尤。”宋大奶奶想了想,才如實道。


    老祖宗聽了麵色一沉,隨即搖了搖頭,用失望透頂的語氣對宋大奶奶道:“就依你說的辦,行了,你出去吧。”


    察言觀色,老祖宗定是又不高興了……


    宋大奶奶卻不自知,究竟是哪裏出了錯,又不敢再問,隻好福了福身子,出了宜寧堂。


    等宋大奶奶身影消失在大門外,老祖宗再次搖搖頭,歎了口氣,問兀自侯在一旁的方霏:“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要盡快將趙玉榮和趙莉容嫁出去!現在外頭的流言才起,大家都知道是趙家的三姑娘四姑娘,等時間一久,那流言就會直接針對整個趙家的姑娘們而來了。


    “我稍後就差人去打聽,盡快將兩位姑娘的婚事定下來,隻是家中還在孝期裏,怕是一時半會兒不能送她們出閣。”方霏淡淡地道。


    “又不是嫡出的,不必走正門,直接從角門上抬出去就是了,早一日打發了,早一天還我趙家一個清淨。”老祖宗抬眸,深陷的眼窩中,眸光犀利,即便是在說著重孫女們的婚事,卻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像是在談論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一般。


    “那我盡快去辦。”方霏點頭附和道。


    老祖宗當家幾十年,京城的大風大浪都經過,她的眼光自然是要比自己看得長遠些,對她的提議,方霏並無異議。更何況,方裴與她們無冤無仇,她們竟害得方裴連學堂也不能上,這一點,著實可恨。


    靜默片刻,老祖宗沉吟道:“三丫頭我記得曾經是與人指腹為婚過的,你去找老趙一查便知,至於四丫頭麽,人材不是很出眾,又沒什麽腦子,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裏去隻會丟趙家的臉,而今又出了這樣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就嫁出去。”


    說起這些重孫女的婚事,老祖宗渾不在意她們會嫁得差勁,反到是在意她們會嫁到門當戶對的人家,行差踏錯會給趙家蒙羞。這些丫頭到底不是宋大奶奶教養出來的,禮儀品行跟大房的嫡長女趙婉容完全沒得比,又不知上進,老祖宗對她們著實喜歡不起來。


    方霏在一旁仔細聽著,記下了老祖宗的話,出了宜寧堂後,便來到前院,找趙大管事打聽三姑娘指腹為婚的人家。


    趙大管事是趙家的老人了,家中的事,不比老祖宗知道的少,三姑娘的事並不是什麽隱秘的,很快便打聽清楚了實情。


    三姑娘的生母錢氏是鎮上的人,與她指腹為婚的周家也是鎮上的,當年指婚的時候,周家也算是小康之家,周父也是小有名氣的才子,可惜英年早逝,留下孤兒寡母的,周夫人事事縱容兒子,最終將兒子養成了個十足十的敗家子。


    早在趙家回鄉的時候,周夫人就過世了,留下那位周公子揮金如土,娶了一堆小妾,還從青樓裏贖了幾位姑娘做姨娘,uu看書 ww.uukanshuco 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敗光了偌大的家業,眼看著家中境況月下,周公子便將主意打到了趙家,幾年前便找人上門提親來了。


    二姨娘錢氏的娘家可是在鎮上經商的,自然對周家知根知底,早將周家的境況告訴了二姨娘。


    二姨娘自然清楚大老爺的性子,一諾千金,別說周家沒落,就算周家淪為街頭乞丐,隻要周家來提親,大老爺必定會毫不猶豫的就將三姑娘給嫁過去!


    當年指婚的事,隻有老祖宗、大老爺和二姨娘自己知道,因此,二姨娘想盡了一切辦法阻止周家人上門,隻要是周家的人上門來,統統是沒有機會能見到大老爺的。


    二姨娘所想,左不過就是一個字:拖,拖上幾年,三姑娘年齡大了,而周家遲遲不來提親,大老爺總不會上趕著的嫁女兒,到時候,三姑娘成了老姑娘,隻要她能嫁出去,大老爺怕是高興還來不及了。


    錢氏娘家大哥一直想與趙家親上加親,三姑娘和表哥也時常往來,就等著將周家的婚約賴掉,好將三姑娘娶過去,錢氏與娘家大哥一直打著這個主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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