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說什麽?


    佛爾思的腦子裏一片混亂。


    祂剛才是說了克萊恩吧?我記得,這是,是“世界”先生的名字才對啊?


    佛爾思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阿蒙,發現對方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並沒有進一步對她做什麽,這才放下心來思考。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愚者”先生說過,祂曾經用“世界”先生的身體和阿蒙在神棄之地玩了一場遊戲……


    阿蒙一定是在那個時候把“世界”當成了“愚者”先生,這才故意說出來讓我動搖……


    佛爾思恨恨地想著。


    這阿蒙真是可惡……我,我對愚者先生一心一意!


    佛爾思想效仿一下自己小說裏那些角色表達鄙夷的方式,比如說吐口唾沫什麽的來堅定自己對愚者先生的堅定信仰,但是想了想這周圍的生物可能都是阿蒙的分身,最終還是作罷了。


    萬一把口水吐在了某個阿蒙分身的身上,被祂當成是挑釁,我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可是,祂應該已經沉睡了才對。”


    阿蒙並沒有理會佛爾思的胡思亂想,隻是低頭沉思,自言自語。過了一會,祂抬起頭,對佛爾思和煦地笑了笑,笑得佛爾思渾身發毛。


    “我改主意了。”


    “什麽主意?”


    佛爾思有些緊張地問。


    “你來到星空這件事情似乎構成了一定的條件,”


    阿蒙漫不經心地用手指玩弄著自己黑袍的邊角。


    “而滿足這個條件之後,可以讓祂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回應。剛才我被祂阻止了……不愧是半個‘詭秘’,即使是在和那位鬥爭的時候分出來的些許力量都能阻止一位天使。”


    “別費勁去找自己哪裏不一樣了——用來防禦你無法察覺的汙染的屏障一樣是你無法察覺的。”


    見到佛爾思好奇地在身上摸來摸去,想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麽變化,阿蒙有些好笑地說。


    “好了,我們現在說回我的新想法。”


    阿蒙扶了扶單片眼鏡,黑色的眼睛裏透出狡黠的光。


    “我似乎無法對你造成威脅——盡管我可以想辦法繞過這種限製,但是那太麻煩了。況且,我來這裏也不是為了旅遊,而是有自己的目標的,那要求我在附近的星球上四處搜索。”


    “而我現在失去了唯一性,也失去了伯特利的能力,進行星際間的旅行時隻能一點一點偷走距離,和學徒的傳送沒法比……”


    阿蒙不顧佛爾思驚恐的眼神,自顧自地把手搭在了佛爾思的肩膀上,在佛爾思的耳邊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帕列斯給了我點啟示。我會更溫和地寄生你,不會威脅你的安全,你利用你的傳送能力帶著我在這裏旅行,等到我的哥哥成功之後,我就允許你離開。”


    “不用擔心我說謊……畢竟,有那家夥的保護,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麽不對勁的事情,就會讓祂更多地影響現實世界。而我並不想看到這種情況。”


    “可、可是,我還隻有序列4,沒法進行星際傳送……”


    佛爾思戰戰兢兢地說道。


    阿蒙沉默了。兩人繼續大眼瞪小眼。


    “根據我從克萊恩那裏看到的東西,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麽來表現我的情緒呢……”


    阿蒙皺眉沉思了一會,突然咧開嘴,用異常誇張的語氣說道: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連序列3都沒到吧?好可憐啊你們這群人……”


    佛爾思:“……”


    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感覺好生氣,但是又打不過祂……


    在“愚者”沉睡的時候,和塔羅會成員以口頭契約的形式固定下來了一些獎勵的形式。這樣即使祂沒有醒來,也可以利用一些權柄繞過限製,對塔羅會的成員施加一定的庇護。


    而佛爾思和“愚者”定下的條件是,幫助“世界”寫一些傳記,調查亞伯拉罕家族的狀態和“門”先生的信息,而愚者先生則會在她有希望成為旅法師,必須前往星空時,給予她庇護。


    雖然我現在隻有序列4,但是也是“有希望”成為旅法師的,而剛才的情況的確除了被放逐到星空也沒有其他的處理方式,算是“必須前往星空”……


    佛爾思想了想,感覺自己理清了其中的關節。


    晉升“旅法師確實必須前往星空,然而這兩者也可以在沒有聯係的情況下同時滿足。愚者先生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才故意含糊其詞……祂,祂果然足智多謀、無所不知!


    而且,祂也沒有說明庇護的具體種類,所以祂可以避免我被星空深處的汙染侵蝕,也可以幫我抵抗阿蒙的威脅……


    想到這裏,佛爾思心下稍寬,開始認真考慮起來。


    ……


    另一邊,月季花街,阿泰爾的家裏。


    阿泰爾剛加入塔羅會的時候隻有序列8,而現在他正要晉升序列7.


    盡管阿泰爾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也在自身完全不知道愚者先生承諾的情況下完成了對方的承諾之一:盡可能提升自己的序列,以應對末日的到來。


    這是發布給全體塔羅會成員的任務,即使是後來加入的阿泰爾同樣是塔羅會的成員,一樣可以利用類似的方式讓愚者先生施加類似的影響。


    不過,這種影響的強度和成員目前的序列有關,以阿泰爾目前的序列,愚者先生能給的影響也十分有限。


    阿泰爾擦幹了臉上因喜悅而流下的淚水,在桌上的蠟燭還未燒盡之前,一把扯掉了自己胸前用來充當儀式需求的項鏈,摘掉了戒指、胸針和袖釘,把它們丟在地上,以免影響桌上的儀式台。


    隨後,他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桌上的那瓶魔女魔藥。


    暫且中斷的魔鏡占卜場地中心擺著的魔鏡裏,映出他已經變得有些柔美中性的臉龐,在緋紅的月光下,他體內因儀式而來的虛假靈性在不安地躁動著,盤起來的黑發緩緩垂落,像是安靜流淌的河流。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阿泰爾的嘴角囁嚅了兩下,似乎是想說什麽,然而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後,他隻是看著鏡子,露出恬靜的笑容。


    “新年快樂,魔女先生。”


    隨後,他把瓶中的四色魔藥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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