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麵對步步逼近的封不覺,它倒也淡定,“我倒想問問……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別!”這一瞬,覺哥還沒說話,但他的五名隊友異口同聲地喊出了同一個字。


    然而,為時已晚……


    “哈!”封不覺當即來到對方麵前站定,言道,“既然你寡廉鮮恥地問了,我就義薄雲天地回答你……”


    “唉……”小歎歎了口氣。


    “呼……”若雨籲了口氣。


    “上帝。”安月琴翻了個白眼。


    “唔——”小靈虛起眼來,沉吟一聲。


    “【嗶——】”鬼驍不知道念叨了一句啥,比係統給屏蔽了,但如果要我來猜的話,我想他念的應該是……mlgbd……


    總而言之,在接下來整整三分多鍾的時間裏,封不覺大氣兒不喘地給“它”來了段貫口。


    覺哥的詞兒也是常換常新,從單口相聲的定場詩、到評書選段、再到京劇《沙家浜》的選段(泰山頂上一青鬆那段),加上自己現編的、以及在主宇宙中廣為流傳的幾首打油詩……最終,以一段標準的詩號收尾,報出自己的大名(反正和遊戲名發音一樣)。


    整個過程中,“它”……或者說被“它”所俯身的那個男人表情數變,並不可避免地在覺哥的發言持續了一分鍾後進入了蛋疼狀態。


    不過,在聽到“封不覺”這三個字之後,“它”的神情還是起了明顯的變化,不出所料的……“它”聽說過覺哥的名號。


    “你說……你是瘋不覺?”待覺哥說完後,“它”的聲音又一次從那個男人的胸腔中再次響起。


    “嗬……”封不覺一聽這回答,心裏就更有底了,他微微一笑,接道,“看來你也有聽說過本大爺的威名啊。”


    “聽過又怎樣?”對方回道,“你說自己是就是嗎?我還敢說自己是卑彌呼(日本彌生時代邪馬台國的女王)呢。”


    “我說……這位……呃……boss……”這時,一旁的鬼驍忍不住開口了,“講道理……就衝剛才他使得那段活兒,也不可能是旁人冒充的……”


    “是啊。”安月琴也順勢吐槽道,“不會說相聲的玩家不是好作家。”


    到了這會兒,這幾位的恐懼感已經蕩然無存了,縱然是直麵著“它”,也毫無壓力。


    “哼……”而“它”好像也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你是也好,不是也罷,作為一個‘投影’,你現在已經被束縛在了冨樫的體內,就算你是封不覺,又能耐我何?”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封不覺淡定地回道,“被封印了絕大多數力量的你,又能奈我何?”


    這句話,又讓“它”的臉上變顏變色……


    “嗬……怎麽?”覺哥衝“它”笑了笑,說道,“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你覺得我會看不穿嗎?”他攤開雙手,擺出一副欠揍的模樣,在boss麵前很囂張地念道,“你要是有能力搞定我們,早就搞定了……何必費那麽大周章,寧可賠上自己的兩個‘腎’,也要布下‘塚本翔太’這個雙重騙局呢?”


    “嘁——”它聽到這句,啐道,“你知道得還不少嘛……”


    “都到了這一步,沒理由想不到吧?”封不覺接道,“說實話,你的計謀還是挺高明的……將塚本的魂魄分成兩部分,分別扭曲記憶,並讓他們互相對立……然後,再讓我們自己來‘選擇’要相信哪一個。”他微頓半秒,再道,“按照一般的思路,誰都會認為兩個相互對立的塚本是一真一假——甚至那兩個半魂自己都是這樣認為的;而一旦我們做出了選擇,你就會立即控製住我們沒選的那一個,用行動來告訴我們‘選對了’。”


    話至此處,封不覺已走到了距離“它”僅一步之遙的地方,並俯下身,把臉湊到了那個男人胸前的人偶那兒,盯著人偶那僵直的臉道:“說白了……選哪個都一樣;無論是把你的‘肝’、‘脾’、‘肺’放入神龕然後逃走,還是發動那個陣法的來‘消滅’你,都是你可以接受的結果。因為這兩種方法……都可以解開你的封印。”


