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手術室外。


    紅衣女孩瑞秋在焦急的等待。


    不遠處,吉莉的父母不斷祈禱。


    “這麽快?”


    蒙哥馬利醫生出來時,瑞秋就是一驚:“吉莉怎麽樣?”


    “抱歉。”


    蒙哥馬利醫生歉意道:“吉莉的腫瘤已經擴散到了膀胱,癌症到了第四期,手術已經不能做了。”


    “這,這是什麽意思?”


    瑞秋如遭雷擊,一臉慘白的問道。


    “吉莉的父母還在,或許讓他們帶她回家,會是個好選擇。”


    蒙哥馬利醫生看了一眼不遠處眼巴巴望著這邊的吉莉父母。


    “不!!!”


    瑞秋不願接受這個結果。


    吉莉的媽媽看著這一幕,也明白發生了什麽,嘴裏的祈禱再也念不下去了,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吉莉傲嬌的爸爸,這時也閉上了眼睛,微微顫抖的身軀,見證著他的痛苦。


    蒙哥馬利醫生又解釋了幾句,見瑞秋癱坐在地上,捂著頭痛哭,搖了搖頭,走開了。


    這種悲傷,隻能由患者家屬自己承受。


    除非奇跡真的降臨,擴散的那麽嚴重的癌細胞遇上更狠的角色,集體自殺而亡。


    不然,瑞秋的好姐妹,虔誠信仰上帝的老夫妻的女兒,沒有多長時間了。


    亞當做完後續的縫合收尾工作,走出了手術室。


    “吉莉怎麽樣?”


    瑞秋抹著眼淚,語氣卻平靜了許多:“我什麽時候能看她?”


    “還要一會。”


    亞當看了她一眼,頓了頓說道:“她想回家。”


    “我知道。”


    瑞秋木然的點頭。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一個厲害的朋友。”


    亞當試探道:“吾心安處便是家,如果能讓吉莉明白這個道理,再勸服吉莉的父母,你們不是不能一起陪伴吉莉走完最後一程。”


    “不可能的。”


    瑞秋搖頭:“沒人能做到這一點。”


    “不試試怎麽知道?”


    亞當看著她:“我這個朋友,她非常的有說服力。”


    “為什麽要幫我們?”


    瑞秋眼神警惕起來。


    “因為我這個好朋友和你很像。”


    亞當坦然和她對視,誠懇道:“這種時候,要麽吉莉選擇留下,踐行和你從生到死不離不棄的約定。


    要麽她選擇跟隨父母回歸社區,接受洗禮,再也無法看到你。


    當然。


    我相信你最後多半會選擇讓她離開,自己承受無法再看到她也無法陪她走完最後一段的痛苦。


    但不管哪一種,都是遺憾。


    我不希望和我好朋友很像的你們,留下這樣的遺憾。”


    “你怎麽知道我會那麽選擇?”


    瑞秋眼中的警惕消散了大半。


    “因為你愛她,你們是真正的姐妹。”


    亞當歎道:“而且她也做了選擇了,不是嗎?”


    “真的可以做到嗎?”


    瑞秋沉默片刻,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很有希望。”


    亞當正色道:“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做到的話,那麽我這個好朋友朱諾,絕對是第一人選。”


    “謝謝你。”


    瑞秋感激道。


    “沒關係。”


    亞當笑道:“弘揚真善美,是我的愛好,我這就給朱諾打電話,她在波士頓麻省總院當實習醫生,很快就能過來。”


    說完,拿起電話給朱諾打過去,簡單說了一下,就掛斷了電話。


    “她馬上過來。”


    “我先去病房陪吉莉。”


    瑞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病房中。


    “嗨。”


    吉莉一睜眼就看到了強顏歡笑的瑞秋。


    “鄧肯醫生之後會幫我們介紹一個朋友。”


    瑞秋笑道:“聽說她非常有說服力,如果她可以說服你的父母,那麽我們就一起陪你,如果不行,那麽你就回家吧。”


    “小瑞……”


    吉莉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是她希望的。


    但她卻不忍再聽下去。


    “他們是你的父母。”


    瑞秋抿嘴,強笑道:“你愛他們,他們也還在這裏,你知道坐飛機到這裏,對他們意味著什麽……如果到了那一步,就回家吧。


    我想你都這樣了,也不會再有魔鬼會忍心傷害你了。


    如果真有。


    我發誓,我一定會為你殺盡魔鬼,踏平地獄。”


    說道這裏,她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吉莉父母:“將這話傳回社區,就說我說的!”


    吉莉的父親避開了瑞秋的眼睛。


    而吉莉的母親卻再也忍不住,違背教義的點頭開口:“我會的,瑞秋,你是一個好孩子,我會告訴你的父母,我看到了你,你現在過的很好也很快樂,而且你永遠是那麽棒的一個女孩!”


    古板的吉莉父親,站在一旁,沒有開口訓斥,全當沒看到沒聽到了。


    人性中的真善美到底戰勝了森嚴刻板的信仰教條。


    “可是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裏。”


    吉莉握著瑞秋的手,帶著哭音道。


    “不,你可以!”


    瑞秋強忍淚水,用吩咐的語氣說道:“你可以回家,你可以戴上你的帽子,你可以坐上馬車,去教堂接受洗禮,以門諾教徒的身份離開人世。”


    “不,我不能這麽做。”


    吉莉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為什麽?”


    瑞秋笑道:“就因為你得避開我?別擔心,你永遠避不開我,因為我就在你的心裏啊。”


    說道這裏,她伸手指著吉莉的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心:“你也永遠在我心裏,隻要我們還念著對方,我們的約定就永遠不會失效,從生到死,不離不棄。”


    “嗚嗚嗚。”


    吉莉直接哭了出來。


    “別哭。”


    瑞秋抱住了她,笑道:“你回家後,我就可以用你的卷發器了,再也不會有人和我搶電視看了,你的dvd收藏也全是我的了,我會每天想你,然後快樂的在21世紀生活下去。”


    “嗬嗬嗬。”


    吉莉被逗笑了,一邊哭一邊笑。


    “嗐!還沒有到那一步呢。”


    瑞秋打趣道:“如果鄧肯醫生的這個朋友說服了你父母,那麽你的帽子、白裙、馬車什麽的可都沒有了。”


    “我隻要你和爸媽。”


    吉莉哽咽道:“我隻要你們就夠了!”


    “那就期待吧。”


    瑞秋笑道:“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現在,和你爸媽問好吧。”


    說著,她鬆開了吉莉,讓開了身子,走到病房門口,將位置交給了吉莉的爸媽。


    “嗨~”


    吉莉看到走過來的爸媽,破涕為笑,發出最燦爛的笑容。


    生命的最後,能和疼愛自己的爸媽重逢,真是莫大的幸事。


    “嗨,吉莉。”


    吉莉的媽媽歡喜不盡的看著多年未見的女兒,雙手握住女兒的手,俯身親了親。


    吉莉的另外一隻手,情不自禁的伸向了父親。


    “吉莉。”


    吉莉的爸爸依舊那麽傲嬌,挺直了身子,沒有俯身親吻女兒的手,但卻也緊緊的握住了女兒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放心吧,上帝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病房外的亞當看到這一幕,對著孤身站在門口淚目的瑞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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