    “哦……我明白了。”此時,小歎也跟上了覺哥的思路,恍然大悟道,“之前的種種都是煙霧彈,單純就是為了製造出那兩種選擇存在著‘對立關係’的假象;但實際上,那兩種都是解開封印的方法……我們若是選陽的那個,它就象征性地追殺一下再放我們逃走;而選陰的那個呢,它就假裝被我們幹掉……總之就是演場戲,讓我們以為選對了,並順利‘通關’、離開劇本。反正我們離開後這裏再發生什麽,我們就不知道了……”


    “嗯……”若雨也是若有所思地念道,“看起來,‘它’對‘異界旅客’的特點知道不少啊,所以才能布下此局,反過來利用我們……”


    “哼!那又如何?”聞得此言,“它”又是冷哼一聲,言道,“我剛才不就問了,對你們來說……區別何在?按照我的布局走下去,你們現在已經‘通關’了不是嗎?而我……也已重獲自由。”它的語氣漸高,“大家各取所需,有什麽不好嗎?”


    “嗬嗬……”鬼驍幹笑兩聲,“我們是沒意見啊……”他說著,指了指覺哥,“要說理你找他說去。”


    “各取所需……”這一刻,封不覺也提高了嗓門兒,重新開口接道,“……是沒什麽不好。但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刨根問底兒(做隱藏任務、破解世界觀),所以呢,我想來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解除了我的疑惑,我依然可以考慮跟你合作……放你出去。”


    “此話當真?”它立即問道。


    聽到這個四個字,覺哥的隊友們全都在心裏默默地為這個boss哀悼著,他們心想著——又一個天真無邪的大魔王要被封不覺給忽悠瘸了。


    “嗬嗬……那當然。”封不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言之鑿鑿地回道。


    “好……”它接道,“你要問什麽?”


    “首先……”覺哥見對方上鉤了,便直奔主題,指著眼前那個捧著人偶的男人道,“這位是不是渡邊?”


    “是。”它回答得很快,似乎很著急。


    而就在“它”給出肯定答案的刹那,係統語音也來了:【隱藏任務已完成】。


    玩家們全都聽到了提示,也都明白……任務的終結是因為二年a班這最後一人的下落也已清楚了。


    “其次,我想問問渡邊和塚本翔太分貝是怎麽到這兒來的。”三秒後,封不覺又問道。


    “它”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再回道:“被封印在這裏之後的二十年裏,我通過吞噬一些流浪漢和誤闖者恢複了些許的力量,但這點力量根本不足夠我突破封印。直到……六年前,一個特別的人來到了這裏。”


    “渡邊?”覺哥接了一聲。


    “是的。”它應道,“六年前,渡邊因經商失敗和賭博而欠了一屁股債,逃回了鄉下老家——也就是這個小鎮;某天夜裏,幾個追債人追到了這個小鎮,慌不擇路的渡邊……便陰差陽錯地逃進了這所廢棄多年的重九小學……”


    “那麽……他又有何‘特別’之處呢?”封不覺又道。


    “渡邊……以及你們投影所涉的這六人,都是與眾不同的……”它回道,“二十六年前,我將他們作為‘收割’用的工具使用,因此,他們的體內全都殘留了一部分我的力量。”言至此處,它的語氣還帶上了幾分自豪之意,“我的力量是不會輕易消失的,相反,它會隨著宿體一同成長。想必你也能猜到……成年後的渡邊來到這裏後,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你用了和今天這出戲類似的手段,控製住了他?”封不覺問道。


    “不必那麽麻煩。”它回道,“普通人的意誌遠沒有你們這些異界旅客來得強……我直接就能控製住他。”


    聽到這句,玩家們也都清楚了,正是因為在場這六人皆已被“異界旅客”控製了,所以“它”才要費那麽多事兒。


    “控製了渡邊,並吞噬了那些追債者後,我能夠滲透到封印之外的力量又增加了,但還是不足以衝破封印。”它的敘述還在繼續,“不過……我想到了辦法,我可以操控渡邊,把你們六個也引到這裏來……依我的計算,隻要湊夠四到五個像渡邊一樣的力量宿體,就足夠我衝破封印了。”


    “但是,要做到這些,必須讓渡邊走出學校的範圍。”封不覺問道。


    “無妨。”它回道,“用這種兒時就和我建立了聯係的宿體,完全可以辦到……”


    “於是,你就操控著渡邊,一一找到了其餘六人的下落,並給他們寫了信?”封不覺接著問道。


    “我本是打算這麽做的……”但它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但有個討厭的陰陽師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


    不用說,玩家們也知道那位的名字了。


    “事後想來……當年那個封印我的老家夥肯定是在這裏留下了什麽我所不知道的機關;一旦我外滲的力量達到一定的程度,機關就會有反應。”它接著道,“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在我控製住渡邊的第二天,塚本翔太就來了。”它描述塚本的語氣,竟是帶著幾分敬佩之意,“這個男人……年紀雖輕,但道行不淺;縱使不如他還不如自己的師父那麽厲害,但讓我在封印狀態下操控著渡邊去對付他……也是毫無勝算的。”


    “原來如此……”封不覺道,“你那三個髒腑……就是在那一戰中分離出來的吧?”


    “渡邊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能讓塚本把他救走……殺死也不行。”它回道,“就算付出那種慘重的代價,我也要贏……而且,我也確實是贏了。”


    “但打贏之後,你用了六年才把一口氣喘上來是吧?”封不覺用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道。


    “哼……”它哼了聲,答案不言亦明,“重新積蓄力量的確花去了我不少時間,但我等得起。”他停頓幾秒,“之後的事情……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操控著渡邊,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打探消息,並成功地把其餘六人引到了此處,誰知……”


    “誰知……”封不覺接過對方的話頭,“我們這幫異界旅客,又趕巧不巧地出現在了這裏,攪了你的好事。”


    兩人的問答進行至此,係統語音也再度於玩家們耳畔響起——


    【世界觀已破解】


    在新版本中,這項提示略去了破解完玩家的名字、以及獲取了多少技巧值等信息,改成了這短短的一句話。


    反正在提示響起之後,玩家們隻要打開遊戲菜單,就能看到破解人id以及該世界觀的名稱和概況了。


    “好了,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片刻後,它問道。


    “我……還想確認一下……”封不覺接道,“以你現在的力量,要殺死我們還是綽綽有餘的是吧?”


    “當然。”它的回答非常肯定,“但你我都很清楚……那毫無意義。”


    的確,對玩家們來說,“死”在這裏,無非就是通關失敗而已;但對於“它”來說,他需要那六個被玩家附身的人活著,才能解開自己的封印。


    “嗯……”覺哥點點頭,“那麽……現在,我隻要把這些玉石放入神龕,你就能衝破封印了是吧?”


    “你們湊四個人出來,去二樓完成儀式也可以。”它應道。


    “說起來……你幹嘛不讓渡邊幫你收集這些玉石呢?”封不覺又問道。


    “這裏並不是現實世界,你們六個也不是實體。”它說著,(以人偶的臉)朝著覺哥的口袋看了看,“那些玉石……隻是一種象征罷了;假如你們此前選了相信陽之幻境中的塚本,他便會告訴你們……你們必須每人拿著一塊玉石,分別放入神龕,才能打開入口大門。而實際上……玉石並不重要,但這個‘放置’的舉動,卻象征著你們自願將體內留存的那份力量注入封印之中。”


    “哦……行,我知道了。”封不覺應完這句,便繞過了它(渡邊),徑直就朝著那個神龕走了過去,邊走還邊把手伸到了上衣的口袋裏。


    這一瞬,所有人……甚至boss都相信這貨準備履行承諾,把那些玉製的器官放進去了。


    然,他們都沒察覺到……覺哥那插在口袋裏的手,此刻正抓在了別的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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